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睦以为他们的计划败露了，事实上他们确实被人发现了。 他被带到一个房间里，房间有一张会谈桌，他一个人做在会谈桌的一侧，对面是那些他素未谋面的人。 “你们很聪明，也拥有不俗的胆识。”为首的男人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他身边还有一个西洋面孔，两个人看上去三十左右。 那个西洋男人的名字是布莱恩·琼斯。 他们脸上并没有带着林睦想象中的严肃恐怖，反而是一种和煦的温暖。 “我的名字是陈俞年，先回答一个你心里可能存在的问题，地球上的人类确实没有灭绝。” 林睦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陈俞年，更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什么用意，也许是为了在灭口之前让他们死个明白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恶趣味。 “在你们离开地球的这段时间里，联合政府经历了政党更替，‘冰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阴谋，他们利用‘冰纹’杀死了大量的没有劳动能力、处于社会底层的老年人，并成功利用冰纹为人类群体的分割创造了合适的理由。” “当然，‘冰纹’杀死的并不全是弱势群体，唐牧笙显然有着更大的布局。” “你们作为‘幸存者’在第一时间就被麻醉，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了更好的避免群众繁乱的情绪”林睦下意识的出口，但在下一秒就觉得真相不该是这样，这只是赫歇尔的执政者告诉他们的人性化处理方案。 “为了更快速的为他们的器官生意增添储备，现在的科技完全可以让这些器官以一个非常长的时间保持鲜活的状态。” 林睦不可思议的看着陈俞年，他开始陷入一种恐惧，他不知道今天还能有多少不可思议的真相从陈俞年口中讲出来。 “‘人类群体分割计划’的雏形是‘死刑犯流放再利用’计划，那些死刑犯被剥夺人权，流放到这个星球上充当低级劳动力，因为很少有人愿意背井离乡、远离家人，来到这个行星上工作。” “这个计划在最一开始得到了‘人权派’与‘发展派’两个党派的支持。” “‘发展派’的唐牧笙是‘死刑犯流放再利用’计划的执行者，他颇有魄力，也拥有寻常人所没有的能力，他在会议上的愿景成功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个能够成为人类星际殖民开幕式的伟大计划。” “我们所有人都不否认从前的唐牧笙是一个嫉恶如仇，心怀正义的年轻人，他虽然年轻，但是他对世间黑暗有着超乎常人的恨意。” “在他的眼中那些死刑犯对社会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死亡远不能让他们洗清他们的罪孽。” 陈俞年打开投影仪，上面播放着他们这段时间收集到的辐射病病例，那是一张又一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照片。 “他自请成为那个离开家乡，孤身一人的执行者。” “他在赫歇尔上为人类获取的能源是我们所有人当初都未曾想象到的，唐牧笙是我见过的最自律的人，他每日的计划一定会严格完成，从不沾染烟酒这样的东西，行事作风更是儒雅至极。” “因此他在联合政府拥有非常高的名望。”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个计划的发展并不像他们当初想的那样。二十年后唐牧笙带着一身成就回来，但是他身上却不复当年的儒雅，取代儒雅的是强烈的肃杀之气。” “唐牧笙的拥护者并不少，他是‘发展派’忠实的践行者，他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更美好的未来。可是‘死刑犯流放计划’使得他的心趋于偏激，为了他心目中的宏愿，他认为牺牲在所难免。” “于是‘人类群体分割计划’开始了。” “至于贩卖器官，这并非唐牧笙的本意，所有组织都存在上行下效的问题。” “他们不敢在赫歇尔上继续这样的生意，这项生意并不被唐牧笙所允许。” 林睦抬起头用愤怒的眼睛看着陈俞年“这实在是太虚伪了，他不允许器官生意，但却发动了这样残忍的屠杀。” 陈俞年淡淡的垂眸:“人很少真正平等的看待一个人，人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在心理上将对方置于不平等的位置里，人们甚至有可能把与自己意见不合的人当成傻子，更何况是唐牧笙这样长时间脱离主流社会的人。” “在‘死刑犯流放再利用’计划实施的这段时间里，唐牧笙相当于长时间置身于一个极权社会。” “林睦，我们看重的不止是你的胆识，还有你的能力，我们希望你可以借由造梦机器警醒世人，我们一起去反抗这个残暴的世界，解放在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 “唐牧笙为了更快的开辟地下城，他人为的制造了这场经济危机，人为的制造了更多的压抑与苦难，使得人民接触到的精神滋养越发稀少。” “林睦，我们希望你可以认真的考虑一下。” 林睦坐在凳子上大口的喘气，他的泪水喷涌而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恨意在脑海里翻滚。 “所以我们的悲剧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所谓的人类发展这究竟是凭什么!” 林睦愤怒的捶打桌面，哭泣使他难以呼吸:“这个计划被实施之前你们在哪里!我的生活已经被这个计划毁了，在计划实施之前你们到底在哪里!” 陈俞年脸上露出无限的伤感:“很抱歉，我们推翻地球上的‘发展派’用了不少时间，但是我们不能直接用武力的方式解放赫歇尔上的人，如果直接派军队来这里，唐牧笙随时可以关闭天门。” “我们在一个月前到达赫歇尔，唐牧笙并不知道我们不是‘发展派’的成员，我们在地球上已经控制了‘发展派’与唐牧笙之间的联络。” “唐牧笙并不知道一部分‘发展派’其实是‘人权派’提前安插的人，我们掌握了地下城对居民的监听系统，这些监听遍布你们生活的各个方位，包括你们的房间。” “你们的计划绕过了所有你们知道的监察系统，但是你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民众并无隐私可言。” “当监听听不到你房间里的呼吸声时，警报就已经被触发了。” 林睦艰难的抬起头，他看着陈俞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这是毫无人权的世界。” 陈俞年坚定的回应林睦:“是的，但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抗争这样的世界，为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人争取到更好的生存权益。这不光是为了我们心中的正义，更是为了维护社会的平衡。” “我们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 “她在哪”林睦无力地问到。 “在你的隔壁。” “我的同事会和我实时共享你们两个人的状态，她的反应并没有你的激烈，也许是因为她的童年与其它地球人不一样。”陈俞年如实地回答到。 我们同样对她发出了邀请，但是现在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加入。 “我们是否还拥有重返地球的机会” “我们来到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放这里的群众。”陈俞年坚定的看着林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