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弑杀半神

    真神和伪神是两个不同的标准。

    一个是真正有资格行使神灵职能权力的存在，而另外一个则是半吊子强行撑起来的虚假骗子。前者能够完成神灵应该履行的责任义务，而后者则很有可能完全是在欺骗压榨信徒灵魂。

    从石毅目前接触得到的讯息来看，统治这里的“死亡之神”加费格里特，很明显属于伪神特征。

    一个越强大真神的神国，越趋近于现实物质世界，这里有劳作，有货币，有着爱恨悲欢、恩怨情仇，信徒/祈并者在神之国度获得相对永恒，只要能始终保持信仰，就可以获得数百上千年的时间来锤炼自己的性灵，完成自身理想。

    这是一种人神契约，也是一种人神互益。

    然而加费格里特，却为短时间内压榨出近可能多的信仰之力，让自己神国内的信徒/祈并者疯狂得彼此杀戮，强化死亡概念，这样做虽然在短时间内，在信徒灵性还强时，可以压榨出相当多的信仰之力，但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竭泽而渔，长远来看是不划算的。

    就像一个国家的政府，不去管理民众、不去鼓励生产，而是凭借掌握着军队武力去抢劫国民一样，短时间内当然会获得很多的收益，但时间稍稍一长，整个国家就崩溃了。

    加费格里特的死亡神国已经出现这样的特征了，神国内的信徒越来越少，他们的身躯凭空间透明，然后淡化消失，即便是残余的信徒也越来越趋近于麻木，就好像被反复浸泡过十几遍的茶叶包一样淡而无味，已经越来越无法榨取出信仰之力了。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加费格里特那个家伙已经彻底废掉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为他陪葬。”

    一处昏黄的房间内，两名圣灵正一站一跪，跪着的那名老者正在完成日常祈祷，而那名中年圣灵，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们原本就是传奇超凡者，因为看中加费格里特的潜力，获得对方的许诺，成为最初的信众，在加费格里特鼎盛时期，这些人甚至曾经有过在为从神的美好愿景，然而，现在一切都毁灭了。

    传播信仰、汇聚信众、创立宗教，点燃神火不容易，这些当然都是很不容易的，但是制造神格更不容易，这需要的是对神力循环与结构的认知，以及对概念运行规则的理解。

    加费格里特就是因为始终无法做到这一点，最终心神崩溃了，他选择堕落，选择不玩了，但这样一来，他的信徒，他事业的前期投资者，就要为其殉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威利，你逃吧，你还是有机会的，下次借传播福音的机会，逃到另一位神祗的国度，如果你能说服对方接纳你的话，你就可以继续活下去。至于我，我已经同这里牵扯太深，无法抽离了。”老牧师站立起来，望向窗外正在耕作中的民夫，正在喂养马匹的马夫，他的眼神当中流露出了无法掩盖的悲悯之情。

    信徒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神明，但是作为一个神，也同样必须为他们负责，因为在成神的道路上，只有他们才是永远的陪伴，怎么可以不善待他们呢？

    注意到老牧师的眼神，那位名叫威利的中年男子，长长得叹出一口气：“当年，就是觉得马休你的心性不够狠辣果决，太老好人了，因此才选择以加费格里特作为主导的，谁能想到，在成为神的道路上，慈爱与责任，远远比无情与凶狠重要得多，哪怕拥有的是死亡神职也是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房屋突然震荡起来了，房间内、魔法结界内的两名圣灵神色惊变，他们只来得及对视一眼，下一刻房间的屋顶便被轰击崩塌了，一只巨大的岩石手掌抓握过来，其内蕴藏着极为恐怖的强盛的半神之力。

    轰隆。

    光影一闪，那片教堂区域被轰毁三分之一，中年牧师威利与老年牧师马休两人身躯飘飞到天空当中，注视着来势汹汹近百米、并且还在不断巨大化中的岩石巨人。

    “这股力量，这股在我体内涌动的力量，好强啊！吼吼吼吼……”正面出手的人是岩石巨人安菲特罗斯，此时此刻它周身纯粹的岩土当中，浸透出鲜血深凝，石毅将刀中死域的力量加持给它了，这令安菲特罗斯满腔杀意暴涨，只觉得体内涌动着的，是近乎挥霍不尽的力量，在它猛烈得嘶吼声中，大地之上暴射出一颗颗土石尖锥，犹如逆飞的流星火雨一般，笼罩向天空当中飞行的圣灵。

    但在另一个方面，狂气大发的安菲特罗斯却不得不在意识中，向石毅解释刚刚的偷袭一击为什么没得手。

    本来，结合石毅与安菲特罗斯两人的力量进行偷袭，这两名圣灵遭受暗算，至少要被袭杀一个的，然而安菲特罗斯没想到房间里有隐蔽却极强的魔法结界，结果攻击被掌势一阻挡，威利、马休两名死亡圣灵，一个都没能杀死伤到。

