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理解规则,掌控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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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上午,金阳炽盛。 在张正礼的带领下,眼前山谷四周终年萦绕的浓烈白雾就好像被无形的巨刃劈开了一样,张正礼率先前行,家族众多年轻小辈紧随其后,外面看起来很长的一段路,却仅仅走了片刻就抵达尽头,然后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被栽种着各式奇花异草的山谷,三面靠山,唯一一处出入口就是刚刚众人走进来的通道。 整个山谷占地面积很大,足足上百亩还多,在四面,有一大片雕栏玉砌的宫殿式楼阁,正有许多穿着奇装异服打扮的人出出进进:他们中的一些犹如蛮族,身躯上兽皮包裹,仅有几处要害被遮住,其他地方都光溜溜的。还有一些全身完整宫装,佩戴长剑,脸上还罩着白纱斗笠,半寸肌肤也不外露。 刚刚进入山谷的年轻修士,大部分都犹如刘姥姥进入大观园,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四面的打量着。 “好了,既然已经到了这叩仙小会(升仙法会的别称),不让你们自己转一转,想来也是难受、觉得白来一场,但是我提醒你们,看住你们身上那点灵石,若是没被选上没能进入七大宗门也就罢了,万一被选上了,你们在这里买了东西,十个有九个都要后悔的。” 张家三叔张正礼,也非常清楚这些家族年轻人的心思,家族只要是有灵根的修士,正在修行中的,张家都会给予每月一块下品灵石的月奉的,虽然大部分都会被用于修炼,但是几年下来攒下十几块灵石还是可以的,身上有钱,又来了叩仙小会这样的地方,不逛一逛买点什么东西回去,似乎是差着一点意义。 像这种修仙者的集会,每五年才有一次啊。 在四面楼阁前面的空地上,有着一个很宽阔的青砖广场,里面有修仙者像人间的赶集小贩一样,围着广场的四周摆起小货摊。 在这些摊位的前面,时不时的会有一两人挤到跟前,看那么一两眼,或者低声问两句,但能当场成交的并没有多少。散修穷,并且抠,每一点修仙资源都要用在刀刃上面,才能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记住,这里有七大派的执事作为巡察使正在不断监视着,若是你们与人发生冲突,就算被人打死也不允还手,明白了吗?” “明白了。” 张正礼在最后交代一番后,就放众人散去了,但是不着痕迹的拉住了张烈,张烈感应到,也微微停滞脚步,在众人离去后回过神来。 “三叔,请问还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了,只是,元烈侄儿这些年在外面漂泊闯荡,手上想来也没有什么灵石,这是你离开六年里,家族补给你的供奉,一共六十块灵石,你点一点。”一边言说着,胖胖的张正礼一边掏出一个锦袋,递送到了张烈的面前。 张烈迟疑一下,但终究还是伸手接过,深深向面前之人施礼道:“多谢三叔厚赠,元烈定不敢忘。” “哈哈哈哈,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好了,好了,快去逛一逛吧,但是记住,绝不准给家族招惹事端!” “元烈明白。” 修仙世界不同于凡间,这里的上限很高,下限也低得可怕,若是招惹得罪了不该招惹得罪的人,可能一家人整整齐齐只是起步,一个不好整个家族几百人,全部都得进万魂幡里过日子去,日日被阴火烧炽,几百上千年不得解脱。 其实,张烈身上虽然没有灵石,但是财货他还是有的,那枚被他暗中炼化了快十年金精,已然是二阶下品的灵物,因此张烈的身价是其它同族青年修士的十倍不止,只是那枚金精被他暗中分割成两块,是不打算轻易显露的。 四周的地摊上,售卖秘籍、售卖丹药,售卖符篆的修仙者都有,的确是琳琅满目,让人觉得见识增长没有白来,张烈背负着厚重的铁剑,步伐轻盈却又沉稳的行走着,左看看右看看,不时问一下价格,却并没有要买的意思,正是那种摊位主人最为讨厌的类型。 之前张正礼的话,张烈完全明白其意思:加入真正的大宗门后,无论是宗门内部的交易还是下设坊市内的交易,都要与比这种散修的交易,公平公正得多。 