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六 围观肖不修吃饼子
第一百六十六、围观肖不修吃饼子 钱老板和聚福园的戏班班主很熟,和潘安也算熟悉。至少他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钱老板开点药。现在这样见死不救,钱老板心里有个坎儿过不去,所以他还是咬了咬牙,披了个湿被单闯了进去。 听钱老板的形容,他重回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浓烟滚滚,潘安身上全是火,霹雳吧啦的着,把他吓坏了。“就那种跟劈柴扔进炉火里的感觉一样,他本身就在燃烧。我就用湿被单盖住了他的身体,算是扑灭了火,然后把他使劲拖了出来。到了门口,有几个伙计接应我,我们才把他从火场里拽了出来。” 钱老板还是一身灰烟,脸上也黑一块白一块,很是狼狈。他的表情也很难过,毕竟也是熟悉的人,昨天还看他的戏,今日就成了这幅模样。 “你可觉得有什么异常?”陈大人问道。 “当时很慌乱,也没觉得有什么。”钱老板回忆了一下,“我就是觉得挺突然的,毕竟我那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盏油灯,按道理说,已经临近天亮,油灯快没有油了,不可能引起这么大的火,难道真的是那个魔咒?” “火烧裴元庆?不就是一出戏么?怎么就变成了魔咒?”我还是没搞懂大家传来传去的这个魔咒到底是怎么了。 倒是戏班班主站了出来,开始讲这个八卦魔咒。《火烧裴元庆》是一出著名的唱念做打俱佳的戏本子,其本身也是充满了魔幻色彩。首先这个事情在历史上是一件真事,并且几次火攻之后,真的把裴元庆烧死了。但是,裴元庆在临死之前发下毒咒:“我虽败犹荣,后人若是诟病此事,怨我无能,必遭火噬。” 可后人就偏不信邪,裴元庆死后第二年就有人开始编写剧本,安排演出,全本复原了当年的情形。演出的第一年效果相当热烈,无论是那个戏班子演这出戏都能够得到热烈的追捧,毕竟在舞台上打打杀杀,还要玩火特效,大家都爱看个稀奇,这出戏爆火也在意料之内。更何况这是敌国将领,被丑化也是很正常的政治需要。所以,当时的统治者也完全没有禁止这出戏的演出。 可就在第一年年末进宫演出的时候出了意外,当时的戏班班主还特别注意了用火安全,没想到还是在舞台上失了手,一支火把直接飞了出去,飞到某个贵妃娘娘的脚下,引燃了她的裙角,把贵妃娘娘吓得当时就流产休克了。 当时也以为仅仅是这一次意外而已,只是斩了出错的小兵。可是没想到在此之后,只要演出这一戏码,就会燃起大火,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总之是没有一次安全的。后来皇上听到太多次着火的事情,干脆就下令禁止演出这一剧目。 反正没有了演出,也就没有了火灾,但这出戏也就越传越离谱,倒成为梨园行里都想演出的戏码。很多地方开始偷偷演,大家看的也是个热闹。过了小一百年,禁令这种东西已经形同虚设,潘安决定将这出戏重新改变,再次搬上舞台。戏班班主也曾经犹豫过,但他们其实再此之前偷偷演出过,效果还不错。当今皇上也没有说过要禁止这出戏的演出,所以也就放心大胆开始准备。 潘安亲自研究了所有用火的环节,并且亲身示范,确保每一个动作都不会有危险。这才和班主将演出的消息发布出去,大家对于一百年没有演出过的《火烧裴元庆》,自然是兴致勃勃,期待万分。 结果,潘安被烧死了,还是被烧了两次。 所有人立刻联想到了魔咒,并且感到脊背发凉,不知道怎么办。 我把所有人的证词证言都听完之后,头晕眼花,再加上是不是飘过来火场的味道,更令人感到眩晕。魔咒这种事情,我一般是不会相信的,因为太过缥缈,并且这种火攻武打戏,出意外的次数会很多,如果都说是魔咒,就实在是太牵强了。虽然我也不敢说绝对没有关系,但是,就两个字:离谱! 