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阵法顿悟

    灵石原矿的能量过于狂暴，因此即便是修仙者也是无法直接吸取吞噬。长期待在这里，难免影响修炼精进。

    但是这种影响相比于此处地利的优势，却又不算什么了。

    凭借着火灵石原矿的能量辐射，那些怨魂邪物的攻击意向大幅下降，哪怕是它们身后的存在如何催动，都是如此，这样一来，无论是叶灵、还是金轮尊者与杨虎、还是张烈与华夫人，他们可以三组轮换着消灭怨魂邪物，虽然正常来说怨魂是拥有透墙而过能力的，但是在火灵石辐射的情况下，怨魂强行穿透物体的话，恐怕那厚厚的石壁还没穿过来，就被完全消融了。

    叶灵，金轮尊者与杨虎，他们两组各坚守九个小时，张烈与华夫人那一组只需要坚守六个小时，因为五人当中就只有张烈与华夫人较为粗通阵法，两人在地面上画出地脉走势图，不断的推衍鬼王的位置。

    如果张烈的阵法水平有他的炼丹水平那般高明，那么他很快就可以通过阵法生门，算出整个天然阵法的死门位置。

    然而并没有，因此张烈与华夫人推算了七天，算处十二处可能的点来了，后来又推算了十二天，勉强将这十二处死门点位，压缩到五处。

    困在地下的第十九日。

    “叶家真是倒霉，开采的矿脉下面居然有一处古战场，然后还极为巧合的形成了一座聚阴阵势，实在太难衍算了，老娘的头都快要炸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不是战斗，就是衍算阵法，这一刻华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虽然比其它人的休息时间都更长一些，但推衍阵法的心神消耗，其实是更超过战斗的。

    就好像在张烈的上一世，很多人宁可去干重活，也不去学高数、敲代码一样，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后者更加折磨人。

    相比华夫人这个主攻双修与媚术的，张烈上辈子青年创业家出身，连算了十九天，他脑袋也算得嗡嗡直响的，但他远远比华夫人更加忍得住，拿着一块碎石不断在地面上推衍计算，不断写下叶灵、金轮尊者、杨虎他们不但看不懂，并且看着就觉得头疼的、密密麻麻的算式。

    这些东西在炼气筑基两个境界的时候，不学没有什么问题，但在结丹、元婴两个境界的时候，不学就不行了，金丹神通域、元婴神通域是怎么形成的？

    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极为另类的一人成阵，计算推衍自身金丹与整个金丹神通域之间的能量回路，完全不通阵法？怎么可能完得成，强来的话，直接自爆都是非常可能的。

    张烈凭借上一世受过信息风暴冲击的大脑，隐隐的明白这其间的关联性，因此哪怕学习强记阵法知识，学得让他想吐，但张烈还是咬牙撑下来了，因为他知道这对自己未来有益处。

    这一次地下矿洞的历练磨难，对于张烈来说其它的收益都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阵法一道因此隐隐入门了，而仅仅只是这入门程度，就碾压绝大多数散修了。

    当然，叶灵，华夫人，金轮尊者，杨虎这些人，的确是不怎么需要修学阵道的，因为他们基本也没什么可能冲击结丹、元婴这两个境界，这辈子能冲上筑基，就已经很满足了。

    修学阵法，除非天然非常感兴趣，否则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然而像张烈一般入门之后，心神极大投入之后，那种痛苦之感就渐渐淡化了，手中不不断衍算，心神高飞而起，张烈仿佛之间似乎感受到这片区域隐晦的气机流淌波动，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天地山川不也是一种磅礴无比的阵法吗？修仙之人，师法天地自然，从中得出领悟，最后总结称之为阵道。

    但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因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乃至化神境修者间的神识强度是不同的，他们所能看到感受到的天地世界也是不同的，因此阵法的修习难度也是不同的，就像许多成人都有这种感觉，年幼时怎么也学不会的数学题，成年之后解开的难度就低得多了，因为幼年（炼气）青年（筑基）时的大脑是尚未完全发育完整的。

    （PS：在18岁时人的大脑仍在经历巨大变化，20岁之后也非常容易受精神障碍的影响，而这个问题到了30岁左右就会得到解决。因此，普通人的大脑最终达到成熟状态，差不多要到人们30多岁左右，前提是这个成人不大量酗酒，如果大量酗酒，就会导致大脑退化。）

