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迟到，谢祖母体恤

    姐弟二人是在云策突然跪晕倒之后，同辉堂里的丫头惊呼下老夫人才骂骂咧咧的放行离开的，楚玥没顾上回自己的院子，随着抬云策的小厮，一路跟着回了云策的听风阁。

    让楚玥感到心凉的是，作为庶子，楚府的待遇真的不是一般的差，整个听风阁里能够供使唤的丫头小厮婆子不足五人，具体说来只有一个年岁不过十来岁的小厮和一个粗使婆子。整个主卧里没有地龙，只有一盆黑炭火，冰凉的不像是国公府公子的住所。

    这些都可以忍，最让人忍无可忍的是明明云策晕倒的动静那么大，却没有人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幸好楚玥自己就是医生，给云策试了温度，检查了眼白即脖子上的大动脉，楚玥确定云策只是得了风寒，给他开了药打发小厮去抓药煎药。

    从回府到现在没有人过来招呼她这个大小姐，没有人告诉她，她的住所在哪，从早到晚没有进食也没有人关心他们姐弟两饿不饿，冷不冷。

    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在冰雪地里跪上两三个时辰，所以，楚玥也是头重脚轻只差晕倒过去，喝过药之后，楚玥在外间的美人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楚玥是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的使劲推搡下醒不过的，一醒来脑子还处于断片状态，好一会才适应过来，只是还没等楚玥开口问什么事，就被劈头盖脸的狠狠责骂了一通。

    “大小姐，老夫人是在生气你今早没去给她请安。”嬷嬷见楚玥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趁他人没注意小声的提醒了句。

    “嬷嬷责备的是，玥儿知错，这就去老夫人那认错。”楚玥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古人万恶的晨昏定省制度，原本她就不讨喜，现在更是让老夫人抓着她的错处，实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另外还一边感慨昨天那只茶花金镶玉步摇没有白送，关键时刻还是起了作用。

    “天要灭我楚府，老身愧对楚家列祖列宗，生养出这么个不成器的臭丫头，还是让我死了算吧……咳……咳……”前脚刚踏入同辉堂，楚玥就听见老夫人的哭喊声。

    楚玥顶着一个如同千百斤重的头无力望天，可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老夫人这是属狗的呢还是自动加载了雷达，她这才进院子，那边就戏就开始唱起来，真是不省心。

    一踏入屋子，见正中右边高坐一富态万千的年长贵妇，体态雍容，头戴四对金镶玉面饰，头发花白却打理的一丝不乱，灰中嵌蓝的罩衫金丝滚边，喜鹊报喜的花纹暗线绣于衣角，不怒而威，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样子，眼神不善的直盯着楚玥步步走进。

    上座的左边，坐着的是楚父，一手执着一本书，一手端着茶杯，一身从头到脚黑色装扮，哪怕发顶束冠也是黑色，楚玥忍不住吐槽这是得有多黑心黑肝，才从里到外，黑的如此明目张胆黑。

    座位下首站立着楚瑂和两个小女孩，按着个子高矮，楚玥大概猜出，高一点的五妹楚琀，矮一点的是六妹楚琁，只是除了楚瑂对着她不明所以的一笑外，没人看着她的眼神是友善的，就连这两个小meimei也是。

    “不孝孙女楚玥给老夫人请安，愿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给父亲请安，愿父亲官运亨通，心想事成。”走到老夫人跟前，楚玥行着大周礼，神态毕恭毕敬，行礼完之后楚玥竖直腰板，眼神朝下一副虔诚聆听教诲却也显得生人勿进的表情。

    “既知不孝，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老夫人看着楚玥那竖直的身板气就不打一处来。

    “孙女知错，孙女听闻家中急召，连夜不眠不休匆匆往回赶，孙女不该身体羸弱，耽误给老夫人请安为错一。

    徐姨娘体恤孙女舟车劳损，长跪府前迎接孙女，孙女不该不顾家族名声与姨娘在府前抱头痛哭为错二。

    云策跪晕在雪地中，孙女思虑不周没有合理安排下人，自己笨拙照顾一整夜，以至耽误给老夫人请安为错三。

    孙女知错，甘愿受罚，一切但凭老夫人责罚。”楚玥的声音不可谓不大，今天原就是楚大小姐第一天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院子里聚集了几乎所有想要一睹楚玥面容的家奴，如今楚玥这样一说，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话里的意思。几个年轻心性不定的几乎要忍不住笑场。

    老夫人听完楚玥的话后，一张皱纹满是的脸上几乎要成为一朵菊花，手里的茶杯一捏再捏，一紧再紧，楚父依然头也不抬的看着手里的书，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楚玥。

    “伶牙俐齿。”老夫人说着顺手一个茶杯扔到楚玥额头上，guntang的茶水沿着脸颊往下流，所到之处皮肤瞬间被烫的红肿，随后额头上被杯子砸中的地方，一股血流也汩汩流出，瞬间覆盖了之前茶水的痕迹。

    “谢老夫人夸奖。”刚在老夫人扔茶杯过来的时候楚玥想过躲闪，可是这要是躲过去，不知接下来还有多少折辱等着她，老夫人迟早是要找她泻火的。

    “哼，既然知错，那就去外边跪着反省自己。”老夫人对楚玥真的是恨得一秒钟也不想看，挥挥手打发出去罚跪。

    楚玥再次为自己的小膝盖哀嚎，这古人就爱信跪，好不好就跪，这才一天的时间，这膝盖几乎都要跪的无感了。

    “是！”楚玥答着，干脆的站起来不求情不拖沓，连头都没回一下。

    两个时辰之后，楚玥感觉一阵天昏地暗，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她知道这已经是到身体的极限了，可是老夫人没有发话她不能站起里离开，更没有人会为她求情，只能靠自己。

    “大小姐，老夫人说，让你把这本《女德》抄写一遍，不写完不准再见老夫人。”一年轻的小丫鬟极其傲慢的把一本字典厚的书本和笔墨扔到楚玥跟前。

    楚玥拿起书和笔墨，对着老夫人的屋子大声的说道：

    “老夫人感念玥儿自幼丧母无人教导，特赐书《女德》抄写，玥儿一定谨记老夫人命令不抄写完不敢见老夫人，玥儿在此谢老夫人体恤玥儿冰天雪地罚跪实难忍受，改罚抄书，玥儿这就回去领罚。”说着楚玥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揉了揉早已麻木无感的膝盖，一瘸一拐的离开同辉堂。

    “大小姐……大小姐……你……”回来啊，老夫人没说让你离开啊，小丫鬟下半句湮没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