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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朱大人啊,走呀,告状去

    第三百三十八、朱大人啊,走呀,告状去

    肖不修带着圣旨快马加鞭赶到昌辉县的时候,朱伟业还躺在床上,虽然身体没有毛病,但心情很差,没有工作的状态。幸好他之前工作严明,即便是少了他,昌辉县的一切运作起来也是很正常的。

    周不全过去帮忙处理一些文书上的工作,偶尔也出出主意。但毕竟他是要进京赶考的人,大家对于他的情况也都很清楚。因此,倒是多一半的时间让周不全去开导朱伟业朱县丞,看看能不能给舒缓一下心结。

    不过,周不全安慰人的能力有限,多数时间就是陪着朱县丞坐在院子里看天气慢慢转暖,偶尔说几句诗词,讨教一下学问之类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朱县丞也知道周不全不过是陪着他,怕他想不开,因此也很客气,甚至是说很平和,并没有大哭大闹,表现出极度的伤心或者难过。但眉眼之间全是忧郁之情,令人看到也忍不住唏嘘。

    一个半月过去了,周不全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进京了。他问朱伟业:“大人,可否有什么再叮嘱我的?”

    “没有。”朱伟业一脸的黯淡,“好好考,即便是不能中状元也无妨,有了这个状元身份,也未必是好事情。”

    “可是,我答应肖小七了,她为我破了血案,我要中状元进南厂的。”周不全很是严肃认真。

    朱伟业笑了起来,拍了拍周不全,“肖小七那个玲珑七窍心你还不懂么?当初不就是让你不要陷入到仇恨和复仇之中,要看得更远一些。你可要想清楚,进了南厂,以后未必就能够出来做官了,就要一辈子在南厂做事了。”

    “可以的,我喜欢的。”周不全说道,“我自知身份低,也不可能在官场里有太多的作为。倒不如在南厂的恶名之下,有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就像小七大人那样,挖出血案,替死者伸冤。”

    “好吧,人各有志。”朱伟业不再说什么,直接把周不全送出了门,站在大门口,又细细叮嘱了几句京城的风土人情之类的,还是很细心的。

    不过,还没容得周不全给朱伟业再次行礼告别,肖不修的一队人马过着沙尘就奔了过来。那气势也是足足的,没个体重都压不住风势,就比如现在瘦弱的朱伟业,直接就靠在了门框上。幸好他和肖不修熟悉,否则就先被这气势吓死了。

    肖不修下了马,看了一眼朱伟业,直接说道:“皇上罢免了你的官职,你要不然就卷铺盖回家,要不然就跟我去京城找皇上喊冤。”

    “……”朱伟业靠在门口,被呛得咳嗽了半天,才说道:“肖大人啊,你先把圣旨拿出来给我看看吧。我这是犯了什么错误啊?”

    “跪下,接旨。”肖不修整了整衣衫,从怀里掏出了圣旨,又看了一眼朱伟业和周不全他们几个是不是跪姿标准,这才朗声读道:“朱伟业性格懦弱,不堪大用。即刻革职,永不录用。”

    朱伟业愣了半天,才伸出手去接圣旨。不过,肖不修没有递给他,只是问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必是我妻子投河之事,让皇上知道了。皇上认为这件事影响太过恶劣,所以革了我的官职。”

    “你可心甘情愿?”肖不修那个大内总管的腔调又出现了,搞得周不全浑身抖了抖,立刻蜷缩了自己的身子,减少存在感。

    “这又有何不心甘情愿的?事情已经如此,我又能做什么?”朱伟业一幅淡然的样子,还自己觉得挺洒脱的。

    肖不修挑起了眉毛,直接说道:“那就这样吧,赶紧滚回家。”

    “好。”朱伟业转身就往屋里走,准备去收拾东西了。

    周不全不乐意了,直起身子,伸着手拽住了朱伟业的衣衫下摆,喊了出来:“等等等等,什么个意思?朱县丞还没有度过丧妻之痛,怎么还给人家免职啊?”

