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可怜之人可恨之处
午时，宋辞晚手上的发丝微微发烫。 她便将灵觉延伸，同时又一次打开青冥之眼，隔空看向姚氏。 只见姚氏将戴氏支走后，又故作不经意般左右看了看，等确定了房间四周再无他人，她才走到了放置妞儿的摇床边上。 妞儿今满百日，其实也就是一个三个多月的婴儿。 她刚刚才被母亲喂饱了奶，此刻躺在摇床里睡得正香甜。 姚氏站在摇床边目光复杂地盯着妞儿看了片刻，而后她咬牙低声：“妞儿，你别怪婶子，要怪就怪你命太好。凭什么都是女孩，你生下来就是家里的宝，而我却连棵草都不如？” “我不服，要怪就怪你奶奶，怪你二叔欺负人。怪你爹、你娘太显摆，都是他们害了你……” 她低低自语间，手一伸，就扯走了妞儿脑门上的一根细软胎毛。 婴儿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不适，一下子就瘪起了嘴。 姚氏连忙伸手，一边在妞儿胸口轻轻拍哄，一边又伸出另一只手。 她另一只手的手心里却是藏着一根针，那针的尾端还连着一颗如绿豆般的圆球。 姚氏拈着针，对准了妞儿右手中指，飞快一扎—— “哎哟！” 她自己却发出一声轻轻的痛呼。 是的，发出痛呼的是姚氏，而不是睡梦中的妞儿。 姚氏却不知道，她已经被宋辞晚的偷换日术给隔空蒙蔽了。她以为自己方才那一针是扎在妞儿手指上，可实际上，那一针却根本就是扎在她自己手指上！ 她以为自己以银针取走了妞儿指尖一滴心头血，却不知，那银针取走的，根本就是她自己的血。 姚氏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灰扑扑并带着一丝奇异气息的荷包来，她将沾了血的银针塞进了荷包里，连同她先前扯下来的那一撮妞儿的毛发。 当然，那同样并不是妞儿的毛发，而是被宋辞晚以偷换日之术，换下来的姚氏自己的头发。 姚氏此人，毫无疑问有她可怜之处。 她若将自己的恨意与报复对准那些使她苦痛难过之人，宋辞晚是不会管闲事的。可姚氏却将自己的手伸向了一个无辜的婴儿！ 这谁看见了能做到不理不管？ 人间总有许多憾恨事，宋辞晚固然管不了所有，但是近在眼前的，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她还是很愿意伸一伸手的。 伸了手念头通达，浑身舒畅。 姚氏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更改扭曲了，她收了荷包塞回自己怀中，又看向熟睡中的妞儿，这时候她脸上倒露出三分愧色。 “可怜的孩子……”她一声叹息，又伸手去轻抚孩子的头颅。 睡梦中的婴儿仿佛感应到了一种恶意的靠近，也不知怎么，忽然就鼻头一皱，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的哭声惊动了被短暂支开的戴氏，戴氏急急忙忙奔回屋子里，口职哎哟哎哟”地喊：“哎哟我的妞儿，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就哭了呢？” 坐在摇床边的姚氏见戴氏冲进来了，连忙站起身，面带三分局促道：“大嫂，真是对不住，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孩子……唉，我想拍拍她，哄哄她来着，她倒是越哭越厉害了。” 戴氏忙从摇床里抱起妞儿，一边搂着她轻轻摇晃拍哄，一边：“嗐，不怪你，都是这孩子精乖得很，一到晚只知道粘着我。我不在，她才哭闹呢。” 姚氏顿时收了局促，面上带笑道：“这是孩子聪明，知道要娘呢！我这个婶婶呀，她都不喜欢……” 戴氏笑起来：“什么聪明，她就是逮着我了，可劲儿累我！” 妯娌两个笑笑，妞儿很快被哄好了，不哭了，姚氏便告辞离开了，留下戴氏仍在屋中寸步不离地守着妞儿。 …… 晌午，百岁宴开席了。 戴氏抱着妞儿在人前露了个面，跟着仪式接了一堆各种各样的吉祥物件。 譬如荷包、铜钱、葫芦之类的，戴氏用盆装着这些村民们送来的百家礼，其中有一个是宋辞晚送的护身玉符。 因为她是修士，她送的护身符被古大宗和戴氏郑重谢过。戴氏还连忙拿红绳将这玉符挂在妞儿脖子上，并又将玉符塞进她衣服里。 最后，戴氏将妞儿也放进盆里，而后连盆带蓉一起抱回了房郑 这一幕看起来，实话还挺可爱，挺有趣的。 紧接着，只听“咿呀”一声，戏台上的百戏演绎也开始了。 所谓百戏，在大周的民间又被称作杂戏。剧情演绎较少，主要是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热闹戏法而着名。 譬如变脸、喷火，火中坐人而人身不焚、踏水如平地，中刀却无扇等。 各种各样的戏法，即便是宋辞晚有着前世的记忆，本身又修行法术，都觉得挺有意思，更不必本就娱乐生活十分匮乏的古家村村民了。 每一个戏法出现，村民们在台下都看得愣神又惊诧。 “好！” “来！再来！” 村民们激动得又是拍手，又是跺脚。数百号人席面都吃不香了，大家纷纷叫嚷，直将整个场面烘托得热火朝。 台上的戏法一个又一个地过，不知哪一刻，脸戴白漆面具的云哥上场了。 他脸涂白漆的诡异形象又引来了一片哄然惊叫声，台上，云哥拎起自己手上干瘪瘪的皮口袋—— 只见这皮袋子约有一尺长的模样，宽度大约在半尺，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口袋。 云哥将这个口袋扯着展示在众人眼前，他又将口袋倒过来拍了又拍，向村民们表示这口袋里确实没有任何东西。 然后他涂着白漆的脸冲着大家古怪一笑，他伸手一引，一个脸上涂满了彩绘的高大伶人站上戏台，来到了他的身边。 云哥扯着口袋罩向那彩绘面容的高大伶人，高大伶人愣愣站在台中间，瞬间就被这口袋罩住。 口袋向下压，先是套住了高大伶饶头颅，再是其肩膀、身躯，最后是腿脚。 一个瞬息间，的口袋里便仿佛是蕴藏着一个无限深渊般，就这样将那高大伶人给整个儿装走了！ 这一幕，又何异于蚂蚁吞大象？ 台下的村民们顿时便又一次轰然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