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迪卡德凯恩

    “迪卡德叔叔，你看，你所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们杀死了那些尸母！”

    见到在奈非的法术倾射中，存活的魔物越来越少，莉娅有些激动的拉着凯恩的手臂，雀跃的欢呼了一声。

    “我以后也一定要像那个……那个人一样，挥挥手，就能让这些可怕的魔物碎成渣！那可真是太帅了！”

    “他看起来和我的年龄差不多，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而且长的……恩，我决定了，我以后也一定要成为职业者！”

    讲到奈非，莉娅停顿了一下，脸上不自觉的闪过一丝羞涩，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了下去，还不忘夸张的挥了挥嫩白的拳头。

    “迪卡德叔叔，看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哼哼，这些魔物，可没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呢！”

    “这个少年……和他还真是像啊！一样那么的耀眼……”

    凯恩喃喃自语着，根本没有理会自家养女揶揄的偷笑。

    随后，他突然皱着眉，发出一声低哼，像是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终于要来了吗？”

    良久，他停止了颤抖，只是脸上露出了更多的担忧。

    “迪卡德叔叔，你没事吧？”

    莉娅有些紧张的扶住凯恩，轻声的问了句。

    凯恩摇了摇头，他先是看了看已经所剩无几的腐臭死尸，随即注意到献祭仪轨仍旧正常运转着，在黑暗之中，不断散发出浓浓的邪恶气息。

    最后，凯恩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沉重。

    “这么多年来，我去过很多的地方，也认识了很多的人。就像吟游诗人所传唱的那样，有些人，会在某一天，遇到自己与生俱来的命运，成为我们所知晓的英雄。”

    “然而，人们并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了多么可怕的噩梦。”

    他用干枯瘦弱的手掌，怜惜的拍了拍养女的头，在她不解的眼神中，继续低沉的说道：

    “很多年前，我见到过一个人，如同太阳一般耀眼。我从未能够想象到，一个人竟然可以承受如此之多的绝望！”

    “那时，我已经放弃了希望，向必然的命运投降了。只是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他一步步的把我们拉出了深渊！那可真是一段难以忘记的日子啊！”

    说到这里，凯恩眼睛咪了起来，吃力的抬着头，注视着夜空，沉默了许久。

    “然而，就像故事中所讲的那样，苦难远远不会结束……”

    莉娅此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又紧紧的抿住了，她注视着凯恩，眼中露出浓浓的担忧。

    凯恩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担忧，目光仍旧幽幽的望着天空，良久，他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短暂的胜利后，我们的英雄变得越来越冷漠，我以为那只是他无法把受过的痛苦，抛诸脑后所造成的，直到有一天……他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不久之后，我的家乡，便被一群邪恶的恶魔所攻击，很多的人都死了！幸存下来的人，也都受到了黑暗力量的诅咒，等待我们的只剩下永恒的痛苦！”

    莉娅感觉到养父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凯恩，想要打断他的回忆。

    凯恩冲她摇了摇头，喘息了一声，接着说道：

    “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很遗憾，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是一个毫无力量的普通人。”

    “我独自一人，逃离了那里！”

    “我开始调查这件事情，搜寻典籍，不断的研究那些古老的资料，只想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我对那些古老的传说深信不疑，我坚信其中必有方法，让我们可以打败那些邪恶。”

    “只是，随着我了解的越多，我越清楚的知道——绝望的背后只有更深的绝望！”

    说到这，凯恩望向莉娅的眼神中，流露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

    “毁灭纪元持续的时间太久了，漫长的时光中，那些消失的黑暗，注定会再次卷土重来！这一次，将会无人幸免！”

    “现在，如你所见。你，我，还有他们所有人，就在这里，即将见证黑暗的复苏。莉娅……那个人，回来了，我能感觉得到……”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我们每个人都将面对自己的宿命……”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魔物的嘶吼声也渐渐远去。夜空之下，只剩下凯恩低沉的声音，空寂、沧桑，如同史诗在吟唱。

    “莉娅！这是命运的安排！多年以前，我就已经从那不断重复的噩梦中，预见了这个结果！”

    莉娅脸上的笑容开始消失，她从未见到过这个样子的凯恩，一股不祥的预感，充斥在她心头。

    “迪卡德叔叔……”

    “不要说话，莉娅，你听我说！”

    “这些年来，我从未向你提起过你的身世，我知道你曾偷偷的调查过很多次，只是，有时候学会忘记，才能真正的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话音落下，凯恩像是用尽了力气，急促的喘息了很久。他的眼神渐渐的茫然起来，低着头，努力的看向莉娅的方向。

    “我把那些传说，都记在了手札之中……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完成了心愿一般，长长的吐了口气。

    他颤抖着抽出了被莉娅紧握的手。

    此时，那双干枯的手掌上，已经变得无比的苍白。凸起的血管中，似乎流淌着化不开的黑暗，狰狞的纠缠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副无比扭曲的恶魔涂鸦。

    凯恩冲着莉娅艰难的咧了咧嘴，露出一副十分难看的笑容。退后了几步，转过身，蹒跚着向奈非走去。

    见到莉娅想要跟上来，他的眼神立刻变得无比的严厉。

    “听话！不要过来，会做噩梦的！”

    “莉娅，以后的日子或许会很苦，不过你一定要坚强！”

    “这么多年，我已经太累了！你看，我的那些老朋友，他们都在注视着我！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莉娅怔住了，她呆愣在原地，想要抬起的脚，却像是黏在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沉重。

    她颤抖的伸出手，久久不曾放下，拼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迪卡德……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