    “你有异议?”肖不修那个眼神寒光凌厉,吓得周不全立刻直接全身趴在了地上,但是还大着胆子说了句,“小人只是说说。”

    “所以?”肖不修走近了一步,压迫感让周不全的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所所所以以,朱大人应该上京城找皇上喊冤去。”不过,周不全毕竟是跟肖小七混过几天的人,觉得不把话说清楚,对不起自己。

    肖不修轻哼了一声,看着朱伟业,“一个草民都知道要去喊冤,你倒是如此怂了。”

    “我应该去么?”朱伟业面色很难看,脸都瘦了好几圈。“不修啊,我是累了,这个事情未必是我们看到的如此简单,或许背后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我只是想老老实实替百姓做些事情而已,既然做不了了,我也心甘情愿回家去的。”

    “大人啊,别啊,就算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这和您为百姓做事情不冲突啊。再说了,您若真的是被罢官了,不不,现在被罢官了,那些百姓,特别是受过您恩惠,您那些修河道政策恩惠的百姓会怎么想?他们又怎么去想皇上?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周不全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抱住了朱县丞的大腿,嗷嗷地喊了起来。

    朱伟业很是尴尬,甩不掉周不全,就只好站在那里。

    肖不修看着他,也是一言不发。

    周不全喊完之后,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激动了,抬着头看着两位大人,周边的南厂侍卫们都不说话,气氛特别诡异。他小心翼翼地深呼吸了一下,才说道:“要是小七大人在好了?”

    “她在家睡觉呢。”肖不修哼了一声。

    “哦哦,她辛苦了,睡觉也是对的。”周不全抿了抿嘴,“那个吧,她要是在,肯定是要让朱大人去京城告状的。”

    “为何?”朱伟业倒是感了兴趣。

    “热闹嘛,搞一些大热闹,多有趣。”周不全干巴巴地说着,朱伟业的脸色又差了一些。

    肖不修走过来,踹了周不全一脚,把他踹到了一边去,然后直接把圣旨丢在朱伟业的手中,说道:“周不全说的对,如果肖小七在这里,一定会怂恿你去京城的。这个事情明显有问题,为何陈蓉儿会投河?为何这个事情被一个戏班子演绎成了一出戏?难道你不想知道么?”

    “嫉妒。”朱伟业喃喃地说。

    “这么轻飘飘地两个字么?这背后有什么?你一个堂堂的状元被发配到昌辉县做县丞,难道,你不想去问问皇上么?”肖不修说话也挺直接的,完全没有拐弯抹角,“我与你虽然交好,那是我欣赏你的学识和为百姓做事的人,但若你真的不去,你我之前的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我肖不修不需要一个怯弱和优柔寡断的人。”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朱伟业若是再不去京城,这事情怕就真的没意思了。朱伟业攥了攥拳头,转身又进了院子。周不全立刻大喊道:“大人啊!”

    朱伟业立刻也吼道:“上京城,我怎么也要收拾几件衣服吧!”

    “哦哦哦。”周不全立刻眉开眼笑,然后转身看着肖不修,虽然被踢了一脚,但没有受伤,只是有点瘸而已。“肖大人啊,小七大人可还好?”

    “嗯。”肖不修瞥了他一眼,直接就上了马。

    周不全立刻又喊道:“大人啊,我也要上京城赶考的,咱们同路一下呗。”说完,就立刻拉着自己的小毛驴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南厂侍卫一言不发,一人一骑,高头大马地从小毛驴身边走了过去,愈发显得周不全和小毛驴那么渺小。朱伟业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周不全的小毛驴,又看了一眼肖不修的南厂。终于说:“大人再等等我,我去县衙牵两匹马出来。”

    “朱伟业,不要忘记,你已经被革职了,没有资格骑昌辉县县衙的官配马匹。”肖不修那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声音听得周不全又开始发抖,举起了手说道:“那个,我的小毛驴借给您吧,总比您腿儿着去要强那么一点点……”

    肖不修又“哼”了一声,“本都督还是能够借你们两匹马的,立刻跟上来吧。”说完转身就策马飞驰走了。南厂侍卫丢下了两匹大黑马,看起来也极为斗志昂扬,扬脖伸腿的,看着也不太好惹。

