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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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拉是一个皮肤略黑身材高壮的非兽人，单看外表，和现代的糙汉子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对方的心灵手巧，闻列绝对不会对此改观。 只见对方小心地将鸟毛按照颜色和大小一一分类，去掉根后放在干净的石头上，并将一个打磨得非常小巧的石刀伸进装有那种吐泥兽口水的石碗里，在石刀上沾上这种泛着乳白色的液体后，将小撮鸟毛放在上面，才顺着纹理按在削得很光黄的兽皮上。 闻列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眼晕。 问过果拉，确认一天的时间就能出成品后，才在一旁处理起那天的鱼来。 鱼已经被格和陌处理过，但是他们所谓的处理只是把鱼打死，然后放进水里洗了洗。 连鱼腹都没有剖，鱼头鱼鳃更是不知道处理。 闻列乍一听说两人已经帮他把鱼弄好的时候还惊喜了一下，看到胡乱堆在帐篷里的“处理好”的鱼后，就只剩下嘴角抽搐了。 无奈，只好把两人撵出去林子里找细的树枝，用来串鱼，顺便把重新弄好的鸟网放上去。 已经是第二场雪末，今晚，雪就要停了。所以外面雪不再下得那么大了，清扫出一块地方也不用担心再次被冰雪覆盖，捕鸟正是好时机。 小狼崽亚就在他身边，看着两人做毛衣、弄烤鱼。 小狼崽闲不住，一会儿扒拉着珍贵的鸟毛东看西看，把旁边的果拉弄得紧张不已，想要开口训斥亚，又似乎对是原兽的亚很为忌惮，敢怒不敢言。 小狼崽似乎是也察觉到了什么，慢慢不再往那边凑，老老实实帮闻列弄鱼。 闻列每处理好一条鱼，小狼崽就会用嘴叼起来，退后几步，猛地后腿一蹬，窜上旁边的石灶上，把干净的鱼小心放进烧着水石锅中。 闻列说，这是在煮鱼汤。 鱼汤，想起上次在闻列这里喝的鸟汤，亚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扒在那里盯着锅里面的鱼开始望眼欲穿。 “亚！” 听到闻列喊，亚赶忙把头一撇，高高竖起尾巴，跳了下来。 心虚地瞄了闻列几眼，见他并没有看自己，才松了口气，乖乖地猫着步子来到闻列旁边，继续干活。 起先他想要这样帮忙的时候，闻列不让他弄，说什么他嘴上的毛毛有细菌，叼鱼会把鱼弄脏，还说他跳上台子，尾巴会扫到锅边，把那个什么小菌放进石锅里去。 那样的鱼汤吃了会生病。 亚纳闷，他以前就是这么帮阿父干活的啊，怎么没有生病？ 难道是因为闻列是非兽人？嗯，应该是这样，非兽人好像都不太壮的样子。 他想了想，跑出去，把半个脑袋埋在雪里擦了好半天，头都痛痛的了，才跑回来。 拱了半天闻列的头，非兽人才终于同意他帮忙了。 好像还是不情愿的样子。 亚爬上台子，尾巴在台边一扫一扫的，哎，非兽人就是娇娇的，他一定不让毛毛沾到水，尾巴也不动就好了。 就这样，两人合作，速度一下快了起来，不多会儿就弄满了两锅鱼。 闻列叫住亚，“好了好了，鱼汤不要再多了。先歇一会儿，等你阿父和格叔叔回来，再串烤鱼。” 亚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旁边的果拉闻着那边传来的香味，忍不住一直在咽口水。 闻列这是做的什么啊？怎么能这么香？！ 他不要两只灰麻鸟的报酬了，给他一锅鱼汤行不行？！ 果拉因为手艺出众，自己的兽人又是部落勇士，所以平时过得很好，这种腥腥的鱼他向来是不屑沾的，但是！ 闻列做的鱼汤闻起来一点腥的味道都没有！ 好想尝一尝味道。 但是他和闻列没有交集，之前听说了闻列的事更是觉得自己讨厌这个人，这回要不是嘴馋了，看在两只灰麻鸟的份上，他根本不愿意进闻列的帐篷。 所以他不好意思开口。 这时候，闻列弄完了鱼，又过来看他做毛衣。 似乎是对他带来的石碗里的吐泥兽口水感兴趣，他连忙拿起来，得意又略有些讨好地对闻列道：“这是我从我来的溪谷部落带过来的，只有我们那里有，它不光能粘住鸟毛，还能粘住兽皮，用它做兽皮衣更，更好！”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门技艺还是他在跟着契来天狼部落前，阿母特意教给他的，这样他才能在天狼部落过得这样好，连在极度恶劣的泠冰季里也没有怎么少过吃的，他的兽人更是因此经常在朋友之间炫耀自己的好衣服。 果拉为此常常得意不已。 闻列见这汉子带着炫耀的憨笑，不由笑着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眼神一凝！ “这是什么？” 他拿起石碗底下粘着的一根野草，虽然有乳白色的似凝胶物粘在上面，闻列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野草，分明是地绵！ 地绵，又名血见愁，是现代很常见的止血草。 在乡下，这种像野草一样的草药随处可见，大人或者小孩子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流血不止，在地里随手摘一棵地绵，折断草茎，将其中奶白色的浆汁涂到伤口上，很快就会止血，并且不化脓不留疤。 果拉吓了一跳，实在是闻列的表情有些过于激动了。 这只是他为了防止流出石锅的粘液把锅粘住，所以才在自家帐篷边随手摘了把野草垫在了石碗底下。 