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幻蝶虚影，进攻型空城计

    在这片秘境空间内，一旦时间到了傍晚乃至深夜，整个苍穹天空都会浮现出一种晦暗的色调，舒卷的怒云就犹如某种巨大贪婪的生物在世界之外俯览一切，隐现恐怖。

    人头森林非常形象，虽然不至于真的挂满人头、尸骸，但因为这里的树木大量吸收亡魂与死亡魔力，因此出现了异化反应，树干扭曲，勾勒出一张张神似哀嚎表情的人脸，并且林间有浓烈的雾气弥漫，很明显并不是一处好去处。

    （人头森林，死魂树！）

    （据说衰老到极限的死魂树，会结出一种生灵果实，是制造延寿灵药的主材，若是能带出去，即便我自己还年轻，用来兑换家族供奉也收获不菲。更何况，我修炼守尸诀需要大量的生命能量内填丹元，这生灵果实我未必就用不上。）持着枪，带着狗，在天色入夜之时，石毅带着土旺终于来到了人头森林的近处。

    僵尸起尸后，需要大量吞吸人血，补充阳气，因为其体内常如空箱，恒似深谷，甚至如果灵智不生，修为根基不够的话，还会溢散阳气，那需要吞吸的人血就更多了。

    尸修杀人，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大量吞噬人血，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积蓄大量阳气，但如此一来阳气磅礴却驳杂不纯，并且造孽太多，因此自古以来，僵尸从不少见，但真正能够有所成就尸仙、旱魃业位的，却几乎未出现过。

    哪怕是以上清道统为根基的茅山道派，最高境界也不过将尸修之术推衍精进至金尸境界，那位茅山道派的天才弟子最终应劫而亡，其后天地异变加剧，玄学界便每况愈下了。别说另辟蹊径的尸修之术，就算传承悠久的正统道派，也是欲进无门。

    当然，这些石毅现在并不知道，他现在只觉得铁尸境界非常厉害，按照自身对养尸经的理解，石毅是不打算随意吸食人血练功的，虽然可以速进，但因此驳杂了丹元，长远来看似乎反而不利。

    来到人头森林近处一旁，见其间浓雾流转溢散，石毅伏下身形从土旺的承身背包中取出两块布，又取出一瓶解毒剂，将瓶塞拔开将解毒剂倒入到手中，石毅以食指沾了些，汇合自身精神与阳火之力，在那两块布上以解毒剂画下驱避瘴毒的灵纹。

    神奇物品制作，这是神秘学者晋升高阶后必然会掌握的能力，虽然根本获得的职业知识不同，能够制作的物品也各不相同，但这个能力却几乎是必然会有的。

    石毅并不是神秘学者职业，但他的神秘学知识修得相当之高，尤其是在黑暗、死亡、毒、灵魂这几个领域，石毅的水平几乎超过了当下大多数二阶神秘学者。

    人头森林内的浓雾，含带着死亡、毒这两个领域，却正是与石毅所学重叠，否则的话，石毅至少会等到白天，雾毒消散减弱了，再入林搜寻。

    “别乱舔，不准扯下来，你要是被毒死了我不会把你拖出来的，听明白没有？”石毅轻拍了土旺的狗头一下，加强它的记忆，然后给土旺与自己系上了布巾。

    在真正进入人头森林后，挡在嘴前的布巾上亮起肉眼不可见的微弱灵纹，只是此时此刻石毅与土旺低伏着身体，缓缓深入，却也注意不到。

    死魂树的树龄极长，因此人头森林的外围是找不到衰老到极限的死魂树的，想要收获异宝，就要深入虎穴，另外还有净化水晶，凭五个人要在诺大的遗弃圣堂找到三块只有拳头大的净化水晶，如果没有固定的位置、没有窍门，那几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这其中当然是有诀窍的。

    整个遗弃圣堂都被死亡魔力所笼罩，而净化水晶可以反向净化死亡魔力，所以就像在一片污染的池塘中，找拥有净化能力的植物一样，虽然依然很难，但却也并不是完全无迹可寻，只要足够敏锐，只要胆大心细，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

    夜色之下，在暗林间逐渐深入，四周都是树皮酷似哀嚎人脸的大树，眼前雾气萦绕间，似乎还有黑裙银发的女妖飘动……

    “难怪这处秘境每隔二三十年就开一次，但一旦错过离开时间，就几乎没有人能撑到下次开启，这种鬼地方，即便是我，呆一两个神经承载能力也濒临到极限了，更何况呆上一二十年。”持着枪缓缓行走着，突然石毅耳朵一动，在草丛中低伏下身，同时随着他手掌下压，土旺也趴下了。

