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身外化身
同样的一笔一画，唯其不朽的，是精神。 青竹杖的气息在减弱，而阴图处的气息则在不断攀升，最终在阴阳太极图中心点，开启了一处通道。 众人往阴图处看去，印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鱼池，鱼池中有数不清的金鳞红鲤，密密麻麻，染红了半个池面。 而在池边竟然有一个人影，从未开放过的洞天胜境内，竟然有人影。要知道，成为运河龙脉封印内的阵源都是魂念形态。 苏仙也是留魂念于自己魂兵内，刚开始还是有意识的魂念，而随着不断消耗，到最后就剩最纯粹魂念，成为一种能量体存在，只会条件反射的本能行事。 当背影转过身来时，七尺三寸，美髯眉，大口隆准，最奇特的是其气质，集刚猛与清秀于一身，虽矛盾却没有给人突兀感，反而是让人看到后，有种本该如此的印象。 “见过诸位，本人刘莽。”顿了顿，“不管是刘文叔还是王巨君都已不在人世，我是一个独立的人。近日，本人掐指一算，当有贵人降临，可让本人出世见天日了。” 见此场景，众人都有种刚才听到的那番对话，是所有人都现出了幻觉。 “你身上没有任何生气。”岳峥先一步来到鱼池边。 “确实，这具身体，我是用谶纬之术所塑，现在只能算是一个容器，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还需要血脉滋养。” “洞中无岁月，不知外界已过多少时日了？我印象中，之前还有一位同道时常与我一起论道，能成就这具身外身，那位同道居功至伟。只是后来，那位同道意识消失后，却留下了一道无意识的魂念把守此地，让我只能困于洞中。” 说话间，刘莽的身体突然像是沙子般分散，只是在刹那间，又重组完毕，要不是在场的都是武道强者，甚而会疏忽了这个细节。 “这身体是用远古鱼形所化，要真正定型，除了血脉滋养外，还需要更高等级的气息补充，才能圆满。” “我感应到在不远处，就有同类气息，如果能得之，当可圆满。” “你想出世？”北冥踱步进来，其他人也都走进。 “既然能重活一世，自然想看看如今的世道，天地生之，自当惜之。” 这等局面，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杀之还是放之。 “阁下如能答应两个条件，出世之事倒不是不行。” 刘莽随手一挥，鱼池中无数的金鳞红鲤开始互相融合，不一会儿，所有的鱼已融为两条。 只是这两条鱼大小差距甚大，大者为阴，小者为阳，在池中首尾相连，围成一个略显怪异的圆形。 “此远古鱼形与我已无用，各位如所需，尽可取。” “其二，阁下把身外化身之术留下，自可离去。” “此法亦有苏家那位同道之功，把此法留下，自是应该。” 除了北冥能略知岳峥这一决定的原由外，其他人都甚为不解，特别是苏江月。苏氏数百年镇守之，所谓的大凶之人，这么简单几句话，就可出世了。轻描淡写的像是儿童玩过家家一般。 但如今既然是以岳峥为主将，倒也没有出声质疑。 “疯子，你是想吃点开胃菜，还是等正菜上桌了再吃。” “你想让雷峰夕照处的白蛇化龙？”北冥还真了解岳峥突然而起的念头。 “龙形用处比一条蛇要大的多。既然有些人原本就想着要行化形之事，我们顺水推舟也无妨。” “你不怕最后被人摘了桃子？” “还有人能在我手中摘桃子。”岳峥失笑，“运河龙脉封印全部解封后，钱塘江水会倒灌帝都，而如果让白蛇化形，说不定能解了这一隐患。” “磨刀的，在以前我怎么没感觉你也是挺有脑子。以后算命的位置看来是堪忧了。” 算命的，不是术数一脉的李虚中，而是指丹青意苍胜天，八人中的智者。 岳峥自二元幻阶破境后，与无常中行布局之谋，这等行事风格已是越来越明显。在谋局之道上，与苍胜天谁能更胜一筹，还真不一定。 “算命的只管落子，然后就任凭棋子自由发挥，但最后必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善预谋；而姬小儿则喜欢把棋子完全掌控在手里，每一步都要按他的意志进行，他喜谋无遗策。而我更喜借势，穿针引线罢了。” “我倒不用吃正餐，开胃菜最适合我，吃多了反而难消化。” “道门的界域秘典逍遥游，鱼化鲲，确实最合适的才是最有价值的，逾矩了，反而落了下乘。” “得此远古鱼形，可助我完成武道修行上至关重要的一步，之后我会去地窟一探。同时道门除了界域战场上的势力不动，其他全部势力都将封山，为最后的帝疆之变留存一只有生力量。” “另外，玄门当立，此事道门会全力支持白烟青。” 北冥和岳峥地对话，寥寥数语，涉及的事极大，在场的人都只能根据自己所知的信息，略窥一二，实难推测全貌。 