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接受是一道光

    毋言阚早晨时起来实在时由于宿醉侵袭加上现实冲击，没办法，只好给小秘书打电话，请了就任以来第一次假。

    昨晚打电话之后的记忆他已经没剩多少，隐约还有印象是洛哲给他盖了被。地板和衣服，应该也都是洛哲收拾了。之前很少有人这么照顾他，上一个这么照顾他的人是他几岁时家里的一个小保姆，他爸妈经常工作不在家，特地请的。

    小保姆二十多岁，人长得很漂亮，对他也很好。

    只是后来跟他一个小叔搞到了一起，卷了一笔钱走了，毋言阚就再也没见过她。

    等到中午，头晕什么的都已经有所缓解，他这才出发去了公司。

    下楼的时候没找到车，后知后觉想到自己的车应该还在停车场。自己的司机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这段时间里毋言阚也思考了一下人生。

    他的上一次恋爱比憋死在了萌芽里，这次他感觉自己又重新长芽了。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的没道理。

    谁知道哪次的温柔突然就让他沦陷。

    他想，洛哲这个人，工作态度非常好，他也喜欢工作认真的人，两人应该会合得来。而且他人这么细心，还会照顾他，着实温暖并滋润了他干枯许久的心田。还有上次他送洛哲回家，焦急担忧，和里面参杂的一些其他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他觉得有时洛哲的样子实在可爱。

    当发自内心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十有八九都是趟进爱河了。毋言阚感觉了一下，自己的水应该漫过腰了。他赶上了中年以前恋爱的末班车。

    只是不知道这位小朋友愿不愿意搭上自己的车。

    车到了，毋言阚边拉开车门边欣慰地想，自己的大脑终于恢复分泌多巴胺的功能了。

    他坐上车嘱咐司机让他把昨晚的车开到自己楼下。

    办公室里的洛哲虽然眼睛盯着屏幕，但手完全没在动。他很少工作时走神，这是第一次。

    洛哲大学时交过一个女朋友，他先告白的，女方性格很好，甚至不在意洛哲的“洁癖”，恋情很快确定下来。两人也是度过一段还算甜蜜的恋爱时光，那是洛哲的初恋。

    连女友也不知道洛哲不穿衣服的事情，洛哲也在思考什么时候摊牌比较好，毕竟恋人之间总不可能永远遮瞒。

    直到有一次，洛哲和女友晚上出门吃夜宵，回家的路上见到了一个裸奔男，跑的肆意，不顾一切。到这天为止，他摊牌的念头打消，过了不久两人也告吹。

    洛哲看周围人的表情，也能知道那是一个没超能力的人。当然了，超能力又不是白菜，遍地都是那只能说人类进化了。

    开朗的小女友一改嘴角的微笑，嫌恶地看着那边裸奔的人。那场面确实不大好。

    文明社会，裸奔是很不好的。倒退个几千年，原始人还都知道围个虎皮遮羞，再往前，亚当刚生下不久就拥有了自己的小树叶。不喜欢穿衣服是私人的事情，在家里遛鸟是放松或者情趣，但这样拿到所有人面前来，那就有失道德了。

    “真恶心。”

    洛哲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冷汗就爬上了背。就算他知道女友说的不是他，但他还是难免从心底里生出了恐惧，因为他只是加上了一层不难堪的幻影，本质上他们也许是一样的。这种念头一旦生出，就很难打消。

    女友察觉到了洛哲的安静，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洛哲装作无事地笑了一下：“没事，我们绕道走吧。”女友放心了，嗯了一声。

    只有洛哲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没事两个字是颤音。

    要是没有今天的事情，洛哲也许还会抱着期待，找一个日子和女友摊牌。但过了今天，他便失了勇气，只剩满腹的胆怯。他打心眼里害怕。

    害怕她不能接受。害怕她的嫌弃。害怕她的躲避。害怕她的抛弃。

    害怕她像看那个人一样，看着自己，然后说。

    “好恶心。”

    女友依然像往常那样，还会对他甜甜地笑，牵起他的手。但那种从泥里生出的念头一旦缠上了自己，就犹如附骨之疽，为他蒙上了一层不再能坦率的阴影。

    “我觉得你没有之前那么喜欢我了。”这是分手前女友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洛哲没有反驳，他失去了坚定和勇气，他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像这样把超能力的秘密带进坟墓，没有人会知道有一个人曾以这样不可思议的方式度过人生。

    直到毋言阚醉成个傻逼躺在被子里，平静地问了他一句：“你怎么不穿衣服？”

    洛哲皱了皱眉，眼眶有些发酸。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么奇葩的问题，毋言阚是第一个，应该也是最后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