在宗门在下设坊市,店家若是太黑的话,完全可以广而告之以后不去了,甚至打上门去,而在这种类似赶集集会的交易之地,散修流动性太大,被人坑了都没地方找回来,虽然散修存在见识不足走宝的问题,但更多的时候是散修铁石榨油,坑害其它散修,除非见识超卓的修者,否则干脆就不要有这样的贪念了。多少散修,就是借着勾人贪念行骗的。 张烈只抱着增长见识的心态四处逛一逛,他在四周的高处,隐隐看到了冰蓝色的水镜被设置在那里,虚空悬浮。 (水镜之术,修仙世界的天眼、天网体系,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开启,但开启的时候并不比摄像头来得逊色啊,不,是更加功能强大。)摄像头可能会因为意外故障坏掉,而修仙者的法术,这边坏了,施术者那边立刻就有感应,当然这种法术是与整体阵法配合的,非家族、宗门之修士,不会刻意去修炼这种法术。 在一处高处有水镜法术的摊位处蹲下,张烈拿起一本《水系初级咒决大全》津津有味的翻看起来,虽然公众章节只有前面少少的一点,后面的主要精彩内容都被隐去了,但是多换了几本书,哪怕仅仅只是看那些各系法术的名称,张烈都看得津津有味的,把坐在竹椅上看摊的白胡子老道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是最后张烈还是放下一块下品灵石,买了一本厚厚的《鱼老道寻游杂记》算是支持创作,这本书里记录一名散修游历附近数州的平生经历,虽然其中不乏自吹自捧,但经历的那些事,心中的感悟,都是有影儿的,这个世界娱乐不多,张烈买回去打算当闲书来看。顺便对附近几个州有所了解,增长一些见闻。 就在张烈告别了那个因为他花钱买书,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白胡子老道后,他很快就发现集市的一处摊位吵吵闹闹的,张烈本不欲多事,但是被围着的人当中,却是张家的那几名年轻修士。 毕竟被人家叫了一路的“烈哥”、“元烈哥哥”,因此张烈想了想,向四周看了看,终究还是来到人群之后,决定先观察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来看一看,大家来看一看,我这可是上等的玉辟邪啊,辟百毒,清邪祟,佩戴之后想要走火入魔都不太容易了,就这样被她给摔碎了,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啊,我本来是打算用它给我儿子换筑基丹的啊!造孽啊,造大孽了,你这是。” “别拉我,你别拉我,我们没动,我们就是看一看,它自己就碎了。”这五名张家年轻人被一堆人围绕着,他们大部分是路人,但有少数几个显然是和摊主一伙的,这种诈术,在二十一世纪的话,再被使用都会被人耻笑,但是在信息接触量过低的修仙世界,明显还是很有市场的。 把一块早就意外损坏的高价货,放在摊位长桌的边角,看到脸嫩面生、兴致勃勃却又衣着普通的目标,就开始发动,无论是你走过去,还是真的接手看过那块碎玉了,他们都有办法把事情赖在你的身上,辅以四周同伙的起哄,乃至于道德捆绑武力威慑,哪怕是心智清明的修士可能也会压不住情绪,更何况这群人的眼力,也往往精准,惹不起的人,也根本不会招惹。 张家修士三男两女被众多的人围在中间,那三名男的脸色红白,两名女孩都快要哭出来了,四周围观之人,哪怕本身是无意的,也给这五个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完全不怕把巡察使招来,应该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主儿。摊位摆在水镜照射的死角,哪怕开启水镜之术回溯,恐怕也根本照见不清,真TM精啊,老手了。)像这种事情总不可能把金丹真人叫出来施展大搜魂术,或者请一位丹道宗师过来配言灵丹,让对方口吐真言,根本就不够成本的,因此哪怕是张烈,也思索了一会,然后才推开四周的人走入人群当中。 而此时此刻,张元方、张元健、张元姜,张彤、张宣儿五人已经是六神无主了,哆哆嗦嗦得就要交出腰间锦袋,把多年省吃俭用省下来的一些灵石,全部都交出去,希望能破财消灾了结此事。