    这只狗实在太胖了，趴下的时候肚子先着地，然后肚子上的肉向两边挤压，整个一金色的大肉饼，也就是超凡生命，否则胖成这样的普通狗，恐怕多数都过度肥胖命不久矣。

    在草丛的对面不远处，石毅的眼前。

    一群银色的蝴蝶正翩翩飞舞，美轮美奂。一位中年女人披头散发的跟随起舞着，她一边旋转还一边发出“咯咯”的笑声，伴随着的还有一连串的疯言疯语。

    “女儿，你看到了没有，妈妈成为灵界之主了……妈妈这就复活你，妈妈这就复活你……呜呜，妈妈也不想杀你的。”

    “原谅我，原谅我。”

    环绕中年女人的银色蝴蝶越来越多，银粉扩散洒落，慢慢的，中年女人就倒下了，呼吸渐渐的停止。

    注视着那月光映照下的银色磷粉，石毅仿佛间好像看到了自己单手举着冲锋枪，将鲜红的五星红旗插在白宫的房顶上，靖国神社随着自己扔入一颗手雷，燃烧起熊熊大火，并在爆炸中崩塌……屠美灭日，踹印殴俄，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那美丽深红的钢铁洪流，将整个世界都碾于炮口之下。

    “这是……幻蝶啊？哈哈，可以将人心中最渴望的映射展现出来，它们的磷粉有强烈的致幻作用，吸入过量，人就会在幻象中不断狂舞，直至心力衰竭而死。”虽然刚刚的幻境很美好，更是一名军人心底深处的渴望，但石毅远远看了两眼就摆脱出来了，这种东西过过瘾就好，虽然感情上渴望荣誉，但理智上石毅自己也非常清楚，一旦战争真的波及全球，受苦受难的还是自己身后保护的平民百姓，作为军人可以渴望这些东西，但心底里更是必须清楚：炎黄军人能打仗但不能主动打仗，拥有应对战争的能力但不能主动挑起战争。

    战争，是将人间拖入地狱的恐怖，将之抵御于国门之外，才是该做的事。

    摇摇头，将那美好的畅想摆脱。石毅突然听到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他低头一看，只见土旺死死盯视着远处的幻蝶群，嘴前的布巾已然完全被口水浸透了，它一边死死盯着，一边注视着幻蝶群轻轻拱动……直到石毅一拳轰在它脑袋上，将其从美好幻境中打醒。

    “走啦，再看把你扔到幻蝶群里面去，让你爽个够。”在主人的带领下，土旺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回望幻蝶群，但狗的大脑终究不像人类大脑那般复杂精密，因此对抗这种幻术能力抗性也强，走得稍远之后，土旺就把这事给忘了，又围着石毅跑来跑去摇晃尾巴。但，其实这件事还并没有结束。

    石毅刻意避开幻蝶最为集中密集的区域，然后在附近搜寻着，果然，就在临近的几处位置找到了几具干枯的朽骨。

    幻蝶这种东西危险麻烦，并且没有什么猎杀价值，因此认识它们能应付它们的职业者，避开它们走，而那些应付不了幻蝶，不认识幻蝶的职业者，就很容易陷入死局绝境。

    因此在幻蝶附近捡尸，是一具颇具有可行性的事，只是不能捡刚死的，因为他们身上的致幻磷粉此时还极为浓烈，若是因为贪心而不幸中招，连石毅都不敢确定自己一定能够摆脱，致幻越深，对心底欲望的挖掘越深，石毅也不敢说自己什么欲望都能摆脱。

    若是致幻到了极致，让自己回到古代当皇帝，刘亦菲是自己东宫，杨幂是自己西宫，刘诗诗是自己贵妃，赵丽颖是自己贴身侍女……那老夫到底是从还是不从？

    若是从了，未免对不起自己心中的共产主义信仰，若是不从，那不是太不给人家面子吗？

    因此还是不要让这种幻境出现的好，拒绝起来真的挺难的。

    石毅一边yy着，一边搜寻着上一个时代那些古修者的尸体，当然，现在的职业者都穷，二三十年前的古修者更穷，他们身上大多是没有什么好东西的，即便是有，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像他们身上的致幻磷粉一样失效了。

    最后，石毅只在一名古修者的尸骨堆里，找到一本破旧的皮夹笔记，打开一看，里面记录着的，却是数种古代超凡职业的晋升路径。

    “斯莱登·沃特？这个家伙，好像是一位很有名的考古学家，在三十多年前就莫名失踪了，原来是死了这里。”来不及过多细看，石毅将破旧的皮夹笔记收入土旺的背包里，然后将几位死者的尸骨简单掩埋，就继续自己的冒险了。

