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混乱的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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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砰! 描金青瓷杯盏砸去地面,碎片弹落躬身垂手站在殿中的李震脚下。 一切妥当,方才揽下这火器营大旗,臆想之中还未坐热这稳妥的储君之位,可偏偏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幻想。 饶是平素中还有些收敛的李承乾此刻也骤然暴起,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衰才!衰才!” “一群饭桶!” “到手的东西都能看丢,李闲自己铺垫好的火器营都看不好,还妄称自己乃是什么工部尚书!” “操持大半辈子的工部,到头来就是这点能耐?起火?这等最为低级的疏忽也会犯?” 气急了的李承乾。拂袖一扫,将身前案桌上的书卷笔墨挥去地面,散落大殿到处都是。 而后气冲冲的迈下大殿,目光从那些垂手躬身默不作声的文人宾客身形上扫过,怒气再次上涌。不解气的冲下殿首,一脚将金灿灿的树形灯盏踹到,灯油泼去地面,燃起火焰。 疾走的步伐中,横指一一从这些昔日中出谋划策的宾客身前扫过。 “说说!说说!” “这就是你们出下的好主意?” “如今怎样?工部尚书造下罪孽,这是扫了谁的颜面?是孤的!是大唐太子殿下的!” “就这样的结局,还让孤去坐稳储君之位,如何坐?告诉孤,如何坐稳?” 燃起的火焰渐大,明明灭灭之中照拂去李承乾怒容。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又在做什么啊。” 轻妙的声音从侧殿传出,绯红轻衫遮掩去妙曼身姿,太子妃苏婉听闻殿中的喧闹声匆步走来。 细长美眸瞥去一眼点上绒毯腾起火焰,提过裙摆跑去踩上两脚,转身招呼着身后匆匆跟随来的宫女去唤过侍卫,这才提出些许陶盆将火焰扑灭。 美眸瞥一眼垂手在殿侧的数位文墨宾客,又联想起方才从宫女处得知的讯息,心中已然明悟一二。 稀薄白烟还在殿宇上空盘旋,太子妃苏婉让宫女关下殿门,方才拉着盛怒的李承乾坐下首位。 素手理过李承乾的衣衫,眸子在李承乾铁青的面上停留片刻,轻语开口。 “太子殿下,你这有何必与这些宾客怄气,伤了自己身子。” “臣妾这就让奴婢们盛上一些备下的凉茶,来给太子殿下消消气。” 身后的宫女赶忙福身一礼,躬身退开,没走几步却被李承乾喊住。 “回来!” “大难当头,孤哪里还有心境去喝凉茶!” 李承乾和苏氏的婚嫁本就是为了稳固权柄而定,没有太多的情感掺杂。加之李承乾成婚之时便已然忙于同两个自己兄弟间争抢,自然话语之中对于这个名份上正妃少了些客气。 剑眉扫去殿侧上站立的文人墨客,大马金刀的撑着膝盖,压下心中怒火质问出声。 “这等损人不利己的计策乃是你们献来,如今却是酿成这等祸事,你们说说,该当如何收拾残局?” 就在这一刹那的时辰之中,李承乾已然回忆起了许多东西。 就在月余前,父皇携三子公主名义上乃是合家团聚踏青游玩,实则是前去观摩火器营,其中问出的一些问题表面上含糊,实则已经隐隐怀疑其三位皇子之间的暗斗! 眼下方才将谣言放出去,还未在子民心中建立起大义凛然,一心为大唐边防强大的形象,便在此番祸事中崩塌,这无疑会使得自己在子民心中的形象有所污损。 再者,掌控火器营壮大实力的事宜落空,惹出一身骚不说,这也将给两位皇子隔岸观火,伺机而动的机会! 自己的储君之位,也会在此事中动摇,甚至于跌落! 愣神功夫却见整个宫宇之中安静沉默,毫无声息,这些文人宾客们就如同并未听见问话一般,更让李承乾心中愤怒难耐。 豁然起身,负手身后,再次在大殿上踱步,目光一一从各位谋士身形上划过。 “为何到了此时,都沉默不言?平素中一个个不是精明异常,给孤鼓吹你们熟读万卷书,拜访过无数贤者智者吗?” “油嘴滑舌的东西,各个吃着东宫的白米油面,拿着成堆的金银珠宝,如今却将孤置于险境,为何都一言不发?背后策划之事要是流传出去,让父皇如何看孤?让史书如何评价?让后世人戳着孤的脊梁谩骂孤?” “嗯?说啊!” 说的口渴,索性一把将太子妃手上的凉茶一饮而尽,深深吸下一口气。 太子妃苏婉正欲规劝之时,殿门外响起焦躁声音。 “老朽请罪,太子殿下。” 悠长带着悲凉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门扉传进来,大殿中顿时寂静一片。 一个个低垂的头颅微微上扬望去殿门,片刻后齐刷刷的望去殿中僵直的李承乾。 听闻熟悉的声音便知晓乃是文老来访,这个罪魁祸首竟是在这个时辰中前来,无疑让诸多宾客和退至殿侧的李震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殿堂之中恍若刮起一阵奇异的风,烛火噗的朝向门扉处低俯,李承乾直勾勾的望去门扉,并未立即开口,也并未立即前去殿门,就这般静静的盯着门扉。 过上几息,方才怒拂衣袖,重新坐回殿首软座,扬扬手臂。 “进!” 干脆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其中的怒气,跪伏在门外的文老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眼下,皇命当头,自己乃是和太子殿下同属系在一根线上蚱蜢,军令状即是生死状,自己走到这个地步也是无可奈何。 枯瘦的身形在门口侍卫的搀扶下缓缓站起,颤巍巍的推开门扉,眼眸中映出诸多熟悉的面孔,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曾经何时,也是这些宾客将自己捧上执掌火器营这等大任上,花里胡哨的吹嘘,加之储君登基背后极大的诱惑,又被灌下几杯甘冽黄汤。自己一拍胸膛,傲立在酒桌前,义不容辞的领下此等殊荣。 可任谁想得到,这报应终是来的这般迅速,转眼之间,自己成了死里逃生的罪臣不说,还在太子殿下这边成了阻碍登基的绊脚石。 颤巍巍的身形从殿门缓缓走入,目光余光一一从两侧或厌恶或悲悯的目光中扫过,此去殿首短暂的距离文老此刻却觉得如同是隔上几个世纪一般。 不敢去看殿首那张铁青的面庞,文老缓缓跪倒在地,以头抢地,有清泪滑落皱褶面颊。 “老朽见过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