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他们越听话,行骗者就越是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多榨点油水出来,虽然张元方他们已经说明自己等人是张家修士了,但是这些散修各地流窜作案,讲究的就是捞一把就走,他们是并不畏惧本地家族的。 将五个锦袋里的那点灵石全部都洒出来,多的不过十几块下品灵石,少的不过七八块,一共才五十多块出头,这笔灵石对于散修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但是那名行骗为首者犹不满足。 当然,五十块下品灵石对比一块玉辟邪的价值,那是开玩笑一样,他这不依不饶、犹不满足是“正常”反应。 “这点灵石哪够啊?我这块玉辟邪是我家金丹境的祖先,留下来的传家之宝,真的平价出手,筑基丹都能换四五颗,你们这点灵石就像逗我玩一样。这样吧,你作我鼎炉陪我双修一场,为我化解内伤弥补元气,这事就这么算了,否则别说你这点灵石,把你们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扒光,都不够弥补我的损失的。” 一边说着,那名五十多岁粗手大脚的摊主还一边直接就去张彤,他的这一手玩得精妙,因为他们之前设计陷害的就是五人当中看起来最小,最没有主意主见的张彤,此时此刻再只向她一人发难,再加上摊主的那两名凶悍打手策应,一时之间,张元方、张元健、张元姜三人竟不敢挡,就连原本在张彤身旁的张宣儿都躲开一些,害怕受到其牵连。 当然,这也与之前张正礼的告诫有一些关系:就算是死,也不许给家族招灾惹祸。 这种生存法则是对的,但却难免因此吃亏。 就在那名肥猪老胖的摊主,手掌就要碰到瑟瑟后退的张彤,要一把把她过去时,呼得一声剑风传来,果决,凶悍,毫无犹豫。 那摊主未曾想到有人敢在这里动手,好在哪怕是中高阶炼气境修士,也已然达到“意气并至,神体同行”的水准,刹那抽回手掌,向后疾退,同时身旁左右两名修炼炼体的强壮打手也左右围上,作出防守应变。 砰,巨大的重剑斩入青石地面,斜斜而立,剑劈之处深深陷入且青石龟裂,可见驾驭催动的劲力之刚猛。 “烈哥!” “元烈哥哥!” 张家的几名小辈同时惊呼出声,而那名被两名强壮打手护在身后的肥胖修士,也眯起双眼,其中隐隐有幽蓝闪烁。 他上下打量一番,眼前少年虽然相貌平平,但是长发劲装,从骨子里透出一种骁勇暴烈之气,虽然此时此刻笑眯眯的,但是无由令人想到一头吃饱后趴伏在青石之上的斑斓巨虎。 你觉得它圆滚滚好像巨胖的橘猫,想一个滑铲过去狂撸,然后……就没然后了。 (此人,不好招惹。但是,我现在也退不下来了!) “怎么,张家的人就可以欺负外地人?这叩仙法会,还不是你们张家开的吧?” “你那块玉辟邪,先拿过来看看,有事说事,别对我张家人动手动脚的。” “有事说事,呵,你张家不过是一个筑基小家族,说得起这件事吗?拿一半,给他看看!” 四周这么多人围着,作为骗子首领摊位主终究不可能不把东西给人看。 他身旁的一名打手,小心翼翼得拿起半块玉辟邪碎片,双手递送到张烈的面前,被其接过,鉴定: 此时,张烈手中的这块古玉,通体凝碧,同时又晶莹剔透,上面以简洁的刀法,缕刻出一个辟邪神兽,头角峥嵘,极得神韵,细细看去,这些纹路又似是十分深奥,显然不是凡物。只可惜,自中而断,其内灵气早已然消散殆尽。 “玉中圣品玉辟邪,辟百毒,清邪祟,镇心魔!现在被你们家的人弄碎了,你说吧,我要五十块灵石,再加上这个小姑娘的元阴疗除内伤,多吗?” 张烈低头鉴定的同时,骗子首领摊位主的声音阴恻恻的响起,其中的阴狠之意,令张烈身后的张家年轻人,因此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不多,这的确是玉中圣品玉辟邪,这种质地,若是有门路的话去魔宗换三五个鼎炉,都绰绰有余。” “我,呃……”骗子首领那名摊位主完全没想到看似强横的张烈,如此草包,中看不中用,本来心里准备好的说辞居然全部都堵住了,闷在那里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他才缓过一口气来,狞笑着言道:“看来道友也不觉得我过分了,那你还不把那个小娘们给老子抓过来。” 他前面一句话是对张烈说的,后面一句话却是对张烈面前那名打手下属说的。 那名主修炼体的莽汉,呆呆得应了一声,然后就超过张烈去抓目瞪口呆的张彤。