    朱伟业看了一眼周不全,叹了口气,“周兄弟,你又何必卷进这个事情里呢?你刚刚报了仇,应该是开始崭新的舒心生活的。”

    “朱大人,哎,不对,朱大哥,大哥呀,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以后是要进南厂的,现在肖大人都要您去京城,那这个就是南厂的事情了。您也知道的,肖小七最喜欢肖大人,我也得跟着喜欢肖大人不是,所以呀,我得跟着一起,把事情看明白,搞清楚,好跟小七大人汇报的。”周不全立刻把自己的包袱和书箱都转移到了南厂的大黑马身上,然后又把小毛驴交给了朱伟业的仆从手中,简单叮嘱了两句。

    然后立刻又去托了一把,把朱伟业弄到了大黑马上,把朱伟业简单的换洗衣服的包袱拴好。之后,就立刻跟着南厂马蹄尘烟飞奔而去了。

    路上也是辛苦的,不过这些人都咬牙赶路,没有一个抱怨的。肖不修更是不让停,除非是换马,和必要的休息吃饭,否则就一直在路上。

    周不全在吃饭的时候,悄悄问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侍卫,“兄弟,跟着小七大人的吧?我就问问哈,这是玩命呀,怎么干路?”

    那侍卫看了一眼周不全,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南厂一贯如此。”

    “不是吧,之前我看你们大人跟着小七大人也走得挺慢的,有时候还停下来捞鱼呢。”周不全快速地扒拉着饭菜,还偷眼看看肖不修。肖不修一言不发,吃饭不多,但依然很优雅,看起来都不像是人,倒像是仙尊一般。

    “那不是有小七么,要是没有小七腻腻歪歪的,肖大人也没有办法。但也仅限于她在。她不在的时候,我们的速度特别快,有时候一天只有一顿饭,饿的话,就自己在马上塞两口干粮……”

    “何必呢……”周不全小声嘀咕道。

    “不过,到前面的时候可能会停一下的。小七大人特别喜欢那里的桂兰烧鸡,肖大人应该会去买几只。我们也可以略略休息一会,你和朱大人也抓紧时间休整一下。”

    “哦哦哦。”周不全立刻就觉得舒服了不少,这狂奔的路上,他是个读书人,身体状况没有南厂的人好,因此更加辛苦一些。朱伟业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一说休息啊,他就会立刻不管不顾地找个地方平躺下来喘气。

    一行人狂奔,不出几日就进了京城。肖不修直接带着人快马回了南厂,就在进入南厂的这条街的时候,看到陈大人带着一群女眷站在路口等着,看到肖不修就立刻冲了出来,拦住了马匹,也就是南厂侍卫们骑术精湛,否则这就要从陈大人身上踏过去了。

    肖不修冷冷地看着陈大人,问道:“陈大人此时此刻应该在禁足幽禁吧?如何逃了出来?还要自投罗网么?”

    “肖大人!我是特意在此等候肖大人的!”陈大人倒是一脸的镇定,完全没在怕的。特别是看到马队中的朱伟业,眼神更是亮了亮,“当然,我也在等我的贤婿,他果然还是来了。”

    朱伟业没说话,因为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这一路跑得他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颠得五脏六腑都要跑出来了,根本都顾不上有没有人拦马了。所以,现在即便是出现了皇上,他也未必有力气去问候一下。

    肖不修瞥了一眼朱伟业,直接对陈大人说:“陈大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来南厂吧,这在大街上说话,成何体统?”随即,就直接策马进了南厂的大门。

    此时此刻,南厂的大门也恰好打开,微服私访的皇上正从里面走出来。他也是心血来潮,说是要来南厂看看字画。有一幅字画据说是西凉国的国宝画作,但是因为牵扯到当初陈志典的那个案子,是死去的那个摩诘大师的遗物,等找个机会,再还回西凉国的。皇上忽然想起了这幅画作,就说过来看看。

    看完了画作,在南厂里面还转了转,然后他才溜达着出了门。

    就那么巧,就刚好看到肖不修、朱伟业、陈大人等这群人进来。

    于是,这群人华华丽丽地头碰头脚碰脚地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