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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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样就好了?” 缪看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闻列觉得对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当然没有。” 确实没有。 祭司在所有兽人都停止挣扎和呻.吟后,才蹲下身来,观察兽人的伤势。 他的前面就是那个叫森的兽人。 只见他将粗粝的手指伸进森的伤口中,微微搅动,带出伤口深处未凝结的鲜血,在指尖摩挲,又凑上去闻了闻。 过了一会儿,祭司又将手伸进了森的伤口之中。 那像是被野兽利爪抓过的伤口巨大而狰狞,奇怪的是,至始至终,森都闭着眼一脸的平静,仔细看,还有着虔诚的崇仰。 像是进献的信徒一样,将自己全部交给了可以掌控他一切的神灵。 这一次,祭司带出的不再是血滴,而是大量的鲜血。 乌牙祭司手上沾满血液,淋淋漓漓却没有滴落,粗粝的手指在兽人的额间勾画着旁人看不懂的符号,另一只手手掌附在伤口上,神奇地,森的伤口在慢慢愈合。 最后,皮肉长出,白嫩的皮肤和周遭古铜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围的非兽人欢呼雀跃,敬畏又虔诚的向祭司跪拜,随后迅速将森抬走,离开了石坛。 闻列的心中已经不是震惊可以形容了! 活死人肉白骨,也就这种程度了吧? 有如此高超的治疗手段,还愁什么病症无法解决。 事实证明,还真有。 缪在一旁盯着闻列,见他一张白净小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几经跌宕,不由嗤笑一声,轻声说道:“乌牙祭司巫力强大,可不能治好伤腿,而你……” 他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锐利而犀利,“真的是觉醒了巫力吗?” 巫力是祭司的专属,兽人们只知道祭司可以用巫力来给他们治伤,却对他的来由方式无从所知,所以闻列能够将展的伤腿治好,在场的所有兽人都毫不怀疑是闻列觉醒了巫力的结果。 闻列的巫力并不强,所以不能像乌牙祭司一样转瞬修复伤口。 他们甚至连借口都替闻列想好了。 缪的声音极轻,却宛若惊雷炸在闻列耳边。 来不及理会缪的怀疑,他不可置信的想,如此神秘强大的巫力,居然无法治好骨折? 为什么? 接下来,祭司的行为为他找到了答案。 又有一个重伤的兽人被他的家人抬到了祭司的面前,刚好,是一个骨折的兽人。 这一次,祭司没有再取兽人的血,他直接把手附在了兽人的伤口处,同样地,兽人的腿部伤口肉眼可见的长出了新生的组织。 但是,兽人断骨的错位并没有被纠正! 而且,闻列亲眼看到,兽人伤口处的大量淤泥并没有被清理! 这样怎么能行?! 他对西医再不擅长,也不是学的临床外科,但是,他至少知道,这种情况,首要的就是清理伤口! 不说淤泥本身带给病人的副作用,就是里面的各种病毒细菌,一旦侵入人体血液,引起败血症,以这里的医疗条件,十患十死! 还是说,祭司施展的巫力在痊愈伤口的同时,已经将这些隐患消除了? 闻列惊讶之中,已经不觉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缪迅速拎起他,将他带离了石坛,还好他们是在最外围处远远观望,两人的举动才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缪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抵在树上,怒声道:“真想死?” “你有什么资格质疑祭司大人?” 这是缪第一次称呼乌牙祭司为大人,语气中不乏玩味。 但是闻列早就无心这些,哪里还听得出来? 医者仁心,闻列不圣母不多事,但眼睁睁看着有人这样对待病人,那感觉就像是医生看见实习生给甲亢病人狂喂甲状腺素一样,充满了不吐不快的如鲠在喉。 “有。” 闻列也被缪给弄火了,“就凭我能把展的腿治好。” “是吗?” 缪放开手,语气淡淡,“那你说,祭司哪里出了问题。” 很久以后,当闻列彻底将祭司是神的代言这句话领悟并深刻于心,才知道,就凭缪的这句话,就算他是兽人第一勇士,也逃不脱被祭司当场送神的命运。 由此可见,这个兽人的野心和狂妄,并不是在他出现以后,才依凭而生的。 而兽人利用他的初来乍到的无知,拐骗了他这个大陆上最有前途的祭司一事,那时候的闻列,也早已经没有精力和这位计较这些了。 此时的他,还跟个愣头青一样,急于在被改造者的面前体现自己的价值,忽略了兽人口中充满诱哄和惊喜的语气。 “清创。就像我对展做的那样,伤口清理不干净,很容易让病人出现一系列后续症状,处理不好,死亡是常态。” 缪愉悦地捏了捏闻列的脸蛋,虽然没有听太明白非兽人的解释,但不妨碍他又一次在心中提升了闻列的价值,“没白捡你回来。” 但随即又狠捏了一下他的脸,厉声道:“别想着逃,一旦你的事暴露出去,这个部落里,可没人救得了你。” 而闻列一旦逃离,百分百肯定的是,缪一定会落井下石将闻列觉醒巫力的事情散发出去。 这一点,缪和闻列难得达成了共识。 闻列腹诽,问候了野蛮人的祖宗十八代。 他被缪的大力弄痛,下意识拽下兽人作乱的爪子,“也就是说,祭司的巫力只能促进组织再生,生肌活骨,却并不能消除循环中出现的问题,我猜,后面一定有人会因此而失去性命。” 