他磕磕巴巴地，把草的来历一说，闻列就更按耐不住了。 “你说你家帐篷边有？现在？” 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这样寒冷的气候下，没想到这地绵也这样顽强的生长着。 他深呼吸几口气，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才对果拉道：“你帐篷里有很多这个吗？我很喜欢它里面白白的汁水，想拿肉来给你换。你吃鱼肉吗，如果不吃，无骨兽肉行吗？这个没毒的。” 果拉愣住了，随即心中一阵狂喜，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我很喜欢吃鱼肉！鱼肉就行。我们帐篷里有很多这个，我知道还有几个人的帐篷里也有，我，我都可以给你要过来！” 果拉惊喜极了，他没想到这种小小丑丑，一长就是一片的草，闻列居然喜欢吃。 他们非兽人虽然有时候也吃点野草，不过都是那种水果肉多，没有涩味的草，这样一看上去就没有什么嚼头的草，他们绝对是不会碰的。 他想，闻列这个非兽人爱吃的东西可真奇怪，怪不得别人都不敢吃无骨兽肉，他却敢。 闻列也非常惊喜，“那些我都要，至于别人帐篷那里的，我也可以用鱼肉或者无骨兽肉来换，到时候我把食物给你，就拜托你去给他们送去了。” 他这样完全是想要给果拉留一点预留空间，到时候他二手转一下，自己留点中间费也是完全可以的。 不过耿直的果拉显然没有想到这方面，他由衷地替自己和那几家有这种草的人高兴，连忙点头，他看起来比闻列还急，放下手中的活，“我这就去给你把草都弄来！很快的，不耽误做毛衣。” 说着，就风一阵跑了出去。 真的是很快，闻列感觉自己还没从发现止血草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果拉已经背着一个大大的兽皮袋子，怀里也抱了不少的地绵又风一阵的冲了进来。 兴奋道：“都在这里了！我全拔过来了，一根都没有剩下！” 他都来不及跟两外几个帐篷的兽人打招呼，就冲进人家的帐篷拔了草就走了。 也幸好他拿走的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又和那几个帐篷里的人关系好，人家才没有追出来打他。 闻列只当他效率就是这样快，检查一遍果拉带来的地绵，更是惊喜于这些草的旺盛与健康，这样的品相，止血效果只会更好。 等看果拉黑黑的脸蛋透着红，正在那傻站着有点局促地看着他，不由一笑：“比我想象的好一点，给你十条鱼行吗？” 虽然鱼肉没什么人稀罕，但好歹也是肉，用这些不值钱的草来换，绝对够了。 果拉赶紧摇头，“不，不用，两……啊，四条就够了。” 他想起自己拔了连自己在内四个帐篷的草，怎么也要一个帐篷一条才看得过去。 不过，果拉有些紧张地搓搓手，看着闻列，“我，我可以不要鱼肉的，就是没有喝过，嗯，这个鱼汤，你给我一点尝尝行不行？” 闻列一愣，随即失笑。 这个非兽人简直太憨了，哪有他这样傻乎乎直接这么找人讨食的？ 他忍俊不禁，再加上心情也好，直接道：“我和陌、格一会儿会做烤鱼吃，还有无骨兽肉，也许还有鸟肉，你如果都想尝尝，就再等一会儿，我管你吃饱。” “不过这样，做毛衣的两只灰麻鸟就不能给你了。”虽然对方看上去憨憨的，他也不能给对方他人傻肉多的错觉。 果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闻列连难吃的鱼都做得这样香，别的还会不好吗？ 再说，他一顿饱饭吃下去，肯定有两只灰麻鸟了，他在闻列这里吃，不用自己弄，还吃得好，多划算！ 他连连点头，嘴里还说着：“我不怎么能吃的，就吃两条鱼大小的肉就够了！”就怕闻列嫌他吃得多，不同意了。 小狼崽歪着头听完了全程，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站在石灶上，突然“嗷呜”了一声，冲着两人跳了过来。 果拉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挥手。 闻列连忙上前一步接住了小狼崽，他也被吓了一下，狠狠捏了小狼崽的屁股一下，佯怒道：“又捣蛋？” 亚又在他怀里“嗷呜”一声，随即挣开闻列的怀抱，跳到地上，嘴巴叼起一棵地绵，脑袋抬起向着帐篷外面模糊不清地呜呜几声，向前走几步，又回头来看闻列。 闻列没动，亚急了，咬着地绵又来咬他的裤腿。 闻列看他这样，想到了什么，一喜：“你知道哪里还有这种草？” 亚点点头，又摇摇头。 放下草，爪子指了指果拉，又叼着草放到了闻列的脚边。 “你是说，那些草也是有主的，要我拿食物换？” 亚高兴了，又嗷嗷叫了几声。 闻列只好抱起亚，左右没事，他道：“我随你去看看。” 又对站在帐篷里有些目瞪口呆的果拉道：“果拉，麻烦你帮我看着下锅好不好？你不用做什么，等火堆没有火了，鱼汤差不多就好了，放在那里温着就好。你可以自己用那边洗好的石碗自己盛着喝。” 等果拉涨红着结结巴巴说了个好，闻列这才抱着亚，跟着亚的指挥走。 他以为亚会给他指去谁家的帐篷里，却没有想到是向着相反的方向，一直向着东面的林子里走。 这里按理说根本不会有人居住，除非亚在林子里什么地方发现了地绵，但亚分明说会有人和他做交易。 闻列抱着亚，想起第一次见他时，就是靠近东边林子的外围处，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如约而至，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