    另一边，威利与马休两人也在心中痛骂，作为一名神祗，哪怕是伪神，但像这样混日子未免也混得太过分了，被人入侵神国了居然一无所知，毫无察觉。

    不仅仅是这里而已，其它几处地域也接连发生了导弹轰炸般的神力扩散反应，冥魔、暗血、白鬼、晶蝎他们明显也都各自出手了，并且开局比石毅、安菲特罗斯这边好得多，有两到三处成功完成了击杀。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死亡邪神加费格里特若是还没有反应，那只能说它已经死掉了，一股，犹如黑暗火山爆发、犹如万古邪龙出渊般的压迫感，瞬间扩散在所有人心灵上，而在这个时候，于四面八方星散的邪魔们，也纷纷急掠飞回到约定之地，准备联手共抗堕落邪神。

    死亡邪神加费格里特，若是在神国之外，可能在场任何一位黑暗领域的邪魔，都不惧它，即便无法击败，脱身而逃却也不难，能活着混到今天的四阶半神，谁身上还没有几手用于保命的秘术，但是在这神国之内，哪怕是众人联手，这也将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硬仗，虽然这片神国已经破败不堪了，但当加费格里特全力作战时，依然会为它带来一方天地齐借力的加成效果。

    “马休，快走！”

    前一刻还是惊怒，但传奇法师出身的中年牧师威利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正是自己等人脱离堕落神主统治的最好时机？他一拉马休手臂，打算与他一同逃走，并且已经下定决心，即便马休犹豫，拖也要拖走对方。

    然而威利挥手一握的，却是身旁马休渐渐透明化的身躯，他一愣，注视过去，只见身旁的马休一脸苦笑的看向自己，而在他的胸口处，有着一道被电光刺穿、正在缓缓扩大扩散的血痕。

    噬影神雷，隐秘诡变，最擅暗算、偷袭！

    “怎么可能？”

    “威利，快点走吧，死亡神国彻底完了……好怀念，我们当年一起冒险的日子啊……”

    “巴克的爽朗，窟罗的幽默，赛伦特的微笑以及克波尔的固执，还有你的黄色笑话……那个时候，即便加费格里特，也是一个虽然冷漠，但却值得信赖的人……一想到只要死亡就可以再次见到他们，我就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了。”

    在身躯淡化的过程中，老牧师马休的声音越来越低，相比加费格里特，他已经更加深度的领悟了死亡的意义，可惜，在这个时候那残缺的死亡神格依然被掌握着，那么，即便他领悟得再如何深入也是没有意义的。甚至他把这些经验智慧传输给加费格里特，对方都只会感到难以理解。

    眼睁睁看着最后的老友死在自己的面前，威利在一瞬间一咬牙，几乎打算冲向前方的战场，与那些进犯的邪魔拼命，但是，下一刻法师的冷静还是占据了心神的主导，圣灵威利转身逃离了。

    相比其它信徒/祈并者，四阶圣者还是有相当程度的自主权限的，只要体内有着足够的神力支撑，即便离开神国他们也并不会死亡，只要在体内的死亡神力耗尽之前，找到新的愿意接受自己的神主，就可以继续存活下去。

    做出像威利这样选择的圣灵，按比例计算为数不少，可见加费格里特与它的死亡神国真的是已经烂到根子里面去了，但还是有一些愿意与自身神主一同战斗的，抱着加费格里特万一可以恢复理性的侥幸。三阶狂信徒也被汇聚起来，而其它更弱一些的信徒，则或者混乱或者聚集起来进行祈祷。

    ……………

    神明影响信徒，而信徒也可以反过来作用于神明，因为吸收吞噬掉太多的混浊信仰，因此加费格里特的整个神躯都已然异化了，此时此刻的它，与其说是神明，更像一头周身都布满着黑浊污泥的大章鱼，那是信徒被欺骗后，生成的怨毒之意念。

    “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成为我的食物！”

    伴随着这震荡心灵精神的嘶吼，一道道布满怨魂缠绕的触手轰击向在场所有人，这原本是伤害它的信徒反噬，此时此刻却反而成为它的攻击利器，在信徒的概念中加费格里特就是神，在这半神之国中它就是神灵之躯，因此能够承受住伤害，但在场其它半神可是全额吃伤害的，因此各施手段防御抵挡。

    （这个家伙，已经堕落到开始向下位面恶魔转化的地步了，哈，这还真的是一条路子，若是它最后堕落到下位面深渊，也许真的可以转职成为深渊领主，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被下位面那些强大恶魔直接吞噬掉。）冲击真神位阶不成，选择堕落冲击深渊领主职业，这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但是不要以为深渊领主职业比五阶真神职业更好晋升，下位面深渊恶魔可是多元宇宙天生的强战种族，一头成年大恶魔与一头成年的巨龙单挑，大恶魔的胜算反而更高一些，四阶半神级的大恶魔更加恐怖，其它才能也许没有，能打是肯定的。