钱老板走之前,我问他:“你们庆余堂的人都跑出来了吧?没受伤吧?” “这倒没有,刚好天亮了,大家也都因为聚福园的火睡不着,所以一看见着火,就都立刻跑了出来。” “那些老大夫也跑出来了?” “老大夫?”钱老板楞了一下,“我们没有老大夫呀?最老的恐怕就是我了吧。” “哦哦,没事没事,只要人出来了就好,没受伤就好。”我看了看他一身泥水的样子也很是狼狈,“您去换换衣服休整一下吧,回头咱们再说。” 无论是聚福园的,还是庆余堂的大火都已经扑灭了,满街的水流淌成了河,已经有商户的伙计出来扫水,清理街道。我往外看了看,又看了看陈大人。他站起了身,先让这些证人回自己的地方,无论是休息,还是清理,都先让他们走了。他站在门口,也呆呆地看了看被遮盖住的潘安的尸体,估计心里也觉得很别扭。 我站起身,问他:“陈大人,潘安这尸身会怎么处理?” “先运到义庄吧。稍后再安排仵作验尸……即便是这样了,也是再验一下吧。”陈大人又叹了口气,“我女儿特别喜欢他,要是知道潘安变成了这幅鬼样子,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看看那群哭成桃的迷妹们,就知道了。”我站在门口看了看那群哭得很大声的大姑娘小媳妇,心里也有点难过。街上人太多了,什么人都有,都在看热闹。陈大人让人赶紧找了牛车,把潘安的尸体拉走了。 我再留下也没什么用,就回了南厂。午饭时间,我直接先去了厨房,肖十七正在忙碌,看到我和肖小三等几个侍卫都是灰头土脸一身的泥水就进了门,吓了一大跳,赶忙把我们赶出了厨房,到外面露天的座位上坐下,又让人给倒了几杯冰凉的酸梅汤,说是可以去去火。 不过,我现在心里都凉透了,摸着这杯冰冷的酸梅汤,居然打了个寒战。其他人倒是一口气喝了下去,觉得舒畅了不少。然后又跑到井口打了桶水,洗了洗脸。 肖十七给我拿了个干净的打湿过的帕子,要我擦擦脸,“怎么都跟泥猴一样了,是去了聚福园么?我怎么听说庆余堂也着了?我还跟他们订了尚好的乌梅做冰饮呢。” “药材有那么容易燃烧起来么?”我问肖十七。 “那你要看是什么药材?比如一些干草类的,肯定是可以燃烧的。” “我指的是能不能呼啦一下子烧起来,根本都扑不灭那种。”我擦了擦手,白色的帕子就已经变黑了,“算了,一会我去洗一下。” “庆余堂应该没有吧,我去过他们那里,没见过这种东西。”肖小七把脏帕子递给了其他人,看我没有喝冰镇的酸梅汤,就给我换了一杯温水,“喝水,补水,天气太热,必须喝水。” 我摸了摸杯子,问道:“那有没有那种东西一下子就能着起来,然后哗啦啦地着……” “油,一下子一大片。要不然就是酒,呼啦一下子就着了。”肖十七很清楚各种物品的属性。 “戏台上的那些火是怎么出现的?我知道那种喷火,是先含一口酒,然后喷一下,有火折子就能形成一个大火球,但是会很快消失在空气中。还有其他的么?” “舞台表演,都是意思一下,不会特别危险的。还有就是会用一点点硝石,就是做爆竹的那些材料,但都是少量的,不会多。并且,这种东西燃烧起来会有味道,臭臭的,臭鸡蛋的那个味道。” “那很有可能就是潘安自己点燃了自己……否则不可能这样。”我随便瞎想着,也没有答案。肖十七又往我的杯子里兑了一点热花茶,说道:“赶紧喝!我给你做饭去。” “哦,好的。”我一口气喝完了,他才满意地走开去做饭。我远远看着厨房的那个大灶燃起的火,一直在想,潘安当时会有多疼啊。 没有答案,只能吃饭。 吃饱了之后,我去冲了个澡。不过想起我胳膊的伤,只好举着胳膊,很凑合地洗了洗,然后换上了宽大凉快的布裙子,坐在院子里吹着风,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肖不修在自己的房间里写着什么,案子上堆了不少折子。哦,他居然都回来了,还真快。 太阳还没有落下去的意思,肖不修没有换衣服,只是热得扯开了领子,露出了一小部分脖颈,看起来还挺白的。