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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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说了,你再想到,这算不得什么。 有些事说出来会觉得很容易、不过如此,可要凭借自己想到,就是很难的事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梁思泉问道。 “上次进京时,就发现马蹄伤得厉害……”裴君意说道,旋即又摇摇头,“也不算是那时候想到的……” 沉吟一刻,裴君意一笑,说道:“大抵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吧。” 梁思泉皱眉。 “有病。”他说道,摆摆手,接着说道:“走吧,要做出来还早。” “嗯。”裴君意点头说道,铁匠告诉他做好以后可以送过去,他付了银钱以后和梁思泉一同坐回马车。 穿过简陋的街市,马车晃晃悠悠缓缓而行。 之后没有其他地方要去,将梁思泉送回去后,裴君意也坐着马车回府了。 …… 白日里烈阳高照,到了夜里也丝毫不让人觉得冷,夜风吹过反而更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宽阔的街上有树叶飘落,洒满一地,厚底官靴从其上踩过。 一路走过,未有发出任何声响,直到在一扇屋门前停下,房门推开,“吱嘎”的声响在这夜里传开。 厅内的几人朝这边看来,看到身穿大红蟒袍的官员走入,他们连忙起身施礼。 “公爷。”他们齐声唤道。 “嗯。”萧则不在意的点头,走入厅内,在上首坐下。 直到萧则坐下,厅内诸人这才直起身。 “都坐吧。”萧则说道。 厅内还有一人穿着大红官袍,可,他也和众人一样,等到萧则声音落下了,才随着众人一同坐下。 “这件事托得已经够久了。”萧则随意说道,“你们准备何时分出胜负?” 下首身穿红袍的官员说道:“若是公爷想的话,明日就能……” 萧则缓缓点头。 下首的红袍官员,又低下头,有些犹豫道:“只是,窦大人还没回来……” 萧则视线看向他,问道:“怎么?窦奴儿不在,你们便做不好了吗?” 他的语气平淡,可在这红袍官员听来,却只觉得浑身发冷,额头上有冷汗冒出,他顾不得擦,连忙俯下身施礼,头低得更低。 “不是……只是,若是窦大人在,我等更有把握一些……”他连忙说道。 萧则看他一刻,笑了笑,收回视线。 “曹大人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他说道,似乎想了想,才又说道:“窦奴儿还有几日才能回来,你们若是做不好,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没有窦奴儿他们就做不好,这种事他们怎么敢认。 厅内众官员闻言,连忙起身跟着施礼连称不用等。 “如此便好。”萧则点头,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这才又接着说道:“这件事其实我一直不太在意,只是你们拖的太久我才说上一句,嗯……明日有些事,朝会我不会参与。” 厅内众人有些惊讶,但,也不敢多问,纷纷应“是”。 萧则喝了口茶,厅内沉默一刻。 “说起来……”他放下茶碗,想了想接着说道:“玉带桥那位,病好了没有。” 玉带桥那位…… 说的是嘉卉郡主吧? 怎么会忽然问起她? 这样的想法在厅内官员们脑海里过了一遍,还来不及多想,便看见末尾处一个官员站起身。 众人朝他看去,灯火下能看见他面容白皙,身上穿的官袍似乎经过浆洗多次已经开始褪色。 看来是个不重要的小角色…… 这样看来公爷对嘉卉郡主也并不怎么上心,应当只是随口一问。 官员们想着,默默收回视线。 “近来天气不错,嘉卉郡主病情已有好转。”末尾官员施礼说道。 萧则点了点头。 “她自幼体弱多病,这些天请了些大夫,本想也给她看看,不过既然好转了,那便算了。”他说道。 末尾官员依旧俯身,没有说话。 萧则看他一眼,站起身。 “既然没有旁的事,我就先走了。”他说道。 厅内众官员连忙起身施礼。 “公爷慢走。”他们说道。 萧则摆摆手,走出厅堂。 直到脚步声走远,众人这才齐齐吐出口气。 “唉……” 有一人忍不住叹气,有几位官员听见了,也忍不住跟着叹气。 “都叹什么气?”曹大人皱眉想要呵斥。 “曹大人,咱们明日想要分出胜负,有些仓促啊……”有官员说道。 厅内众人纷纷开口。 “是啊,好歹等窦大人回京……” “太仓促了……” “若是明日输了,那么长时间的谋划,岂不白费……” “并非白费,而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公爷明日也不参与……” “我等未必能胜……” “胜算渺茫……”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曹大人皱眉。 “好了!”他喝声道,“虽然明日公爷并不参与,但你们可别忘了,咱们还有皇上呢!” 最后几个字是压低声音说出来的,但厅内众人还是听到了,众人连忙点头。 “是啊……虽然公爷不在,但我等是为公爷谋利,皇上总归还是看得到……” 厅内众人重拾信心,虽然还是在议论,但这次声音中却不像之前那样充满犹豫。 曹大人看他们一刻,抬起手示意众人停下。 他说道:“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还是说一说明日具体细节……” 室内安静下来,曹大人的声音响彻在屋内,其余的人只偶尔应和两句。一直这样过了很久,众人这才起身,各自施礼离开。 夏夜里,马车在京城中散开,其中一辆马车在驶过一条街道时,车窗里忽有一个纸团飞出,砸向了不知谁家的窗户。 窗内没点灯火,漆黑一片,似乎其内住着的人已经睡下了。然而就在纸团飞向窗户时,它却忽然打开了。 纸团飞入其中,窗户又随之关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也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马车渐渐驶离这条街道,那一扇毫不起眼的窗户,没有任何动静,在其一旁的房门,也没有要打开的征兆。可在屋后的另一条街上,墙角草垛里,忽然多了个手持酒壶的男人。 男人似乎喝多了,摇摇晃晃站起身,渐渐走远,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