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肖不修都是对的
第四百二十七、肖不修都是对的 按照大月国的法度,每个地方县每一年要从民间征粮两万石,但也仅仅够本县及周边的军营士兵们食用,并且几乎没有余粮。所以说,如果当年完不成征粮任务,所有的将士们的军粮无法保证,这可不是小事情。 当然,征粮这种事情并不是白白从民间索取,是需要按照市场价来购买的,这也就是章青林为什么能够贪墨这么多银钱的原因。他在每一石的粮食中少付出十文,积少成多,每年也是一大笔。年月久了,就成为了金山银山,极为可观了。 并且,根据肖小六的初步测算,这笔钱未必是从章青林担任兵部侍郎的开始积攒下的,很有可能从他父亲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只是没有那么明显和明目张胆。而这一次之所以被查抄,除了他过于招摇之外,最关键的还是我发现的这个地库宝藏,是最有力的证据。 那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是又立功了呀?怎么还被派了这么一个棘手的热土豆事情呢?真是郁闷,就不能让我平躺几天么? 这两年,大月国因旱灾歉收,米价涨了不少。用原来的预算购买的粮食只能够这些士兵们吃到五月底,接下来的六月七月都是练兵时节,更是需要大量消耗粮食的时候,可是现在粮库里几乎没有了余粮,这的确是很麻烦的事情。 更为关键的是,本来是派了一位官员去征粮的,结果还没出门,就忽然得了急病死了,搞得大家谁都不敢出门,说是这么棘手的事情,这位大人必定是急死的,所以不能接这个差事,一定要躲掉。 根据以上种种线索可以判断出来,压根就是没人愿意去做这个事情。皇上才应了我的那块金牌的事情,并且以此为诱惑,让我替他干这件很没有好处又不要脸的事情。 当然是不能要脸了,这种是从民间夺取粮食,谁家乐意呀? 可是,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在马车里晃悠了七八天,马上就要到第一站西门了。这里还真是大月国的西面,雨水少,干旱得厉害,能够有粮食自给自足就挺不容易的了。 根据陈志典写给我的背景资料显示,这里虽然已经到了缺少粮食的地步,甚至有些军营都已经吃不饱了。幸好大月国治军有方,纪律严明,当地的守将也很得军心,所以生活虽然苦,但没有人产生违法的念头,还是每日操练,认真严谨。 十三太保和肖十七跟着我进了西门县,当地的县丞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县城大门处迎接,礼数周全,表情客气。不过,可能是我过于年轻以及貌美了,尽管有南厂黑色制服加持,依然让耿县丞愣了愣,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肖小七大人?” “是呀。”我点了点头,高冷不起来,就只能走亲民路线。“辛苦耿县丞了。” “不苦不苦。”耿县丞立刻就变得更加客气起来,“久闻小七大人,今日一见,还真是少年有为,佩服佩服。” “行吧,回头再佩服。咱们先去粮库里去看看吧。”我可不想耽误时间,马车坐得我浑身都快散架了,看完粮仓我好赶紧去官驿平躺了。 耿县丞四十多岁,看起来一脸正气,就是感觉过于小心翼翼了。不过,据说他是外乡派过来做官的,当年也不过是科考的第九名,不能算是好名次,因此也给了这么一个官职。这么多年,也没有升上去,他也算是兢兢业业,不想有大作为,也不想有过错。 这个吧,其实就挺大月国的。 纵观这几个国家,大月国是最没有野心,并且也是最安稳度日的国家。人人都在努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每天很勤劳,幸福感也很高。大家都觉得现在的皇上还不错,就是南厂太过苛刻,可是肖不修的颜值摆在那里,大家,特别是女人们都觉得,这样也挺好……也是挺迷惑的局面。 东倭国简直是脑回路不正常,北固国有承平公主坐镇,基本上也没有幺蛾子。最乱的就是西凉国,据说除了内部斗争激烈之外,还天天想着统一天下,大搞强国建军之类的事情,搞得大家都很紧张,总是观察他们的动向。 