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根基不稳的帝国
“吱嘎吱嘎......”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过后，因为猛烈冲击而变形的飞船侧舱门被佐兹十夫长以及他率领的小队成员硬生生拉了开来。 即便在没有装备诸如外骨骼等任何辅助设备的情况下，奇恩人的力量依然不可小觑。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其余奇恩士兵则将面部一侧暗红色的战术目镜打了开来，顺着佐兹拉开的门缝排着队形蜂拥而入，开始排查飞船内的每一个隔间和仓库。 他们脸上的暗红色镜片被许多人称为“死亡凝视”，这一由帝国科学院早年研发出的士兵辅助装备堪称历久弥新，不但没有因为越发先进的科技退出战场，反而还被不怎么喜欢使用辅助装备的奇恩军队大力推广了开来。 之所以将其称之为“死亡凝视”，则是因为奇恩人这一种族面部的四只眼睛正在成为让战士们分心的累赘。 当他们还处于成群结队地捕杀猎物，茹毛饮血的时候，四只眼睛让奇恩们拥有了更加广阔的视野，可以同时获得更多的讯息。 但当奇恩成为了奇恩人的时候，尤其是奇恩人战士的时候，在本就混乱不堪的战场上，一时间通过肉眼获得大量的信息有时对底层士兵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常常有士兵因为视野中的敌人铺得太开导致他们被迫分心，射击也变得不再精准——这在战场上是很致命的缺陷。 而“死亡凝视”可以将奇恩人的四只眼睛“变成”两只，通过让进入视野的信息变少提升士兵应对突发情况的反应能力。 不过如果只有这样的功能，自然也不会得到帝国陆军的青睐。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科技的进步，越来越多的附加功能被安放到了战术目镜上，例如基础的热成像，夜视仪以及进阶的自动索敌和微型雷达功能。 奇恩士兵可以通过“死亡凝视”得知他们周围一切与战斗有关的信息，还不会因此分散注意力。 最关键的是，每一套“死亡凝视”的成本只需要区区几千帝国币，低廉的价格让军方可以毫无预算压力地为每一个士兵装备一片属于他们个人的“死亡凝视”，用最少的花费打造出了一支银河范围内都称得上一流的陆军。 就比如现在已经身先士卒进入运输船内部的西扎百夫长，在他的“死亡凝视”中，昏暗的环境根本无法成为他射击的阻碍，就算是在无比黑暗的环境中，镜片散发出的暗红色微光依然可以维持夜视仪的正常运转，不至于因为没有外来光源失去功效。 这或许也是“死亡凝视”的由来——在夜色的掩护下，成群结队的奇恩士兵眼冒红光，一如数千年前夜行狩猎时那样，被他们盯上的猎物绝无逃脱的可能。 “二队报告，没有发现人员和物资。”“三队也是。”“四队也是！” 二十多名在飞船内快速走动的奇恩士兵迅速搜索完了百夫长布置的任务区域，纷纷给出了一无所获的汇报。 而此时正在吃东西恢复体力的佐兹也走了进来，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西扎安慰道：“长官不要难过，这飞船本身也算是一种收获嘛！起码我们现在知道了人联的运输船质量不好，常规航行都有坠毁的可能。所以我估计他们的海军也远不如宣传中那样强大，帝国海军随随便便就能打垮他们。” “也许吧，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就算没有货物，也不该连一个船员都没有吧？唉，算了算了，反正就算有好处也落不到我们头上。” 意识到自己白跑一样的西扎百夫长倒也没有生气，比起待在潮湿的营地里无所事事，这种在丛林中跋涉后找到一艘人联飞船的经历，已经是自打他在克罗霍卡这几个月以来遇到过的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大家把武器收起来吧！我估计再过不久就该有人联的两脚兽来找我们兴师问罪了。” 放下手中的激光枪，将飞船坠毁坐标汇报上去的百夫长无奈的吐了吐舌头，带着来时的队伍踏上了打道回府的路途。 在回去的路上，感觉和佐兹很投缘的百夫长再次打开了话匣子，连带着一群愁眉苦脸的奇恩士兵们也纷纷肉眼可见得开心了一些。 毕竟平日里上下等级分明的他们可没有这样开长官玩笑的胆子，如今趁着百夫长心情好，一个个都忙不迭地在西扎面前抛头露面起来。 “好家伙，原来大家都是外环人！” 发现自己手下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竟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帝国外环殖民地出身后，百夫长在感到亲切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些别的想法，而同样心眼不少的佐兹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说连最新抵达的一批部队都是外环人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帝国的中环和内环这次不打算插手克罗霍卡的事情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佐兹故意放满了脚步，和同样独自一人落在队伍后面的百夫长西扎说道：“长官，您也感觉到不对了？” “唉，倒也没什么不对的。” 西扎叹了口气后瞥了两眼佐兹，虽然他和对方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作为帝国军官来说，佐兹算是比较机灵的那种，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向对方吐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和你说啊，帝国这世道越来越不公了。内环是帝国发家的地方，资源有倾斜咱也就不说什么了，中环资源丰富，各种矿产，奴隶星球都不在少数，那里的人日子好过也能理解。” “但同样都是帝国的疆域，我们外环的资源怎么可能不如中环，奇恩尼亚又不是真的银河中心！怎么可能资源距离内环越远就越少，压根没这回事儿！” 机灵的佐兹虽然参军不久，也没去过别的星球，但对百夫长的话他却深以为然。 “我觉得您说的对，就比如我的家乡阀劳，治安这么差，我不相信殖民地议会没能力处理，他们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偷偷开采星球上的稀有水晶矿卖给内环星球，然后把赚到的钱全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就是苦了我们这些底层人，想当奴隶都当不成！” 结过话茬的佐兹显得有些气愤，他有个叔叔就是在阀劳星上的稀有水晶矿里做矿工的，所以他多少也懂一些关于稀有水晶的知识。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透明水晶拥有着全银河独此一家的奇特属性，不仅非常适合用来凝聚和集中光束，同时也是制作大部分高级电子器材的关键材料，甚至有不少收藏家和口味独特的文明帝国将大块的稀有水晶视作艺术品。 光凭这几点和叔叔口中一艘又一艘飞往未知星系的水晶运输船，佐兹就对家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虽然百夫长很赞同佐兹的大多数发言，但对当奴隶这一点，他还是不敢苟同。于是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论干什么，只要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就千万别去贩奴公会卖身。” “这是为何？只是改个身份的问题，我们奇恩人就算变成奴隶地位也比那些土著要强不少吧？起码不会像我们小时候一样饿肚子。” “哼，你这是多少年前的老思想了。我和你说，那时候的奴隶和现在的奴隶根本不是一回事！” 显然对奴隶这个行当有些了解的西扎百夫长将自己的声音再度压低了一些，小心翼翼地说道：“贩奴公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所有的奴隶脑子里装了一种叫‘神经植入体’（neuralimplants）的东西。要是被这玩意儿进了脑子，你这人可就算废啦！” “它们会一点点控制你的感官，通过分泌化学物质来调控你的感知，到最后就算是别人让你站在大街上拉屎！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毛病，这就是现在去当奴隶的人的下场！” 曾和奴隶兵共事过一段时间的西扎百夫长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脑袋，仿佛是在庆幸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干傻事。否则他现在恐怕也只能在奴隶军团里，天天目光呆滞地任由长官和神智清醒的士兵差遣了。 “不说这个了，营地就快要到了，咱们走吧。” 拍了拍佐兹跟着他一起摸上脑袋的手，百夫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回到了众多奇恩士兵组成的队伍里，却没注意到身后十夫长的眼神中仿佛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