【43】

    像是尘埃落定，空气中沉默了良久，姜知南微微抬眸，对上他凸起的喉结，她略微有些贪婪地蹭了蹭，鼻音稍重：

    “顾沉，你还有没有想问我的？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沉沉的一声笑，顾沉伸手去捏她的脸：“你多少次欲言又止，就是为了这事儿？”

    “嗯。”姜知南抿了下唇，用尽全力解释道：“我怕你嫌我脏，怕你不原谅我。”

    其实当年姜知南总是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其实她最在意别人的目光，那个时候她见到的每一个人，对她说过的每一句刺痛般的羞辱，她都深深记得。

    像是心里骤然塌陷了一块儿，顾沉上下滚动着喉结，将她的眼泪全数擦干净：

    “谁允许你这么揣度我的，嗯？”

    “我就是怕你恨我。”姜知南撒娇似的圈着他的腰，安全感像是抽丝剥茧般笼罩在她的身周：

    “你有没有恨过我？”

    顾沉微微扬眉，垂眸看她：“恨过，不过那天真真切切地看到你之后，就不恨了。”

    姜知南愣了下，忍不住问：“什么时候？”

    “影视城落地仪式那天，你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蛋糕。”

    “啊？”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姜知南忽然想到了什么，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上，撇了撇嘴：

    “那你那天还说以为我死了。”

    顾沉笑了两声，去亲她的脸：“孟延让你过来给我敬酒，你当没看到我，我就是气你对我视而不见。”

    姜知南被他这么一亲回过神来，没忍住笑，坏心情随之而去，两个人微微分开了几分距离，她正视着他：

    “你那天就因为这个生气，半中间跑掉，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在网上被骂了多久？你得补偿我。”

    顾沉勾着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人赔给你成不成？”

    姜知南想了想，对这个提议深表喜欢：“也行。”

    良久之后，姜知南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要是当初就跟你好好说这些就好了。”

    如果他们两个当初就能坦诚相待，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她不会错过他的成长，更不会闹到五年后两个人才重新相遇，或许他们两个会早早地结婚吗？又或者是姜知南可能就不会走上这条演员路。

    纵使有万般可能，也终究是无法确定的过去罢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什么都帮不到你。”顾沉眸色漆黑，语气极其认真。

    “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姜知南再次扑进他的怀里，贪恋他的味道和温度：

    “如果我和你坦诚，至少会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

    她一直都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命运馈赠的礼物，就算顾沉当初真的能帮到她，她也不一定能真正熬过那一劫，现在一切都变好了，只能暗暗地想，如果那个时候有个人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顾沉笑了声：“那我现在来陪你还晚不晚？”

    “不晚。”姜知南摇摇头：“永远都不晚，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

    两个人下楼之后径直朝着顾沉的车走去，姜知南坐上副驾驶，心里忐忑了很久，等到顾沉把车开出车库的时候她才问道：

    “顾沉，你要送我回家吗？”

    顾沉看她一眼：“去给你过生日。”

    “哦。”姜知南想了想：“可是我刚刚已经过了。”

    “今天不是还没过去么？”顾沉轻轻挑了下眉：“而且刚刚都没我在，怎么算过生日？”

    “是我过生日。”姜知南感觉这话听着不对：“不是你过，为什么还要你在场？”

    “姜知南。”顾沉忍不住掐她的脸：“我是你什么人？”

    姜知南沉默了片刻，不知道现在说这个合不合适：“男朋友。”

    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顾沉笑道：“那我都不能给你过个生日？”

    姜知南最后只说自己没有这个意思，让他不要误会，两个人便扯开话题聊了聊别的，没过一会儿便到了地方，姜知南下车之后跟在顾沉的身后，过了半晌才忍不住说：

    “顾沉，你为什么不牵我？”

    顾沉侧身看过来：“你怎么不主动牵我？”

    “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这话说出来之后顾沉的步子显然慢了下来，姜知南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去，牵着他的手，柔软又坚定。

    顾沉轻轻捏捏她的掌心，倏然有种不真实感，好像这五年来的等待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具象，他忽然能够理解五年前两个人刚在一起的那天，姜知南为什么那么高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没有化作泡影，反而沉淀下去，形成最适宜的样貌。

    进到包间里的时候姜知南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她还以为顾沉会给自己包个蝴蝶结说今天我就是你的生日礼物呢。

    其他几个人姜知南都不觉得意外，看到许欣冉的时候她还是稍稍惊讶了一瞬：

    “你怎么来啦？”

    许欣冉看了一眼程桦，忍不住说：“被人硬拉来的，本来我都在家把露露包好当你的生日礼物了。”

