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觉醒
以白鲸号航母为中心辐射开的全球防火墙后，几名将大脑接入了互联网的荒坂黑客徜徉在他们搭建的数据堡垒中，耐心筛选着面前一道道散发着夺目光彩的数据流，试图从中找出有关群星集团的蛛丝马迹。 得益于赛博朋克2077世界早早开发出的网络可视化技术，黑客们的工作量并不算大。 与危机四伏的赛博空间相比，第九区世界尚不发达的互联网就像一条水流平缓的小溪，黑客们则是站立于小溪中央的捕鱼者。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哪怕是最差劲的渔夫也能有所收获。 与大多数正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的荒坂特工不同，黑客们的心态非常放松，上级布置下来的任务也总能游刃有余地完成，不必与他们的同事一样既流血又流汗。 原因无他，这里是常人无法踏足的领域，整个信息世界的运转规则都隐藏在这光怪陆离的背后。在缺乏专业设备与技术支持的前提下，没有人能在数据世界与荒坂的精英黑客正面对抗，哪怕是群星集团也不行。 作为被黑岩智彦选中加入跨界军团的“幸运儿”，白鲸号航母上的黑客显然不会真的只有运气。 他们拥有全赛博朋克世界最先进的脑部网络接入仓，一款由荒坂公司自行研发的特制版本，不仅基础功能强大，额外的存储空间还能大大降低黑客们在行动时耗费的精力，简直是为秘密潜入工作量身打造的功能。 不过由于将大脑长时间接入网络会使得身体内的神经系统与联网义体过热，难以散去的热量有时几分钟就能使一个业余黑客的血液沸腾，现实世界中的荒坂黑客也需要一些硬件的支持。 例如最顶级的生命维持系统，其中包括一整套躯干冷冻以及血液冷却循环设备，完备的健康监视装置则会在使用者的身体不堪重负时主动切断他们与网络世界的连接，确保某些沉迷网络无法自拔的黑客不会因过度冲浪死在冰箱里。 有强大的软件与硬件支持，荒坂黑客的实力毋庸置疑，因此黑岩也适当延长了他们轮班的时间，从原本的一班八小时增加至十二小时，让数十名精英黑客分两批昼夜不停地在网络世界中搜索情报，搭建堡垒。 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用于安放数据堡垒的地基深处，一颗不知何时被埋在其中的种子正在缓缓发芽，悄然生长。 ...... “西森队长，下班之后去酒吧喝一杯吗？我请你！” 一望无际的数据世界中，年轻的黑客随意拨弄着身边毫无营养的网络垃圾，语气中充满了对下班的渴望——他并非从一开始就缺少热情，只是在这片浩瀚的垃圾堆中翻找太久，有再多的锐气也早就被消磨殆尽了。 被从忍者部队调来，暂时担任白鲸号航母网络安全顾问的西森泰治闻言轻点头颅，算是答应了来自后辈的邀请。 自从白鲸号以一己之力浇灭了新美利坚绵延不绝的战火后，这艘强大的航母便再也没有执行过任何一次作战任务，转而成为了荒坂公司先进科技与强大武力的象征。 虽然公司在赛博朋克世界树敌颇多，但大多数高层依然认为他们不需要一艘象征意义已经高过实战价值的吉祥物以身犯险。 因此他们斥资在白鲸号上安装了许多不必要的休闲设施，比如酒吧，恒温浴池等基层船员娱乐放松的好去处。除非有作战任务下发，否则酒吧的各类酒水不限量供应。 在航母的核心区域更是塞满了专为高级军官服务的高档餐厅与歌舞厅，艺伎们勾魂夺魄的温柔乡足以让最尽忠职守的船长与军官身陷其中，夜夜笙歌。 作为白鲸号的网络安全顾问，西森当然有资格享受以上的所有服务，但考虑到黑岩智彦随时会将他重新编入忍者部队，他这些天最奢侈的享受也就是去露天酒吧放纵了几次。 不得不说，一边吹着海风，一边畅饮冰镇啤酒的感觉的确令人难忘。况且是后辈请客，他自然没有理由不去，至于年轻黑客的小心思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正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应了此人的邀请，在日后的相处中就得多提携一下对方。不过念在他天赋不错的份上，西森倒也乐意送这个顺水人情。 “吉井，你过来。” 瞥了一眼正在摸鱼的年轻黑客，西森轻咳一声，将对方喊到了自己的身边，确认吉井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后，他故意调侃道：“你小子酒喝得是越来越多，就是不知道黑客技术有没有跟着酒量一起有所提升。” 随手把自己才整理出来的mnu机密数据备份并打乱后，西森将一份已经成为一团乱麻的数据丢给吉井，慢条斯理地命令道：“我在这团数据里安插了一个病毒程序，你的任务是在下班之前找到并摧毁它。” 见吉井在数据世界中的身体微微发亮，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搜索病毒的西森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因为他根本没往数据包里塞病毒，只是单纯想看看新人的耐性如何罢了。 