池中的两条鱼形，看似像是普通的金鳞红鲤，但众人都能感应到，这两条鱼，特别是那阴鱼形，在此洞天胜境内扎根，如天地生根不可动摇，鱼形内蕴藏着至强至大的伟力。只是如今，只有能量体，而无意识存在，想来是被刘莽玩废了。 只见北冥长啸一声，小小洞天内，顿时狂风大作，在其身影掠过鱼池上空后，阴鱼形就失去了踪影，他也就此留去，只有一道扶摇直上，其翼若垂天之云的意境，久久未散。 “不如由阁下先收了这阳鱼形，到苏家留下身外化身之术后，我等就去钓龙。” 第六处封印竟是如此轻松收场，岳峥自然也是大出意外，但过程不重要，所有事情演变，只要能把结果的利益最大化即可。 刘莽到小万柳堂，书写身外化身之术，岳峥并没有让其用最简单的魂念传功之法。 敌我未分，魂念传功，虽最容易却也是风险未知。 苏家六剑则齐聚花港观鱼洞天胜境内，青竹杖一分为六节，化为六剑，分别由六人持有。暂由其六人看守洞天胜境内的天绝珠，以待全部解封之时的联动。 连解六道封印，岳峥也算是马不停蹄，每处封印完全消散的时间都需要十二个时辰。现阶段，倒也不急着去雷峰夕照解封第七处。 偷得浮行生日闲，岳峥就暂时在小万柳堂处憩息片刻。一则等刘莽完成秘术撰写，二则对于局势落子也要好好重新推演一番。 在小万柳堂外的空地上，南怀明正挥舞着太上龙雀，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重复着同一个姿势挥刀，已上万次。 苏雁儿坐在旁边草地上，托着下巴，就这么看着，也快一个时辰。 见南怀明终于停了下来，苏雁儿问道，“怀明哥，你都已经是武道强者，怎么还要做这样的基础练习？” 三潭印月处的论道已结束，无尽藏尼把衣钵传于苏雁儿后，含笑归寂。公孙聋、鱼楚、曹无衣都留在该处镇守，除了南怀明外，其他四人也都散了去，各有各事。 反而南怀明一人无事，见岳峥在苏家憩息，就凑了过来，自然苏雁儿从此就在苏家了。 “雁儿是看着所谓的武道强者，有魂识之斗，有武道真意之争，随便挥手就是山崩地裂，凌虚蹈空更不在话下。所以不解，为何还要修炼武道中最基础的招式吧？” “是的，我感觉自己好像会很多东西，但真想用出来时，却又什么都抓不到，不知道怎么运用。” “雁儿平常会画画吗？” “画画我不会，但我见过苏爷爷留下的很多书法字帖。他留下的有些字，感觉不是谁都能写得出的，但有些字却好像是一个小孩地涂鸦。” “这就对了，不管是画画还是书法，我们常常看到有些大家所画所写，看上去就是连一个小孩子都能完成，却被世人吹捧。这是因为，如果真是小孩所为，那真的就是简单涂鸦。而这些大家所作，其实是有了成千上万次的各种练习后，最后才得出那寥寥几笔。” “万物万事同宗同源，武道修行也是如此。我从小，大概是六岁开始吧，就已开始习武，这挥刀的动作不间断已十年时间。” “归元前，没有任何武道力量，修炼招式，最简单也是最基本的。当归元后，在山岳境时，有了武道力量，就能发挥这些招式的威力。而到了修真境，领悟玄化秘技后，就像是给这些普通的招式插上了飞翔的翅膀。” “虽然此时，威力不可同日而语，但招式的本质未变。再到真如境，身心合一，修行的还是这等招式，看似与归元前没有什么不一样。但这其中已经过三重不同境界的演变，就像画画大家或是书法大家，最后画出的画，写出的字，却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涂鸦。” “我修行的基础刀式，名为风斩刀，已达到了意随心生，心随意动的层次，但我师傅说，这样的层次还远远不够。” “武道修行，或许说任何修行，都是这样三重山水境界。雁儿也需从最基础开始，每当你领悟了一重境界，就能多发挥出一重潜力。”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苏伯伯他们。对了，曹jiejie说过，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会带我去南岳止戈剑阁。以后怀明哥哥可要上山来看我。” 看着苏雁儿离去后，岳峥出现在南怀明身边，“不错，对武道修行已有了更深认知。你父在荆镇还一度担心，你的成长速度太快，不免会拔苗助长了。” “只要我们自己掌握了打开身体宝藏的钥匙，心境领悟到了，就能一日千里，没有极限。因为这个时代是属于我们的。”南怀明装出一副高人模样。 “待刘莽写出身外化身之术后，你先修行，做个试验。” “师傅。”南怀明立马萎了，岳峥这是溺爱呢，还是恨其不争呢，一脸黑线。 “当然，你可随我去雷峰夕照处。”岳峥眼里有着期待，“见识一位当世活佛，摩诘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