我咽了咽口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没有流口水在脸上,才小碎步地蹭到肖不修的窗户外面,特别恭恭敬敬地问道:“肖大人,您几时回来的呀?我都没听到,见谅哈。我给您倒个茶,弄点吃的去?” 肖不修抬眼看了我一眼,然后问:“庆余堂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还在查。”我尽量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皇上说了啥?” “哎,他说尽快查查到底是怎么着火的。”肖不修叹息了一声,“天干物燥,也是容易起火的季节,只是偏偏烧死的是潘安,皇上本来还想用这出戏讨好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过生辰的时候热闹一下呢。这下子好了,不仅没有讨好,估计此时皇后娘娘也知道这个事情了,不知道会不会又不高兴了。” “这……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跟着他一起叹息,“要不,您还是喝点水吃点东西吧,太辛苦了。”我的马屁拍的特别舒服,肖不修眯起了眼睛看着我,忽然问了一句:“你和潘安说什么了?” “啊?什么时候?” “任何时候。” “啊,我想想哈。” “为什么你会哭?” “啊?”必然是肖小三出卖的我!“演的太好了呀,才哭的呀。肖小三哭得比我惨多了,他都变成桃了。” “那他可没说,只是说你一直流眼泪。”肖不修这个表情真不咋地。 “哎,这事情我得说道一下了,人家潘安演的的确是好,特别是最后结尾的时候,那个秀才的转身离去真是绝了,当时就让我觉得人生不过是一场大梦,一场空,你看他的唱词也是这个……不对不对不对!”我忽然仿佛抓住了什么,但是一晃而逝。 “什么不对?”肖不修问。 我脑海里晃出了一个乞丐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是,但是吧,我也说不清楚,我有点乱。”我尽量组织自己的语言,想要把事情想通透。“但是,也许是我多心了。我只是觉得似乎见过什么人,但是又不记得了。” “所以,你觉得潘安的死有问题?不是意外?”肖不修站起了身,去给我开了房门,让我进屋说话。我也没客气,直接迈步进来,发现原来他桌子上有凉茶和糕点。他坐了下来,拿起一块南瓜饼细嚼慢咽,那个姿势相当优雅,就连糕点的细渣沾在嘴角,他轻轻用舌头舔进了嘴里,唇下那颗小痣原本是不太显眼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在我眼里,它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吸引人的注意。 “肖小七!”肖不修一声吼,让我打了个寒战,一般他这种声音吼我的时候,我多数都属于心不在焉的神游状态。 “哦哦哦,我说道哪里了?”我一脸的迷茫看着他,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我给你攒了两千军棍,你可以挑选一个时间,我安排人去揍你一顿。”他又恢复了慢条斯理吃糕点的样子,但说出的话让人感到背脊发愣,那口气配上那个绝世容颜,真是绝了。 “别啊!”我立刻清醒过来,立刻上前又帮他拿了一块小饼子,双手递了过去,“您再来一块,途中辛苦了,要多吃一点才好。” 肖不修接了过去,又放到嘴里。完了,我彻底眩晕了,我应该是中暑了吧,我怎么眼前只剩下他吃饼子的样子,我这是怎么了? 他的唇还真的很红艳水润,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这样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