所以,大月国之所以紧张军粮也是有原因的,万一真的有事情,士兵们没有饭吃,还谈什么保家卫国呀。 这么一想吧,我还觉得皇上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来做,还真的挺重用我的。当然,他必然是看上我的才华了。 我这一路都给自己不断的心理建设,这才坚持走到了西门县的粮仓门口。打开大门我就傻眼了,粮仓里是空的,真的是空的,一粒米都没有了。 “耿县丞,这不好吧?”我瞅着耿县丞,“你们不是跟皇上说还能坚持到六月么?怎么现在就没有粮食了?这是要欺君么?” 先把大帽子扣上,这是肖不修言传身教给我的为官之道。 这招果然好用,耿县丞带着他的师爷和几名侍卫们立刻就呼啦啦跪了一地,连称不敢。站在日渐热起来的日头下,我也开始冒汗,越发燥郁起来。 “下官正在想办法,或许也是可以从平措和理塘两县先借五千石粮食,暂时充当军饷,先度过难关再说。”耿县丞擦着额头的汗,还算是思路清楚。 “好是好,不过你这筹集也需要时间吧?怎么运输过来?马队?牛车?水路?这往返也需要十几天吧?那大家还不都饿死了?之后呢,五千石吃完了怎么办?就算是现在度过了难关,之后你是不是要还给人家五千石?你从哪里找五千石出来?”我说话已经尽量保持平和了,但是这笔账还是算的很清楚的,这不是算数问题,是正常的道理。 “是是是,下官欠考虑了。”耿县丞倒是承认错误很快,立刻就闭了嘴。 “我来的路上,看到早稻已经收的差不多了,晚稻应该也在收割中了,如果想办法催征一下,可能比平调来得更快一些吧?”我瞅着他们,也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 这群人立刻都面露难色,林师爷立刻就接过话茬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真是特别难的事情。西门这个地方看起来民风淳朴,但实则彪悍,并且一向有善于钻巧拖欠钱粮的毛病,且乡间居民的粮食也很少,您来的路上看到的大片大片的良田,其实都是县内大户人家的土地。全县的乡绅、举人、贡生、文武秀才不下七八百人;捐钱纳粮买来功名的监生,多至一千三百四十人;各个官员的家眷亲友以及相关人等,另有土豪恶棍,还不止有几千人呢。他们的气势盛极,如狼似虎,即便是带着文书去催缴钱粮,人家都不搭理。我们的捕快侍卫都被他们吓得胆战心惊,要是一言不合,人家还会暴打我们一顿,搞不好都会追到家里来……这种情况由来已久,所以大家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也是图个自己的性命无忧……”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见面还不到一个时辰,这群人都已经开始吐苦水了。据说,他们实在是被逼的紧了,就随便抓几个百姓充数搪塞过去,根本不敢去抓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就算是侍卫衙役们不能完成任务,被责罚也很轻。更何况,衙役们现在也都学乖了,和大户人家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反而在县城逼迫他们的时候,直接给县城撂挑子,甚至还有发生过命令刚刚下达,这群衙役们直接不干了,回家平躺。 耿县丞只好服软,甚至是去求当地的豪绅恶霸出面,请这些衙役们回来。这样一来,县丞毫无官威,凡事都被人掣肘,一点作为都没有了。 “他们就不怕被弹劾么?我大月国也是有法度的呀,那些官员,官员的家眷,或者打着官员的旗号做事情的人,都是要负责的,不能这样吧?难道不怕被责罚么?再有,那些豪强恶棍,没有人治理么?衙役们不做事,就等同于乱民,一样可以革职的。”我也学着肖不修开始挑眉,不过我更多的是皱眉,很是烦躁。 “话是这样说,可这涉及到的官员,乡绅、举人、贡生、文武秀才、衙役等等,抗缴钱粮的不下千人,一个个去告,得花多少笔墨,而且时间也不够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粮食问题……”耿县丞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 “笑话,你若是不解决这些人,即便是今日我帮你解决了军粮,来日呢?