    姜知南：“……”

    露露好像本来就是她的猫才对吧。

    “得了。”孟延端着杯酒：“你都不知道，老顾为了给你过个生日上周就让我们把时间都空出来，结果刚刚他自己跑了半天这才回来，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姜知南抿了下唇，帮他解释：“他刚刚去接我了。”

    “这儿离公司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来回也用不了半个小时，你俩干嘛去了用了这么久？”

    孟延眯着眼睛看他们半天，最终咋咋唬唬地得出一个结论：

    “好啊，姜知南，你们两个把我们撂在这儿自己去过生日了是不？”

    顾沉：“……”

    “亏我还去帮你拿蛋糕。”孟延耷拉着嘴角：“原来我他妈才是小丑。”

    姜知南忍不住笑：“那待会儿多给你吃一块蛋糕。”

    “反正我跟你俩没完。”孟延还是生气：“赶紧过生日，老子要给你高歌一曲生日快乐歌。”

    说这话的时候姜知南还没怎么在意，寻思着就是一个生日快乐歌他再离谱能离谱到哪儿去，是她失策了，姜知南带着皇冠坐在中间闭着眼睛实在是没法儿许愿，忍不住求助般地看向顾沉：

    “我刚刚直播的时候许过愿了，还能许吗？”

    而且刚刚，那个愿望好像已经实现了。

    现在再许一个的话，会不会反噬。

    “许吧。”顾沉嗓音低哑：“我帮你实现。”

    姜知南愣了一下，再度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又被孟延的歌声打断，她不耐烦地说：

    “那我能许两个吗？”

    顾沉点头：“能。”

    “第一个就让孟延赶紧闭嘴吧。”

    顾沉顺着姜知南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视线很冷，只是一瞬孟延就闭上了嘴，就连许欣冉都忍不住赞叹：

    “南南，这个愿许的好。”

    孟延咬牙切齿道：“许欣冉你他妈——”

    “你在和谁说话？”一直没有出声的程桦呵止了他。

    “……”孟延抽了口烟：“狗男女卧槽，绝了，你们狠。”

    “第二个愿望。”姜知南没再说后半句，只是虔诚地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后她吹灭了面前的蜡烛，自己给自己鼓了掌。

    她希望，顾沉可以永远在她身边，无法永远相爱也没关系，也要他过得开心就行。

    -

    折腾了一整天，情绪起起伏伏的，姜知南上了车之后便小憩了片刻，怀里还抱着今天抽奖得到的那只表，等她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家门口。

    她做了个梦，梦到她和顾沉两个人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奔跑，可她在跑道精疲力竭的时候把顾沉弄丢了，那绝望的、不值一提的光芒映在梦境里，她看不清顾沉的方向。

    过了半晌，在一阵恶寒里姜知南猛然睁开双眼，轻轻抬手在眼下，才发现湿了一片，顾沉正开着车，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看了一眼后微微蹙眉：

    “怎么哭了？”

    “我做了个梦。”姜知南吸吸鼻子：“我梦到我把你弄丢了。”

    顾沉忍不住笑：“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能走丢？”

    “就是丢了。”姜知南更咽道：“我把你弄丢了，你不知道去哪儿了。”

    到了姜知南的家门口，顾沉把车停下去捏她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地哄着她：

    “我就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别哭了，好不好？”

    姜知南没理他，转头看了眼车窗外的光景，反应了一会儿之后问他：

    “你是送我回家了吗？”

    顾沉点头应她：“嗯。”

    “顾沉。”姜知南坐直了身子想跟他讲道理：“我现在是你女朋友，对不对？”

    “嗯。”

    “所以你对你女朋友做什么，你女朋友都不会生气的。”

    顾沉没出声，轻挑了下眉。

    “你现在应该带我回你家，而不是把我送回来。”

    “姜知南。”顾沉一字一顿道：“你很馋？”

    “……”

    知道跟他说这个也没什么用，姜知南忍不住过去亲亲他，顾沉箍着她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融之际姜知南感受到他的灼热温度。

    清冽的香味环绕在四周，挥之不去无孔不入，正当她意乱情迷的时候忽然唇上吃痛，姜知南忍不住退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舔了下唇之后说：

    “那我回去了。”

    “怎么？”顾沉的眉目之间还带着些许情.欲未能完全褪去的痕迹：

    “这次不请我进去坐坐了？”

    “不打算了。”

    “也不准备招待招待我？”

    姜知南抿抿唇，有些尴尬，窘迫地低着脑袋回答道：“我生理期，也没法儿招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