    每一位成熟的冒险家都认为自己是幸运的，我也始终这样认为。

    ——斯莱登·沃特

    整整在人头森林中搜寻了一整天，石毅把手持的霰弹枪切换成霜寒铁杖，因为行走间拨开藤蔓所消耗的体能，远远比战斗消耗的体能更多，使用铁杖的话，近身作战可迅速应变，行走过程中还可以用以支撑相对节省体力。

    “呼呼。”

    “还好我功力精进到铁尸境界，体力悠长与恢复都有明显提升，否则的话，光是这样一天一天漫无目的的搜寻，就够受的。”石毅一手拄着铁杖，一手拿着便携式水壶喝水，他在自己喝了两口后，蹲下身把水倒在手上，给土旺也舔了许多口。

    土旺身上背着的东西比自己背着的还要多，当然，土旺四条腿自己两条腿，在这个方面它占优势。

    “不找了，先修整一段时间。”在石毅自言自语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他脚旁的土旺突然仰起鼻子嗅了嗅，而后甚至没有提示石毅突然间飞奔了起来，拿着水壶的石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为什么要夜晚进人头森林？

    石毅也知道夜晚进人头森林，危险性更大，但夜晚的人头森林各种奇异生物出现的几率更高，对于超凡职业者来说，那些拥有超凡之力的奇异动植物全部都是宝物，区别仅仅只是猎取价值高还是低罢了。

    在土旺的引领下，石毅跟随着奔跑到一处小山坡上面，山坡下面是一池湖水，树木，有几头黑色牛头的人形怪物手持石剑，正呆在那里好像等待着什么。

    而注视着小湖旁的那几株古树，石毅明白它们在等待什么了。

    （衰老到极限的死魂树，没想到要这么深入才能找得到，而且不仅仅是人类而已，就连这些魔化生物也能意识到生灵果实的价值。）

    此时此刻，小湖旁的那株死魂古树已然衰老枯萎到了极致，其体内的生灵果实逐渐孕育，一股似血而无腥，似酒而不醇的诱人香味逐渐散发出来，在石毅的口鼻间萦绕着，久久不散。

    “咕哝。”闻嗅着，石毅下意识得咽了口口水。这种贪婪渴望，来自生命体的灵魂深处，是一种本性，就像人类对肉食的本能渴望，对于糖、盐的本能需求一样，不过更要强大百倍。

    死亡秘境内的生物，长期受到死亡魔力的浸泡，若是纯粹的死灵生物还好：骷髅、幽魂，但有一些并不是死灵生物，而是血肉生物，这类相对正常的生物长期在死亡魔力中浸泡，虽然也可以受魔力影响而异化强化，但其夺命无可避免的还是会被削损。

    但就像毒蛇出没之处，百步之内必有解药一样。死亡秘境这种死之绝境内，却孕育着可以延长生物寿命的生灵果实，因此人头森林内，每一颗死魂树衰亡，孕育出生灵果实，都会吸引一群的本地域生物抢夺，它们也想活得更加长久。

    “反正你们即便错过了这次，在未来二三十年中还有很多机会，因此，这次就让给我吧。”咔嚓一声，为命运霰弹枪完成填弹，就在石毅都准备直接冲下去，先放翻那些牛头人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湖面上突然之间无风起波澜。

    哗哗....

    湖水当中一阵水响，接着，一名不着寸缕的强壮男子缓缓站起身来，大量水流从他身上滑落下去。他的双腿间没有任何性征，光秃秃一片，但是面孔却是成年男子的样子，唯有两支手臂，并不是人类的手掌，而是两只巨大的钳子，如同龙虾螃蟹一样的巨大钳子。

    咔嚓，咔嚓。

    男子头发凌乱的披散着，挥舞着双钳，那不断开合的钳子不断发出剪切的声音。

    并不是一只而已，湖水当中波浪翻滚，一头又一头的巨钳人男女从中走出来，他们挡在了那几头牛头人之前，其意图却是非常的明显了。在这个时候，那株衰老的死魂树内，诱人的血酒醇香越发清晰。

    ………

    （很明显都是皮糙肉厚的角色，就算我扔手雷，使用命运霰弹枪，七枪过后，我的力量打光了也未必能把它们全部都打死，而且手雷也要省着点用，不然后期遇到难缠的对手……）

    在石毅思付的时候，下面的那些生物已经乒乒乓乓的打起来了，牛头人势大力沉力量强大，还会制作石剑武器，然而它们对面的巨钳人在战斗过程中，周身会扩散开一圈薄薄的防护力场，并且张口喷出的水柱在巨大水压的作用下，带着冲击与腐蚀双重效果。