你要如何做?”我也开始冷笑了,估计是和肖不修已经有十乘十的相似了,陈一陈二都忍不住多看了我两眼,怕他们也觉得我已经开始耍南厂的威风了。 耿县丞跪得更低了一些,不再言语。这也很明显,他心里一定在想:你懂什么?老子都没办法,就这么凑合过了,还能咋地? “走吧,先吃饭去。”我也没搭理他,直接带着人去县城里的酒楼吃饭。耿县丞在我背后喊道:“大人啊,下官准备了接风宴的。” 我也没搭理他,自己掏钱吃饭。反正,我有钱,挺多的。 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南厂肖小七来催粮的事情,并且街头巷尾也都在议论这个事情。这已经是我到的第三天晌午时分,这几日,我住在官驿里没有任何动作,基本上就是指挥肖十七出去给我买好吃的,并且让净敕师兄和武僧四兄弟继续和尚的打扮,到处晃悠。这其实就是在摸摸这里的情况,了解到底耿县丞口中的土豪恶霸什么的都是什么情况。 我在官驿中当然也没闲着,就让耿县丞给我念这里的县志,已经各种有的没的事情,至少我不能让他闲着,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也显示着我南厂之人没有睡觉,真的在做事情。 虽然,我也在他念这堆文书的时候,几次差点睡过去,但还是在小包子的帮助下,没有让人看出来。后来,还是小面条聪明,想出来搞一个竹帘子,让耿县丞在外面念,我在里面睡觉,别人也看不出来。 必要的时候,小面条可以叫醒我,不至于让旁人知道我在睡觉。 晚上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就凑在一起研究这里的情况,他们说粮食一定是够的,看这里的吃喝用度都不像是物产不丰富,重点还是人的问题。为首的是一个豪绅伍士禄的叔叔是兵部大员伍泽盖,也就是说,他事事都举着他叔叔的名义,各种作威作福,很是闹心。 当然,还有一些恶霸土豪之类的,也都是长久以来存在的恶疾。武僧四兄弟已经转了一圈,大致都看到了本尊,武功路数都一般,只有一个绰号“巨熊”的恶霸有些厉害,重点是身材高大威猛,我的武僧四兄弟都掂量了一下才说道:“要是硬碰硬,我们恐不是对手。” “还有其他的么?一个豪绅,一个恶霸,就把耿县丞搞成这个鬼样子?”我又开始嗑瓜子了,肖不修不在身边,我这些小嗜好又都回来了。 “还有一个人,据说是大皇子正妃的亲哥哥,很是张狂。他父亲是吏部大员在京城做官,而他在西门县,也是他家的祖籍地。他妹妹做了正妃不到一年,正好也是怀孕了,所以这个大舅子算是名正言顺,开始抖威风了。”净敕师兄知道的还挺多,“我去他家门口化缘,完全都不让靠近,还放出了恶狗。” “嚯,这个就是话本子说的那种放恶狗咬和尚的戏码呀。”我的兴致立刻来了,也不困了,笑嘻嘻地问:“师兄被咬了么?” “那怎么可能,我跑得比狗快。”净敕说这话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毛病,直到看到我的笑容才皱着脸说道:“肖小七大人,正经一点好不好?” “我挺正经的呀。”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是话本子里写的嘛。” “要不皇上也说要把你的话本子都烧了呢,真是害人不浅。”净敕居然还“哼”了起来,真是长脾气了。 “皇上这一天到晚的,还挺关心我的话本子呀?”我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同时心里又转了七八十圈,本来我就觉得净敕和武僧四兄弟跟着我出门就很是奇怪,现在这么说来,这五个人与皇上的关系匪浅,怕早就是皇上的人,并且很是亲近的人。 所以,现在我身边除了陈一陈二是真的出自南厂跟了我最久之外,六个小包子也是皇上的人,这皇上搞什么搞?他的人这么紧紧跟着我,是保护还是监视?是因为我是李小蛮,还是因为肖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