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如何是我 第七章 大赚一笔（二）

    这个世界可以说是四季如春，并没有太寒冷的冬天，像小棉花这样穿着棉袄的人着实不多。一众小乞儿晚上都是在破庙之中打好地铺席地而卧，第二日起床后再一同将被褥叠好收起来。对于李元雷来说，虽说自己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同打地铺，多少有点兴奋，但昨夜却是一点也没睡好。前半夜时那只乐呵起名唤作锅底的黑狸奴不停在他脸旁晃来晃去，睡意正浓的李元雷驱赶了几次才将它赶回了乐呵的被窝之中，至于后半夜，李元雷感觉就像是和人打了一架一般，浑身除了伤痛之外，还有着剧烈运动之后的肌rou酸疼。

    “你昨晚做梦了。”早晨，大家都还在被窝之中相互聊着天，乐呵见李元雷醒来便说道。

    “你怎么知道？”李元雷有些吃惊。

    “你昨晚说梦话，说有个人趁你不备躲进了你身体里，你要打死他。”乐呵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这确实是个奇怪的梦啊。”李元雷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些事。

    “然后你就挥拳乱打，乐呵哥被打了好几下呢！”小棉花插嘴道，“不是我们几个帮忙，乐呵哥一个人都按不住你呢！”

    “我还说了些什么吗？”李元雷有点尴尬，但好奇心让他还是想多知道一些。

    “你说要和他斗到底，还说让我去求丐帮的龙太保出马，帮你打败他。”

    “我以前也这样吗？”

    “也说梦话，但你从来不会梦里打乐呵哥的。”

    “哈，哈哈哈。。。那估计是我昨晚做的梦太吓人了吧。。。”

    “也许是因为你以前不和我们睡在一起，你都是一个人睡须弥座上，那是打不到乐呵哥的。”

    “也许是吧。。。”

    李元雷尴尬得快要用脚趾在被子上挖出一个洞了，只好借着尿遁，蹒跚着去了外面。

    乐呵叹了一口气，随机心念一动，那只名为锅底的狸奴便蹿出庙外不见了踪影。

    人的生活习惯总是随着外部环境而改变的，比如现在的李元雷，也不得不适应小乞儿们不吃早饭的习惯，毕竟穷。当李元雷坐在破庙外空耗早饭的时间时，乐呵已经收拾停当，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小乞儿正在交代着什么。

    “大概是在给大家交代如何在不被人知道的情况下把狸奴运进城吧。”无聊的李元雷对着一旁陪他的小棉花说道。

    “是啊元雷哥，”小棉花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很为自己没能去运送狸奴进城感到惋惜，但想想自己可以和李元雷说好久的话，忽然感觉又挺不错，“乐呵哥刚已经让小莲子提前跑去柳先生那里通个气了，她和柳先生最熟，柳先生也一直愿意帮咱们，这回卖掉狸奴，我们能好好吃一顿菜包子了吧？”

    “哈哈哈，”李元雷笑着揉了一下小棉花乱蓬蓬的脑袋，看着他清澈的笑容，李元雷顿时觉得和自己那个年代的孩子比起来，这群小乞儿真的太可怜，在后世很常见的菜包子都能让他笑得这么开心，李元雷觉得自己也该做点儿什么，“我们以后会赚很多很多的银钱，我们所有人天天都能吃上菜包子！”

    恰在此时的丰乐楼三楼，还是那个雅间里，几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汉子低头恭恭敬敬地站在房中。

    龙太保放下了琉璃杯，杯中的丹心果在青绿的汁液中轻轻浮动着。

    “我也说了这么多了，你们跟着我老龙也都这么多年，知道我是什么样人，”龙太保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光头，满脸的皱纹之中仿佛都溢出了煞气，“我说了要那20个人，那就一个都少不得！莫管其中有谁家亲朋故旧，平日里我念旧情，今日帮中规矩可不认旧情，谁走漏风声，谁手里跑了人，那就自己去石窑里锁着慢慢后悔！”

    “诺！”众劲装汉子齐齐抱拳一礼，如同训练过一般也不看看龙太保一眼，径直便无声地鱼贯出门，如同鱼入汪洋，一会儿便出了丰乐楼，星散着隐入了喧闹的人流之中。

    哪怕世居陨龙城的地头蛇们，大多也都不知道在丰乐楼的地下，还有着迷宫一般的隧道，它们四通八达如蜘蛛的网般覆盖着整个陨龙城的地下。

    这是一个与地表完全不同的世界，隧道边上隔不数步可能就有一个散落着人骨的石窑，间或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被铁链拴着脖子，被禁锢在道旁的石窑中，眼睁睁地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一个阴暗潮湿的岔口，三个乞丐装束的壮实汉子从三个方向走来，仿佛对隧道两旁的石窑早已习惯。

    “他们今日可在破庙之中？”

    “在往城中而来了，十来个小乞儿还分开在走，有几个抱着狸奴，像是用药麻翻了的，也不知是要做甚。”

    “一群只会围着老爷们餐桌等骨头的迅猛龙。。。”

    “可不是么三爷！还得像咱们哥几个这样，跟着太保干才是真爷们儿！”

    “行了别吵吵了，你们二人各自去带上些兄弟，如此如此。。。”

    几句话便结束了这一次的碰面，淅淅索索的脚步声顺着隧道的岔口分别远去，只留下了岩石上水滴的声音在隧道和无数的石窑中轻轻回荡，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刺眼的阳光。

    乐呵有些睁不开眼了。迫不及待带着狸奴进城的他们途中碰到了回去报信的小莲子，得知柳先生也兴奋异常，正在杂货店中等他们呢。他激动得手心里都微微出汗了，仿佛他怀中用破衣裳裹住的不是大狸，而是一个就要实现的梦想，一个大家都不再饿肚子的梦想就要实现了，谁能停下脚步呢！于是等他与众小乞儿约定好分别进城，大家在柳先生的杂货店中再汇合后，他便选了最近的路，直接向着城南集市的杂货店而去了。

    可谁想越是着急越是快不了，他本来准备穿过一条小巷抄近路，可不知怎么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小巷之中今日却这么拥挤，眼看四下里的行人越走越慢，他不禁有些急了，正欲仗着体格灵巧钻过前门慢吞吞的行人时，不知从哪里探出的木棒一下将他敲晕了过去，没等他倒下，旁边的两个“行人”便一把扶住了他，急行几步便钻进了巷子中一个年久失修的老房之中。

    熙熙攘攘的陨龙城中，小贩依旧在卖力地招揽着生意，老皮匠也还是骂骂咧咧地从硝制的大缸中拖出一张张臭烘烘的兽皮，生活还是如同太阳的东升西落，可二十个如同乐呵一般的华族的少年就这么从城市中轻轻地消失了。

    “窃国者侯，窃钩者诛，”丰乐楼三楼，窗棂边的龙太保看见了不远处沉醉居的楼顶突然迎风飘起的黑旗，笑呵呵地就关上了窗，“子槐，今日不留你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要大赚一笔了！”

    “但凭舅父大人运筹！”曹德让咧嘴一笑，开心得如同一个三十多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