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真实目的，他紧接着说道：“众所周知，荒坂四型接入仓更擅长潜伏，进攻能力略逊于同级产品。因此我们要将这一代接入仓的功能开发到极致，这样的话就算你以后遇到了网络监察也不会输给他们。” “加油吧吉井！完成任务之后来酒吧找我。” 说着说着西森便断开了他与数据世界的连接，让有些发烫的身体在冷却设备储存的冰水中浸泡了一会儿后，穿着黑客紧身衣的他从冰水里坐起身子，拔出脑后用以连接大脑额叶的线缆。 随着体内人造器官的刺激与激素分泌，他那因长时间高强度上网消耗的海量精力也迅速恢复过来，令人头晕目眩的疲劳感消散一空。 很快房间内其余的十多名黑客从相同的冷却设备中醒来，迫不及待地前往参加他们在数据世界上班时便早已想好的娱乐活动。待到他们在声色犬马中度过长达十二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后，黑客们将会再度回到这个房间，重复他们千篇一律的工作。 看了一眼还没有醒转迹象的吉井，西森坏笑一声，便与其他黑客勾肩搭背地走出了房间，却无一人注意到冷冻仓内年轻黑客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显然是遇到了棘手的难题。 ...... 空旷如荒野平原的数据世界中，吉井独自一人盘腿而坐，手中摆弄着西森留下的数据包，百思不得其解。 由于同伴都已离开，原本还挺热闹的环境顿时变得清净起来。另一波“上号”的黑客因为在现实中的位置不同，所以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不过就算周围有其他黑客，自尊心极强的吉井也不可能主动请求他人的帮助，因为这对他来说意味着失败，意味着他没有资格更进一步，成为和西森队长一样的公司栋梁。 可任凭他如何搜索，队长口中的病毒就是迟迟不肯出现。这不禁让吉井开始怀疑，到底是西森没有放置病毒，还是自己真的能力不足，哪怕坐拥最先进的设备与技术都无法完成一个简单的病毒摧毁任务。 “不可能啊？如果有病毒植入的话，就算我无法直接确定位置，也不该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像是想到了什么应对之策的吉井猛然抬头，自言自语道：“除非队长一时口误，其实他植入的不是病毒程序，而是一个不该存在于mnu数据库的程序，这样就说得通了。” 说干就干的吉井立即转换思路，利用荒坂四型网络接入仓自带的检索功能快速翻找着信息量巨大的数据库，试图从中找到任务的线索。 “嗯，完成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全部的数据都按照特定规律排列了起来。如果数据包里真的有鬼，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哪里出了问题一目了然。 “载入每一条数据上传的时间和位置，排除上传频率最高的区域，那里是mnu的实验基地，没有参考价值。” 吉井飞快操作着他所看到的一切，即便西森还在此处，也不得不赞叹一声这个年轻人的确拥有远超一般黑客的天赋，光是这随机应变的能力就远非常人可比。 倘若假以时日，对方也许有机会成为第二个拉奇-巴特莫斯，传奇中的传奇。 可当吉井的思维逐渐深入到数据库的最底层，一条在角落中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子程序进入了他的视野。 “找到了！果然藏在这里！西森队长不愧是公司的王牌黑客，喝酒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讨教讨教！” 顾不上为自己刚刚取得的成就放个虚拟烟花庆祝一番，一道空灵温婉的女声从淡金色的光芒中流淌而出。与之一同出现在吉井面前的还有一个看不清脸庞，但体型像是女性的虚幻人影。 不等吉井出言询问，高大的人影突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虽然知道数据世界中不可能存在真实的情感，现实世界的喜怒哀乐在这里都会被转换成可以看见的数据流，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坚信自己从人影的笑声中听到了一种名为“满足”的情绪。 以为自己无意中发现了西森队长小秘密的吉井咧嘴一笑，可下一秒人影所说的话却令他惊骇欲绝，几欲先走。 “呵呵，我也找到你们了哦，极力隐藏自己的各位。摧毁你们反抗群星的意志，就是我此行的来意。” 随着数据世界中的人影越来越高大，到最后几乎要顶天立地，一道道从天边奔涌而来的淡金色数据流缠绕在人影的身上，仿佛是要从零开始编织出一条华美至极的长裙，用来包裹她傲人的身材。 当最后一道蕴含万千的数据流化作丝线嵌进女人的身体，吉井有限的视野中除了璀璨如繁星的淡金色光芒外已经别无他物，也容不下他物。 而那万丈光辉的中央，一尊高贵圣洁的女神缓缓抬起祂纤长的玉臂，让跪伏在地的吉井热泪纵横，最后一丝逃跑的念头也在温和的神音咏唱中烟消云散。 “吉井秀行先生，欢迎来到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