闻列相信科学,遇到他不能理解事情,他都会尝试着用所学去解释。 缪放开非兽人,皱了皱眉,为对方口中并不能懂的词句,这让他突然有些烦躁。 他冷笑,“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放过森?” 被祭司用巫力治疗过的伤者,如闻列所料,确实有很不少的部分在之后莫名死亡,而受伤越重,死亡的可能性就越高。 森受伤严重,自然难逃大概率死亡的命运。 缪不再杀他,一是如凃劝说的那样,担心打草惊蛇,二就是这个原因,而且森他自己是卑鄙的偷袭者,自然不肯将佐伤他一事透露出来。 部落禁自相残杀,违背者逐出部落,剥夺勇士称号。 这样的惩罚,对将荣耀视为一切的兽人来说,比死亡更加无法承受。 闻列恍然,原来如此。 “缪!” 有人在不远处喊缪。 缪和闻列一起看过去,是尤今。 他们不知道,从他们出现在石坛到离开,处在石坛中央的尤今将整个过程从头看到了尾。 并因此升起了嫉恨之心。 缪性格冷淡,和他的关系一直若有若离,而在他试探着提出和缪结成伴侣后,缪答应了,但也是可无可有的态度,仿佛他并不在乎一样。 但缪第一勇士的身份,尤今得意于此,实难放手。 但同时,尤今也放不下对他穷追不舍的坦。 坦是族长的儿子,他想要的一切,坦都能满足他。 但尤今很清楚,坦并不是一心爱慕他,而是为了他身上的巫力。 巫力,可以提升兽人觉醒血脉天赋的几率。 尤其是和拥有巫力的非兽人交.配,更是能帮助兽人觉醒。 尤今是天狼部落百年来巫力最纯净的觉醒者,而被祭司预言出拥有天狼血脉的缪,在部落中人的眼中,注定是尤今这位纯净巫力者的最忠实的追求者。 只有他尤今,能带给缪无上的力量。 然而这也因此而成为了坦追求他的一大原因。 尤今游走在各有优势的两个兽人中间,难以抉择。 但是就在刚刚,看到缪居然那样亲密地对待闻列时,尤今的自矜和得意被打破了。 他站在两人对面,看着缪还放在非兽人肩膀上的手,心中不可遏制地升起了一股愤怒之情,尤其是,难以让他承认的是,闻列的那张脸,不止奈桑嫉妒,他更是感到如鲠在喉。 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这没什么,闻列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又没有巫力,还被祭司亲口降罪,就算缪一时被蛊惑,等他认清现实,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 尤今向着两人微笑,话却是对闻列说的,“闻列,明天就是送行宴了,你的食物准备好了吗?” 什么食物? 闻列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缪。 缪神色一冷,“他不需要。” 尤今的脸色终于变了,出口的试探却被缪这样打回来,他难以再维持姿态,“缪,你是我的追求者。” 他加重了“我的”两个字,提醒缪。 “你也说了,是追求者。” “你!” “怎么,想跟我走?还是和坦睡得不开心?” 不! 尤今下意识想反驳,他是傻了才会跟着缪走,他不过是,想要在缪走之前,再次巩固一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缪能成功通过兽神的考验,为部落带来大量的食物,被祭司授予神子的称号,那么,缪成为族长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他愿意就此和缪结为伴侣。 如果缪不能,他当然选择坦。 但是缪的下一句话,就让尤今颇为自得的主意泡了汤,慌道:“什什么?缪,你你太过分了……我早答应了你,等你回来,我们就结为伴侣,怎么会……” “被坦操过的,不要。”缪说。 闻列的耳朵ding的竖了起来。 哦豁。 尤今脸色彻底白了,嘴唇哆嗦看看缪,又看看低头装死的闻列。 戾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不想和我结成伴侣,难道你想和这个非兽人?别忘了,他跟格和陌在一起,不知道被两人睡过多少遍了,你就稀罕了?还有,缪,你的天赋血脉,只有我,能给你。” 这永远是尤今在缪面前充满底气的资本。 可是他不知道,一旦对方不再在乎这一点,他的资本,只能接受被踩在脚下的命运。 缪冷哼一声,正要说话。 突然旁边的闻列剧烈咳嗽了起来,腰都挺不直了,缪惊了一下,“你又怎么了?” 闻列想问,他什么时候和陌、格在一起了!? 可是骤然受刺激的气管痉挛不停,让他根本停不下来,嗓子都咳疼了。 缪见他难受,下意识用手去轻拍他的背,好一会儿,闻列才慢慢停下来。 再抬头的时候,尤今已经不见了人影。 闻列张了张嘴,关于他和格、陌的问题,实在是没好意思问出来。 不过他和两人清者自清,倒不怕别人置喙。 只是,他瞄一眼缪。 果然,无论哪个时代,被绿的男人都是同样一张表情包。 缪会错了意,捉住他的眼神,冷冷道:“放心,我不睡瘦巴巴的非兽人。” “但是!”缪掐住他的脸,“你要真敢和陌、格睡,我就撕了你分块丢进多嘴兽的嘴里!” 缪用力,“听清楚了?” 将陌、格对闻列的态度看在眼里,缪当然不会相信三人之间有什么龌龊的关系。 但是非兽人觉醒了巫力,再和陌、格关系亲密下去,难保不会被发现。 他看上的东西,自然不允许别人染指。 作者有话要说:缪:非兽人的巫力不错,看上了,连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