    想要在下位面晋升深渊领主，需要面对恶魔潮的无限冲击，那困难程度，绝对比在中位面晋升真神高多了。

    这些知识，石毅是从死之主伊拉图斯那里消化获得的，在东方灵域体系里，涉及这方面的知识比较少，似乎哪怕是在下位面世界，这些东方修者也可以保护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资源相对贫瘠一些，下位面灵域最多只能承载化神修士，修士若想继续晋升更进一步，就只能飞升中位面灵域世界，如此才有机会冲击炼虚、合体、大乘等修炼等级。

    石毅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中位面世界，因此这部分内容也只是随意涉猎，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面对加费格里特的猛恶攻势，体型过分庞大的岩石巨人安菲特罗斯是第一个中招的，不过大家之所以带它来的潜在意向就是让它做肉盾，见只有岩石巨人安菲特罗斯承受攻击，死亡邪神将更加多的触手攻击过去，而其它半神也纷纷将自己的加持能力，叠加到安菲特罗斯的身上。

    “你们，你们这群家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虽然不甘嘶吼着，但安菲特罗斯也不可能拒绝其它人的力量，一时之间这头岩石巨人的身上仿佛笼罩上九彩光环，体魄变得犹如五色奇石一般。

    如果是传奇级别的战斗，这样叠加加持法术，可能还会出现加持法术彼此冲突，或者受术者无法承载的情况，然而半神级存在的法术储备与经验都非常强大，这种情况只要不是刻意的就基本不会出现。而在战斗最初，也没有人会蠢到这个时候下暗手。

    叠加着一堆加持法术的岩石巨人安菲特罗斯与死亡邪神加费格里特角力起来，见它可能支撑不住，晶蝎也巨大化身形冲上去辅助扛伤，当这只巨大的水晶蝎子全力防守之时，石毅甚至在它的晶石铠甲上感受到一股空间壁垒的意味，短时间内即便硬扛怨念触手肉搏，也丝毫不落于下风。

    龙骨弯刀·微型神国，此时消耗神力展开的半神级死亡界域，是覆盖加持在岩石巨人安菲特罗斯身上的，此时此刻安菲特罗斯受到四周同伴众多的强大法术加持，连带影响着让五大刀灵也因此获得一定的连锁强化，随着传奇巅峰魔器的龙骨弯刀晋升为微型神国，五大刀灵的成长上限空间也被拓宽了，只是此时此刻它们终究还只是传奇，在此时这样的战斗中，表现得并不如何起眼。

    四面八方的狂信徒转化成死亡军团，已经开始疯狂冲击交战区域了，这些死亡战士背生双翼，执握着死亡神力高度凝聚化成的弓矛，在残余那几位圣灵的指挥下，发动山呼海啸般的攻击，对于它们完全不予理会是不并现实的，在场九大邪魔当中也分出一名精擅死灵魔法群战的半神与暗血两人去应付死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是一位已经积年万古的巅峰级半神，虽然冲击五阶真神等阶失败了。

    “九首，我与雪魔两人准备禁咒法术，你来统御局势，只要成功撑到我们咒术完成，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在这个时候，冥魔传念过来，而在他一旁的雪魔，都已经开始施术了。

    “明白，我自当竭尽全力。”前阵作为掩护，后阵准备禁咒，这种战术打法石毅也曾经使用过，现在死亡邪神加费格里特多少占着一点神智不清，也许它已经并没有打断禁咒蓄发的意识了。

    应下任务之后，石毅双手结于身前成印，以其身躯为中心，玄奥法阵流转，五道光辉随着主人的道诀手印凝聚成型：以远古巫灵为供能，以土旺为血肉调和，以蛮血红龙为筋骨肌肉，以强化尸魔叠加空冥为主体，进行超兽武装结合。

    在那电光溢散的光球包裹当中，两枚阴阳道丹飞速旋转运行起来，黑雾升腾笼罩，血肉凭空衍生，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可怕嘶吼之声，一头扭曲怪异凶暴到极点的巨兽扑杀而出，却是被石毅终于强推到四阶半神境的龙魔一体召唤。

    似龙非龙，似尸非尸，似魔非魔，这个近乎为天地所不容的怪物，天生就是为破坏与杀戮创造出来的，仆一出现，就以手中利爪打出了惊人的杀伤破坏，令加费格里特仰天痛嚎，在龙魔的利爪挥击下，其身躯一瞬之间就破碎掉近乎五分之一。

    能达到这样的地步，却是真灵九变秘籍，让石毅在调和排异反应方面，大有收获，因此才能最终创造出如此凶魔。

    而拥有了成功创造出四阶半神级龙魔的经验，石毅接下来再自行修炼真灵九变的过程当中，也可以少走许多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