    当然，如果在幼年（炼气）青年（筑基）时，就可以锻炼得很好，那么同步提升的话，成年、壮年之时，也往往比之他人更加聪明一些，不说方方面面，仅仅只是指一个方面而言。

    在华夫人终于完全崩溃，忍受不了痛苦，发疯发狂得要以头撞墙时，张烈突然间想通了某种关窍处，他持着石块急挥，划掉了华夫人的几处算式，然后又添加上了几道，最终，把五处推衍点中的四处，直接划掉了。

    （我说怎么算都算不通，原来你提供给我的算试就是有问题的，我居然找你帮忙，真是越帮越忙，你痛苦我也痛苦！）张烈站起身来，注视着华夫人的眼睛，传念过去。

    本来双手抱头，正保持痛苦无比姿态的华夫人，瞬间萎靡就低头了，从张烈的眼神当中，作为学渣感受到来自于学霸的十倍碾压伤害。

    修仙其实是比科学更加艰难的一条道路，对于一个人的综合素质要求比对一个科学家的更加可怕。

    科学家只要头脑好拥有科研天赋就可以了，而修仙不仅仅是头脑好拥有研究天赋就可以了，它还要求知行合一，身体力行，修仙道路最后的成就者：仙人，必须是拥有科学家般智力头脑，古今名将般胆略体魄的综合型存在。

    这样说起来，二十一世纪要求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倒是非常符合仙道要求。

    当然，它可能并不怎么符合人道。

    …………………

    已经连续绞杀了十九日，阴灵尸鬼的数量已经大为减少了，再击杀鬼王尸将之后，这里的幽冥阴气会极大化散，因此所有人，都决定彻底了结此事。毕竟张烈与叶灵关心宗门评价，华夫人，金轮尊者，杨虎也希望可以直接拿到叶家人的高额赏金，而不是和叶家扯皮。

    （那妖魔盘踞未久，超过八成以上的可能不过是一个炼气大圆满的鬼王尸将，我们五人联手，再加上金轮尊者的佛法加持，飞龙骑脸怎么输？）虽然心中抱着的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张烈的战前准备工作还是做得极为扎实的。

    金轮尊者为在场所有人、所有主要武器上都加持了佛法金光，对阴魂鬼物有伤害加成效果，并且增强防御力。

    张烈拿出大量灵丹，让大家回满状态，又给叶灵塞了许多符咒，这十九日下来，叶灵整个人气质洗练，变得干练许多了。

    在休整的最后一日时，张烈来到叶灵身旁，取出一个小瓷瓶，塞到对方的手里。

    “回元补天丹，我辛苦一场一共就只剩下三颗了，不到快死的时候不要吃，如果没用上的话，出去记得还给我。”

    “……师兄，你怎么那么小气啊，亏我刚刚还那么感动！”

    “二阶上品灵丹啊！一颗起步五百灵石，你的感动怎么那么值钱啊？爱要要，不要拿回来。”

    叶灵转手就把瓷瓶收入怀里，然后转过身蜷缩起来了，张烈见状笑着摇摇头，然后自己也去睡眠、休整了。他又哪里知道，因为这个瓷瓶，因为那枚灵丹，某个小姑娘嘿嘿得笑着，一整宿都没能睡着觉。

    第二十日，张烈，叶灵；金轮尊者，华夫人，杨虎，五人犹如一柄尖刀般，冲出那已然盘踞多日的灵矿区域，越发的深入地下矿洞区域。

    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消磨，大量中低阶的阴魂鬼物都被消灭掉了，但是剩下的，却多是那些已经成功附上修士肉身，或者积年的怨魂，好在五人已彼此磨合多日，配合提高之下战力大增，再加上决战在即，所有人都已经不惜成本了，攻击符咒护身符咒，都全部使用。

    二十日前金轮尊者若是表现出这样的战斗状态的话，也许根本不需要张烈的支援救助，那样修为积累极深的蔡道人也许就不用死了。

    张烈当时在场的话，大几率可以救下对方。

    战场上的一个变化，就可以激起诸多的连锁反应，精通雷法的蔡道人若是还活着，今日击杀鬼王尸将的战斗，定然可以变得更加轻松。

    “前，左，左，右！”

    张烈不断发令指挥着，四周的阴魂鬼物越来越多，抵抗也越来越激烈，但是也因此，所有人都因此知道，张烈的阵法推算是正确的，这里，绝对是死门所在，对方命门所在。

    “居然是……”

    “地宫！”

    伴随着的四周的景物变化，所有人都认出来了，眼前这分明是古代的某种凡人墓葬，并且还是身份地位皆不低的那一种。

    “难怪会孕育如此阴物，但凡间权势滔天，对于我等修士而言，却是毫无意义。”

