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治愈天使
当莱赛迪-德拉米尼独自一人走进这间并不算宽敞，但地板，墙壁，天花板乃至灯光都纯白一片的一楼大厅时，她依然对邮箱中那封来历不明，就连落款都模糊不清的电子邮件保持着充足的警惕。 这不能怪她太过多疑，谁叫现在的局势不比从前，随着mnu以第九区为借口不断插手南非的国家事务，就连政治嗅觉最不敏感的政客都能察觉到自己的生存空间正在越来越小。 在莱赛迪看来，只要第九区的问题得不到解决，早晚有一天政府中的绝大多数官员都会变成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届时南非也将彻底沦为一个对西方国家和mnu唯命是从的傀儡政权。 这个过程短则两三年，长则十多年，看似时间还很充裕，实则绞索已经套死——即便她和她的同僚们手眼通天，也没法将第九区内一百八十万嗷嗷待哺的虾人凭空变没。 至于搬迁禁区或是别的处理手段也并非无人提起，但了解内情的莱赛迪明白以南非目前的财政状况，政府根本不可能在破产前完成这些能根治顽疾的工作，更不用说将mnu赶回老家了。 不过也许在那之前，她就已经主动辞去国家卫生部长的职务了。 毕竟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在女儿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还忙着处理公务，让那个天使般的小女孩带着对母亲的思念夭折在病床上。 环顾了一下四周与医院风格十分类似的装修，莱赛迪鬼使神差般地从西服的内袋中取出一家三口的照片，轻吻了一下照片上的男子后便将其放回了口袋，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此时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而在一年前也没人知道，在天空中注视一切的上帝为何会对一个刚满八岁的孩童如此残忍，让她在这个本该享受父母疼爱的年纪先是因车祸失去父亲，紧接着自己又患上了绝症之一的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从此失去在草坪上与母亲快乐玩耍的权利，整日呼吸着带有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与药品针筒作伴。 也许是不甘心女儿就这样离开早早离开自己，也许是心中还留有对奇迹出现的渴望，莱赛迪最终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按照神秘邮件的指引来到了这间看上去和私人医院没什么两样的郊区楼房中，带着对亲人生命的无限眷恋发出了呼唤。 “请问有人在吗？” 下一刻仿佛冥冥之中真的有存在回应了她的呼唤，大厅内原本有些昏暗的灯光骤然明亮了许多，与此同时一道温柔甜美如天籁般悦耳的女声也自耳边响起。 “欢迎光临群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请在屏幕上输入您的预约号牌，以便我们第一时间为患者进行治疗。” 通过广播中礼貌的迎宾用语，上一秒还在为周遭亮度突然变化而稍感不安的莱赛迪迅速镇定下来，走到大厅中央的自助叫号机前，将保存在手机中的一长串数字小心翼翼地逐个输入进屏幕上的预约栏，随即便退后了两步，等待那个天籁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虽然她不知道这家自称“群星生物科技”的公司是如何找上自己的，但看现在这个架势，这伙人起码不是毫无水平的江湖骗子。 短暂的等待中，莱赛迪在心底默默祈祷起来——她已经受够那些权威专家们给女儿下达的死亡判决了，如果不是清楚那些所谓的巫术都是骗人的把戏，她或许会将女儿送到某些部落巫医的手中进行治疗。 没有让这位心急如焚的母亲等待太久，广播很快便将一个位于顶层的房间号报给了她，并贴心地用灯光为其指出了电梯所在的方向。 很快，乘坐电梯来到顶楼的莱赛迪走过空无一人的长廊，站在一扇看不出材质的纯白色门前，简单犹豫了一下后，她紧张地按下了房门边的门铃。 “请进。” 随着房门自动打开，门后传来的浑厚男声显得十分沉稳，这让尚未见到医生真容的莱赛迪心中一喜，内心暗道不论这个群星生物什么来头，哪怕只能缓解女儿的病情，她都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啊！你，你不是人！？” 可当走进房间，纵然她自认是个处变不惊的女强人，却依然没能克制住内心的惊惶，尖叫了一声后双腿微微颤抖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办公桌后那个穿着白大褂，正在看着她的医生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台有着方形金属头颅的机器人。 “没错，正如您所见，我是一台隶属于群星生物科技公司的医疗机器人。如果您为此感到不适的话，我这就为您呼叫人类医生。” “不，不麻烦了，我可以接受！” 仿佛是从医生脸上利用光线组成的灵动表情中得到了些许勇气，莱赛迪连忙摆了摆手，阻止了机器人呼叫人类医生的行为——鬼知道这家用机器人当医生的公司里人类员工又是什么模样，万一来的是个更加奇形怪状的家伙，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吓得当场昏厥过去。 “谢谢您的理解与信任，德拉米尼女士。”机器医生闻言点点头，随后拿起桌上的文件，用沉稳的电子男声说道：“经过我刚刚的扫描，您目前并未患有任何重大疾病，但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是诱发疾病的诸多因素之一，因此我建议您平时合理膳食，坚持锻炼并确保......” “不，不是我生病了，是我的女儿朱莉安娜。” 