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在双方错身而过的时刻,张烈瞬间抽出藏于身上的锋利短刀,一道匹练似的白电刀光如月弧般斜划过那名大汉的脖颈,鲜血如注般猛烈奔涌而出,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颗眼神迷茫的头颅。 “杀人了!” “杀人了!” 四周本来看热闹的散修,顿时做鸟兽散状,然而在张烈身后那几名张家年轻人眼中,元烈大哥的形象,却一下拔高起来。 北方七大派主持的法会,居然有人敢当众杀人,这是在疯狂的打脸,因此负责这片区域的巡察使执事,很快就驾驭着遁光飞过来了,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的模样,似乎马上就要动手杀人。身上,就是带着一股小门小户身上所没有的大宗大派的凶暴气焰。 张烈明知道巡察使执事很快就会来,因此也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持刀行凶,他拿出绸布气定神闲的擦拭着手中的锋利宝刀,心中对于此事的应对把握,却已然有了八成往上。 “巡察使大人,这个,这个张家的贼人,损我宝物,杀我仆人,大人,您,您要为我做主啊,否则法会尊严何在,北方七派威严何存?” 张烈任由那名摊位主哭诉,从容擦拭洁净宝刀后,将之重新装回左腿刀鞘当中,这个时候那名摊位主也已经说完,只有半空中那名高高在上的七大宗门巡察使执事,站立于金色飞剑之上,俯览着自己。 “大人,在下张家修士张元烈。至于此地事情的经过可以通过问询四周证人,或者通过水镜之术回溯洞察。至于这块玉辟邪,在下愿意以性命担保,只要找到一位眼界高明的炼器师,就可以判断出,这块古玉至少已经断裂十年以上了。大人,您纠察出了外地流窜于此等左道之人,维护了修士利益,法会尊严,七派尊严,请您明断。” 在张烈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半空中的那名巡察使执事,心中就已经倾向于张烈了。 因为他帮那名摊位主的话,顶多算是将功补过,虽然没能镇守安宁,但及时斩杀凶顽了,这种事情很难说是功劳。反之,纠察出了外地流窜于北方左道修士,这就是功劳一件,至于张烈杀人?那不是巡察使执事杀的吗?功劳怎么可以安在张烈头上?莫名其妙。 这一刻,张烈每说出一句话,那名骗子摊位主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当他的话说完的时候,那胖子的脸色已然是苍白如纸,汗如雨下了。 半空中的那名巡察使执事,也是干练之辈,眼睛一扫就分辩出七七八八了,直接就对身后跟随而来的宗门修士开口道:“先把此人拿下,鉴定古玉之后,当众做出判决。” 用来欺负散修的骗术,用来对付宗门修士,那是不够看的,很快一名下级修士便拿着那块古玉,找到了手段高明的炼器师,没有盏茶的功夫,就鉴定出来了:那块玉辟邪至少已经断碎十年以上,灵气消散。 看着那死到临头,已然恐惧得屎尿齐出、口吐白沫的胖子,张烈还在心中暗暗可惜。 对方拿出的是一块已经断碎十年以上的古玉,他若是有本事拿出一枚刚刚断碎没两个月的……自己以命火暗中炼化,一样让对方死无对症,死得憋屈难言。 张烈从《域外世界》带着穿越而来的命火能力,可以以消耗其心神、体能、真气/法力为代价,炼化提炼物品精华,因此那块玉辟邪,张烈略一感应,就觉察出不对,根本炼化不动,灵性精华早已丧失八成往上了,这根本不是一天两天灵性散溢所能导致的结果,绝大部分散修看不出,但宗门的炼器师却不可能看不出来。 因此才有了张烈毫不犹豫的杀人,把事情闹大。 弱者服从于规则,托庇于规则,强者建立规则,现在的张烈还处于两者之间,他理解规则,利用规则,掌控规则,把事态之趋势导向,转向有利于于自身。 见到那名行骗的摊位主,当场就被诛杀,抽魂炼魄,张烈身后的几名张家年轻人全部都松了一口气,张彤、张宣儿两个女修更是喜极而泣,他们若是家族中派往坊市执役的修士还好一些,但这些人,全部都是资质与努力还算不错,一直被家族留在核心区,庇护着努力修炼的类型,修为虽然堆上来了,甚至战力也不错,但还是太缺乏打磨了。 当然,在修士寿命而言,十几岁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缺乏打磨才正常,修道奠基比心性打磨还是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