    在冷笑之间，金轮尊者手中法器一抛，那金色巨轮呜呜作响着，挟带着众人当中数一数二的强大攻击力，轰然轰破开了地宫的门户。

    似乎是慑于鬼王尸将天然的威压，这凡人地宫附近反倒是没有什么阴魂鬼物了，五名修仙者也乐得轻松，飞身扑入到那地宫当中。

    冲入其中，只见，在一外面奢华，内里颇为简陋，似是寺庙布局的宽敞厅堂之内，一名披覆着厚重战甲的古代战将，单手持着大刀坐在石椅之上，初一入目，便能让人感受到一股身经百战的古代猛将气魄。

    （尔等何人，为何，扰吾清修？）

    并未开口，但是一股精神意志，却在张烈等一行五人抵达这里后，猛烈的冲入他们的脑海心神。

    五人当中，作为体修的杨虎，已然杀得红眼，体内气血奔流，战意澎湃，此时此刻第一个便飞扑迎上去，一拳轰出。

    （何人，杀你的人！）

    杨虎的做法也并没有任何错处，作为五人当中唯一法体双修的修士，他不顶到第一线去，谁顶？

    然而，那名重甲将军左手探出，一爪抓握住了杨虎的拳锋，任凭杨虎怎样催劲发力，居然全然无用。

    同时，它缓缓睁开双眼，这一刻，四周浓厚如海潮一般阴冥之气就仿佛遇到了皇者一般，剧烈地波动沸腾起来，然后以其为中心汇集而去了。

    除去了浓郁阴冥之气的干扰，在场众人才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重甲尸将身上迫人的气势和威压，刹那间，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不由惊呼出声：“筑基尸将！”

    “啊！”

    杨虎在这一刻发出恍若受伤野狼一般的哀嚎之声，下一刻，他击出的右手臂整个爆碎，化为一道血柱冲撞向面前的尸将。

    虽然不知道他施展的是怎样的秘术，但是体修者视自身为渡世之至宝，毁弃肉身，日后杨虎除非还有天大的际遇，否则他此生不可能再有更进一步突破的机会了。

    凭借这招秘术，杨虎居然成功脱离对方钳制，激发潜能化为一道血虹向殿奔跑扑去。

    然后就在杨虎刚刚扑出宫殿门口，心中一松之际，眼前一柄暗影袭来。却是张烈不知在何时就埋伏好的黑剑惊芒，当胸一剑，直接将其透心贯穿，倒射而回。

    “它不是筑基鬼将！谁逃，我便杀谁！”

    本来因为那重甲鬼将威压爆发，已经心头发软想要脚底抹油的金轮尊者与华夫人，这一刻全部都僵在原地进退不得了。

    虽然只有筑基境界的僵尸，有机会复苏一部分灵智，虽然只有筑基境界的僵尸，才有能力爆出刚刚那样的威压，但是张烈始终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张烈暗中所藏的保命底牌，便是一身修炼天先天横练境界的炼体肉身，仗剑单挑的话，张烈手持黑白双剑近身搏杀，未必比专修炼体的杨虎逊色，行走江湖六年，经历的战斗与杀戮更是远远多过于杨虎。

    再叠加上修炼养神诀神识强大，因此张烈的体修直觉，反倒比专修炼体的杨虎，更加出色些。

    在面前的尸将气势威压爆发之时，张烈便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是那种：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紧张了，但却紧张不起来的感觉。

    （对方，并不是真正的二阶尸将，那么就是因为这里的……阵法布局！）目光扫过四周，石椅、石棺、九龙浮雕，墓室内的诸多建筑画面流淌过心头，而在这个时候，对方也已经提起大刀，周身阴气汇聚，即将出手了。

    （好，先试一试你！）

    念头一动，黑白双剑一绞，砰得一声爆裂，杨虎的尸身便直接被两柄二阶法剑绞爆了，这一幕看得金轮尊者与华夫人都是心中一寒，觉得张烈太过残酷。

    然而在下一刻，所有人都发现本来提聚阴冥之气，即将要挥刀下劈的尸将动作停滞了。它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移向杨虎的血肉残骸，因为心神意志的抽离，强提起来的法力气势都不由得衰减下去了。

    刚刚被杨虎自爆的右臂不算，其内的气血法力都已经被搏命禁术燃尽了，而此时此刻，那炼体修者血肉气味的扩散，却让其变得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大量惨白色的毛发，从其体内延伸长出，口中犬齿逐渐外露，漆黑色的指甲刺破铁皮手套钻探出来，这些无不暴露彰显着它心底的贪婪本能。

