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而且，有一件事他们想不通，根据亚的话，闻列明明有本事用那个黑网捕到很多的鸟类。

    为什么还要去吃无骨兽？

    而闻列听了格和陌的话，却越发肯定他们口中的无骨兽就是他所知道的蛇类。

    至于无骨兽剧毒的问题。

    闻列有些无奈和好笑，他解释道：“我的父母说过，并不是所有的无骨兽都是有毒的。有的无骨兽不仅没毒，肉质还非常鲜美，对非兽人很好。”

    他算是知道了，凡事只要扯上非兽人，什么都好商量。

    格棕色的眼睛蓦然发亮，激动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有无毒的无骨兽？那你昨天那只……”

    想到关键处，他立马换了一副痛心的模样。

    陌也心潮澎湃中难掩痛惜。

    闻列想了想，再加了一重击，“而且我吃过，很好吃。”

    是真的很好吃。

    自从小时候被蛇吓那次之后，他每次看见蛇都有些犯怵，为了克服自己的害怕情绪，他开始吃蛇肉。

    村子里有专门养蛇的，有养了卖蛇肉的，也有养宠物蛇的。

    因为爷爷经常需要用到蛇胆之类的药材，所以他得到蛇肉很方便。

    害怕就吃蛇肉，还害怕就再吃一条。

    煎炸煮烤炖，后来他就发现，蛇肉还挺好吃的。

    所以他这绝对不是骗人。

    闻列是非兽人，他说很好吃，没毒！

    帐篷里的三头狼都没有说话，小狼崽将自己埋在兽皮床里瑟瑟发抖。

    不过这时候他的阿父和格叔叔都没有心情教训他。

    陌和格心动了。

    兽人不惯撒谎，闻列没有理由骗他们，所以他们对闻列的话毫不怀疑。

    而且闻列的父母是游兽，游兽实力强大，喜欢独来独往，常年在外闯荡，要说有什么意外的发现，实在再正常不过。

    但他们还是有些迟疑。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找上他们。

    毕竟，他们只是两只残兽啊。

    面对这样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两人心中都有些痛苦地想。

    陌情绪迅速稳定下来，冷静道：“就算你能找到无骨兽的洞穴，我们也不一定能猎的到。”

    闻列看两人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说服工作已经成功了大半了。

    他微微一笑，“不用你们费多少力气。”

    直到被闻列带到目的地，帮助他弄出了第一只似乎昏迷着的无骨兽，两个兽人才终于大概明白了闻列口中的“冬眠”是什么意思。

    格有些不可思议地道：“难怪一到寒季的时候，部落里就没有传出有非兽人被无骨兽幼崽咬伤了，它们……每到寒季就要这样，嗯，‘冬眠’吗？”

    陌则是将目光投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闻列，黑眸中闪过沉思。

    闻列点点头，“冬眠的动物警觉性和战斗力是最低的，”有两头狼在，他有些小嚣张地用脚碾了碾还没有去头的无骨兽尾巴，对方毫无所觉，一动不动。

    看来，长久的安逸让这些寒季的猛兽忘记了本能。

    见闻列如此，格和陌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下意识地戒备了起来。

    尽管残疾，但常年捕猎的经验告诉他们，有的猛兽是善于伪装的，将自己伪装成食物链的弱者，最后衬敌不备，反手从猎物变为残忍的猎手。

    过了很长时间，无骨兽依然毫无动静。

    他们才彻底放下了警觉。

    野兽状态的他们是耗能最低的，所以即使有非兽人在，两个兽人也尽量保持兽形，以减少耗能。

    陌张开嘴，露出獠牙，特意用嶙峋的兽身挡住了非兽人的视线，一口咬断了无骨兽的“脖子”。

    闻列告诉他们，这是无骨兽的七寸，是它们最为致命的弱点，而它们的口中，有分泌毒液的毒腺，只要避开头部，就能安全无虞。

    这是多么有价值的信息！

    两人不相信闻列会不知道。

    他却随口告诉了他们，仿佛自己说出口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格心中感激又敬佩。

    他和陌都是很久之前就被野兽咬伤了，搬来最外围已经度过了四个寒季了。

    因此对于闻列这个外来的非兽人，两人仅有的认知都来自于部落中其他人的议论。

    胆小、懒惰、嘴巴毒……

    总之，没一个好词。

    后来，这个非兽人终于胆大了一回，却倒霉地出了事，听说他被缪救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是青黑青黑的。

    虽然祭司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有保住对方的生育能力。

    从那以后，他们就很少再听到闻列的消息了，就是听说，也是些不好的话。

    只知道后来他搬到了外围，以往那些因为爱慕他，愿意送他食物的兽人再也没有来过。

    再次见到他，就是昨天了，当时闻列的状态实在不算好，格乍一见到他，愣了一下才认出来，还以为对方实在没有食物，才冒险出来找东西吃。

    却没有想到，闻列他，居然懂这么多。

    格满心都是敬佩，觉得部落里的人都眼瞎了，居然觉得这个敢一个人出来找东西吃，还敢用脚踩无骨兽的非兽人胆小……

    而且闻列大方，愿意告诉他们无骨兽的秘密，哪里嘴巴毒了。

    格顺着闻列的脚看过去，迷弟般的狠点狼头，“闻列，我下去吧！陌在上面帮我拉住无骨兽。”