虽然知道打断医生的讲话很不礼貌，但心系家人的莱赛迪还是用悲伤的语气缓缓讲述了朱莉安娜的病情，并表示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因为哪怕是这个领域最好的医生也不认为她的女儿能活过十六岁生日，更不用说之后了。 听完了母亲对病魔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控诉之后，机器医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它的方形脑袋，低声安慰道：“对您与小朱莉安娜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既然您已经怀揣着希望找到了我们，本公司一定会用采取最科学有效的方法对您的女儿进行治疗。” 得知病人就坐在公司楼下的轿车中，由平日里保护政府官员的保镖看护后，机器医生立即叫来了两个与他一样“钢筋铁骨”的公司保安，陪着莱赛迪一同前往她女儿的身边，在治疗结束之前务必保护好母女俩的安全。 除了正在驾驶座上望风的保镖差点儿被两个身高两米有余的机器人吓到掏枪射击外，整个护送过程中并未出现别的意外。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莱赛迪的女儿朱莉安娜，一个有着棕黑色短发的可爱小女孩被机器保安为了缓和气氛讲的冷笑话给逗得呵呵大笑起来。 虽然事后朱莉安娜表示那个冷笑话其实并不好笑，但由机器人讲出来的效果和人类完全不一样，一板一眼的动作和毫无起伏的语调使得两个机器保安在小女孩的眼中已然与专业谐星画上了等号。 待到病人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玩具小熊，在圆筒状的医疗床上安心躺好之后，莱赛迪一边抚摸着女儿因为白血病逐渐枯萎的柔顺棕发，一边不忍地安抚道：“宝贝乖，妈妈找了机器人大军来给你看病哦，再坚持一下，晚上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妈妈我不怕痛，医院里的护士姐姐都夸我勇敢！” 懂事的小姑娘没有像许多同龄人那样大哭大闹，只是恬静地躺在医疗床上，苍白的小脸与微微颤抖的身体告诉了她的母亲，其实她很害怕抽血，也很害怕比抽血更疼的骨髓穿刺。但只要妈妈能陪在身边，再痛她也能咬牙坚持。 “请您在边上稍等片刻，治疗马上开始。” 伴随着机器医生的声音响起，即便心中有着千般不愿，莱赛迪还是松开了女儿的小手，站到了身后那两名仍在执行护卫命令的保安旁边，用鼓励的眼神看向她的小朱莉安娜。 一年前的那场车祸没能使她们母女分离，那白血病也休想轻松夺走她女儿的生命！ 在母亲期待的目光中，医生按下了医疗床操作屏幕上的扫描按键，顿时一条散发着乳白色柔和光芒的带状光线从左至右轻轻扫过女孩的身体。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朱莉安娜的整体病情便被投影到了屏幕上供机器医生参考。 “病人姓名：朱莉安娜-德拉米尼，检测到：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治疗方案已确认，原子重组中（re-atomizing）。” 再一次，乳白色光线以比扫描时缓慢了数倍的速度一点点扫过女孩幼小的身躯，利用集团至今还只是略懂皮毛的原子重组技术，病人体内的病灶被迅速分解直至完全消失。 随着光线的逐渐黯淡，朱莉安娜的脸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宛如神迹般的画面让站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莱赛迪激动地捂住嘴巴——自从女儿得病之后，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过小天使红扑扑的脸蛋了。 “额，mr-001医生，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 瞄了一眼机器医生胸口的姓名牌，在南非也称得上位高权重的卫生部长此时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般在权威面前坐立不安。 见医生并不反感自己这么叫他，莱赛迪松了口气后立刻试探性地问道：“请问治疗结束了吗？这样的治疗大概还需要进行几次朱莉安娜的病情才能得到缓解？” 过了几秒后，未能从医生口中得到答案的她向对方微鞠一躬，表示自己绝无怀疑之意，只是实在对如此科幻的治疗方式感到好奇才出言询问，如果不方便的话大可不必回答。 随后以为是医疗费没谈妥的莱赛迪连忙补充道：“请您放心，费用不是问题。我干了这么多年卫生部长，存款还是有一些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机器医生总算开口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但与其说是它见钱眼开，倒不如说它的人格程序这才反应过来客户尚不清楚她女儿的病其实已经痊愈了。 至于医生的答案也很简短，只有寥寥几句话。可这几句话却瞬间让刚刚还在询问需要几个疗程的卫生部长彻底傻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您女儿的病已经根治了，不需要进一步的治疗。因为治疗方式是最高级别的原子重组，所以费用的话会比常规治疗高一些，但既然您有存款那我就放心了。” 正当她精神恍惚地打开皮包，双手颤抖着想刷银行卡付账时，医生紧接着的一番话更是令她几乎站不稳自己的身体，多亏有机器保安的搀扶才勉强坐到了椅子上默默思索起来。 “专家门诊外加医疗床和原子重组服务，您一共只需要支付一百五十万美元就可以了，换算为南非兰特的话是两千五百万零四千九百三十一兰特，请问您怎么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