    “果然控制不住低阶僵尸的本能，这是以阵法强提起来的境界，我们杀了它，为蔡道友、杨道友报仇！”

    （杨虎明明是你杀的！）

    （真是无情啊！）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发现眼前鬼僵果然存在问题，无论是金轮尊者还是华夫人，都是心中长舒一口气的。

    虽然以外物阵法强提修为，也很可怕，但低阶僵尸哪怕不知什么原因灵性复生，但控制不住自身本能，这便是弱点，既然知道是以外物阵法强提修为的，那么也就可以破除，这也是个弱点。

    在实际修为炼气大圆满境界的鬼将，猛扑向杨虎残骸的同时，除了叶灵布阵守护众人以外，金轮尊者、华夫人以及张烈，全部都将自己最强的爆发性攻击手段施展出来了。

    不仅仅是攻击鬼将而已，同时也要彻底毁掉杨虎的肉身，否则僵尸大量吞噬体修血肉后，增益法力，同时在短时间内也会凶威暴增，没必要再让它增加这份实力了。

    金轮尊者手中金轮悬浮急旋，法力汇聚，华夫人反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火雷珠，张烈则是取出了那张二阶爆炎符，除金轮尊者蓄势待发以外，华夫人与张烈的攻击瞬间都激发出去了。

    爆发性的雷火，高温烈焰，转瞬间将鬼将与杨虎的肉身吞噬，鬼将周身有雄浑阴冥气息护体还好，杨虎的尸身在雷霆高温中一瞬间就被轰碎烧尽了，再下一刻，鬼将怒吼着冲出雷火范围，迎接它的却是覆盖着强烈佛光，咒文流转的金轮。

    砰，鬼将的身形又一次被轰入到雷火范围当中。

    “果然有问题，一身法力修为虽然强横，但却运转滞碍……但是张道友，还是要尽快破除此地阵法才行！”

    虽然刚刚张烈毫不犹豫的杀掉逃跑的杨虎，令人心寒，但金轮尊者与华夫人久历战阵却也明白，在杨虎选择逃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是自己等人的同伴助力了，而是让所有人分崩离析的危险，张烈的决断虽然狠辣，却也正确。

    “不过是一个阵法强提上去的伪筑基而已，心智不坚，二阶神通法术俱无，不过是法力护体加肉身坚厚了一些，就这么强行杀掉它！”这样言说的同时，张烈率先出手，控御着黑白两道剑光，宛如游鱼一般，盘旋追逐着刺杀向鬼将。

    自身仅仅只是阵法入门而已，一阶中上流水准，短时间内破掉这明显二阶的强化阵法，除非自身有金丹境的修为，以力破巧，直接把此地抹去，否则还是算了吧。

    在雷火燃烧当中，鬼将的身躯越来越庞大，渐渐撑涨到了一丈来高的程度，即便是二阶法剑黑白双剑，急旋刺击在其肉身上，也不过入肉半掌，并且一旦划开离去，黑油汹涌之下，很快就被覆盖了。

    张烈的法剑，金轮尊者的金轮全部都可以对鬼将造成杀伤，但杀伤效果是微乎其微的，这样下去即便是杀得掉，也要已方丝毫不出错误，长久的进行消磨才行。

    “华夫人，你全力催动冰灵镜，我与金轮尊者主攻，灵儿，把你身上的恢复法力丹药，分给尊者与夫人。”

    言罢，张烈控御双剑直接疾扑出傀儡阵法。

    在这一刻，金轮尊者与华夫人心中的那点芥蒂才完全放下了：人家名门大派的晋升种子都冲到第一线玩命去了，我等散修金贵在哪里？豁上吧，陪着搏命一把，若是侥幸得手，也能落下一份深厚的情谊。

    （这又不是玩《域外世界》的时候，一群脑子有病的家伙非要挑战越阶杀敌，刮痧一个敌人刮痧好几个小时……这个鬼将，战斗智慧连AI都不如。）

    （专注，然后忘记！）

    闭上眼睛，当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张烈的眼神当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火焰在燃烧一般。

    因为剑主心神的极致投入，白剑七夕，黑剑惊芒，都隐隐发出呼应般的激鸣，剑身之上剑气寒芒四射。

    此时此刻鬼将已经完全陷入狂暴化本能了，追着张烈疯狂扑杀，因为这也是它唯一能第一时间攻击到的目标，叶灵以幽灯傀儡形成火幻阵之术，鬼将攻击的话，至少在前几招，阵法被强力硬性破掉之前，它是肯定攻击不到阵中的三人的，因此鬼将就追着张烈扑杀攻击。

    其声势之猛恶，倒也称得上是一往无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