    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牛头人这一边虽然奋勇作战，但却陷入了劣势。

    石毅对这些魔化生物的争斗胜负不感兴趣，但他对这伙群殴背后的那棵古树很感兴趣。

    摩擦手上的龙骨指环，伴随着恶火燃起，以魔犬鬼王为首的一头头幽灵魔犬也跟随浮现出来，虽然石毅可以直接将鬼王召唤在那株死魂古树的一旁，但是鬼王能拿到生灵果实，却带不回来，龙骨指环虽然本质强大、但毕竟不是专职空间装备，石毅对魔犬鬼王的应用其实就已经有些越规格了。

    鬼王、土旺、白犬的智慧都不低，石毅虽然也不确定它们能不能领悟太复杂的计划，但也只能多讲两遍，拼一拼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面的战斗中牛头人已然越来越陷入劣势了，再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被湖中的巨钳族战士团灭……不，它们撑不到那个时候，士气的崩溃会让牛头人们先一步溃散，然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就在这个时候，一头巨大凶暴的鬼獒突然咆哮着自山坡草丛当中扑了出来，并且在向下奔跑的过程中不断吐出火炎弹，攻击巨钳族战士，这个意外的支援让牛头人战士们精神一振，魔犬鬼王的攻击力是很高的，尤其是恶火对于巨钳族战士似乎还有一定的攻击加成，那深红色的火焰烧在甲壳之上咔嚓作响。

    这是负能量火焰，蚀骨入髓，并不是单纯的湖水就能清洗得了的，即便熄灭也会伤害绵延。

    有了鬼王这个半范围性远程输出的支援，顶在前方的肉盾战士牛头人们顿时有一些局势逆转的感觉，同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传来一声一声的狼犬咆哮声。

    此起彼伏隐隐之间有包围四周的感觉趋势，若是牛头人战士与巨钳族战士懂得炎黄成语的话，脑海中恐怕会跳出四面楚歌这个词汇，先入为主之下，这些魔化生物隐隐把四面包围而来的狼犬强度，与眼前的鬼王相比肩了，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支新出现的族群，将有能力将牛头人战士与巨钳族战士，全部都一举铲除掉。

    但事实上，石毅即便有这个能力也不会这么做，毕竟自身并没有什么空间装备，肩提背扛之下，携带物品只能求精求细，而牛头人战士与巨钳族战士都这样大的块头，将它们全部杀光对自身的耗损太大，而相对收益则太低了。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还好当年在上文化课的时候没有光睡觉，否则的话，用到的时候一种模拟案例都想不到。”

    在四面狼犬嚎叫的背景下，山林呼啸，草木皆兵，牛头人战士与巨钳族战士的争斗都慢慢降低烈度了，在这个时候，一头金色的巨犬如熊一般猛扑出去，胖壮的身躯砸击大地，带来轰隆呼啸的气势，好像一辆高速公路上，由喝多了的司机驾驶的重型卡车。

    土旺激活钢筋铁骨之后，短时间的体魄强度不逊色于二阶，而在上一次与尸魔·黄金手臂希瑟的战斗中，它为了救下朋友康娜，爆发潜能，异化了钢筋铁骨技能，现在这个技能同时提升它的力量，只是两项效果全部激活的时候，持续时间会变得很短，不过也已经足够用了。

    很多时候体重也是力量，土旺奔跑起来猛撞向对手，那般声势连鬼王都觉得不可硬接。

    鬼王、土旺之后，是白犬奔跑出来，作为变异召唤白犬的本质极高，透着一股阴险恶毒的意味，并且这段时间实力提升，真实战斗力已经不逊色于土旺了……为了强化土旺，石毅前前后后在它身上砸了两百多万，其它心血不算，由此可见，白犬的先天资质有多高。

    “嗷呜……”

    “嗷呜，嗷呜……”

    一头又一头的巨狼扑出来，四面还不断传来由远至近的咆哮声，在这种声势之下，离家较近的巨钳武士们首先选择退却了，生灵果实虽然很宝贵，但那种延长寿命的宝物终究不及生命本身宝贵。

    紧随其后的是伤残不少的牛头人战士们，在牛头人战士们退却之时，石毅还注意到一头牛头人战士，在鬼王面前俯首低头，并双手送上了什么东西，接着它们也退却了。

    两伙实力不弱的强敌，就这样被石毅以一种进攻型空城计的形势，给以势压退了，反而并没有真正需要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