    陌同意了，他只有一只手，洞口看上去很深，攀爬起来一只手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

    闻列想了想，把大树上缠绕的一棵枯藤扯了下来，一头结成环：“等等！把这个带下去，套住无骨兽的七寸，我们在上面拉。”

    格惊奇地看着闻列三两下将一棵枯藤打成了结，接过有环的那一头，有些结巴道：“我，我不会用这个。”

    闻列一笑，“那是活结，可以伸缩，你把它套在无骨兽身上就可以了。”

    陌则比格会变通多了，很快就领悟了闻列的意思，他伸出狼爪，放进绳环中，再稍微用力一扯，绳环缩小，将他的前爪捆住了。

    闻列上前将他的前爪解放，重新将绳环丢给格，示意看清楚了吗？

    格瞪大了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眼睛发亮，拿起绳环，哧溜一声，兴奋地下去了。

    不一会儿，传来一声嘹亮的兽吼，与他心意相通的陌立马咬紧了枯藤。

    闻列本来想上前帮忙，却发现站在足有两米高的黑狼面前，他的那点力道太微不足道了。

    摸摸鼻子，他只好在无骨兽被拉上来后，拿起石头，狠狠砸在它们的七寸处。

    过程虽然血腥，速度和兽人们的獠牙更是不能相提并论，但至少可以降低这些无骨兽苏醒所带来的危险。

    这么多的无骨兽，哪怕苏醒了几条，都不是他们两头残疾狼和一个残废病人可以应付得了的。

    没错，这么多。

    洞穴里，格的吼声终于停止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了几十条无骨兽！

    每一条，都至少有二十公斤，据闻列推断，这还是它们的幼崽状态。

    而成年的无骨兽，轻则近百公斤，重则，近乎有两百公斤。

    足足四十三条，十几条幼崽，其余都是成年无骨兽。

    甚至他们还发现了几十枚无骨兽卵。

    所有无骨兽加起来，将他们所占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格和陌的脸上布满激动的潮红。

    多少年了，除了在还没有失去手臂和大腿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收获，他们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满足了，恨不得放声吼出来，把残疾后的抑郁都发泄出来。

    原来，就算身体残缺，他们也一样可以依靠自己猎得食物。

    这一刻，两人从心底感激闻列，更敬重他的勇敢和智慧。

    从来没有人，能够这样简简单单的获得食物，就算是部落里勇猛的勇士，也要经过一番奋战将猎物杀死才能留下食物。

    而非兽人，更是绝无可能。

    他们连看到那些凶残的猛兽都会害怕。

    但闻列却做到了，而且做得更好更漂亮。

    他们看待闻列的眼光终于变了。

    无论闻列的改变来自哪里，此时此刻，他们都由衷地拜服。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更加让他们惊喜的事情还在后面。

    以格和陌的能力，一次带走两只无骨兽不成问题，因为之前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丰收，所以两个兽人都是空手而来，并没有带什么工具。

    所以陌先将两只无骨兽抗在肩上回了一趟帐篷，将亚叫了出来。

    叫他在原地看着猎物，他和格迅速将猎物背回去。

    毕竟闻列是非兽人，身上还不舒服，在雪地里呆久了会受不了。

    陌背着两只无骨兽走之前，下意识看了闻列一眼，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不悦的神情，才放松了下来。

    他们没有占闻列便宜的意思，这次的狩猎，他们根本没有出什么力，所以就算闻列只给他们一条无骨兽，他们也能接受。

    只是泠冰季第二场雪最是酷寒，即使他们不畏惧寒冷，但多日未进什么食物，身体早已亏空，如果不抓紧时间一鼓作气，他怕他们最后搬不完这些无骨兽。

    他的帐篷距离这里最近，是最省力的路线。

    小狼崽亚跟着阿父来到铺满无骨兽的地方，顿时兴奋过头，刷刷冲过来，对着最近的一只断了头的无骨兽“嗷嗷嗷”叫了起来，还觉得不过瘾，又撒疯一样咬着无骨兽的尾巴摇头摆尾，小尾巴疯狂摇摆。

    闻列觉得，他这模样，和破坏力惊人的二哈兄弟简直神同步。

    转念一想，都是一个祖宗，撒起欢来这么像也情有可原。

    等小狼崽玩够了，才一个虎扑，窜到闻列的脚边，拿脑袋亲昵地顶闻列的小腿。

    这回他注意了控制力道，闻列只觉得小腿又暖又痒，忍不住将对方抱起来，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