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血石城
此刻的探索者协会比任何时候都热闹。 进入地心探索的探索队在失踪两天后重新回来，这无疑是一个让人兴奋不已的消息，甚至于就连探索者协会的会长都一反常态的出现在一层大厅，接见了探索队的队长‘赵启’。 “赵队长，能再次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当初你来找我说有信心完成地心探索计划，说实话，我是不太信的，但是现在我对你和你的队员都充满了信心。” 会长对面，赵启表情古怪。 上来之前他已经下令所有人都不准开口说话。 实际上不用赵启提醒，大家也没法子说什么，因为除了赵启之外，没人懂得这个世界的语言。 而相对于这个，大家更吃惊的是这里的人居然把他们错认为了那支死在下面深坑当中的探索队成员。 他们都是瞎子吗？ 楚愚、姜波他们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这会儿思索都来不及，哪儿有空说话。 只有赵启清楚是怎么回事。 面前这个会长，包括其他人并没有瞎，因为在他们眼里，自己和众多旧日街的觉醒者，就是他们所熟悉的那支探索队。 这些人的认知和记忆被修改了。 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式。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诡秘的力量，神奇且不可思议，就像是当初在归乡之路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两个队员而无人察觉反而还认为很正常的情况一样。 但是这一次的认知‘干扰’明显更强烈，更稳固，而且影响的范围更广。 赵启不知道这是否完全出自‘恶水之灵’的力量，或许，还和自己之前沾染的那一点‘古神触须’上的气息有关。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都是赵启愿意看到的。 悄无声息的融入到这個陌生的异世界。 这绝对是最好的开局。 “会长，你知道我和我的队员刚刚出来，我们需要……休息。”赵启在对方喋喋不休的叨叨声中说出一句。 语言能力是沾染古神气息的附赠品，可现在看，这个附赠品物超所值，没这个语言能力，他们十有八九得穿帮，或者在干扰认知之前加上一个条件，探索队的人都是哑巴？ “是我疏忽了，你们的确需要休息，那么过几天咱们再探讨关于你们在地心的发现。”会长说完，拍了拍赵启的肩膀。 仿佛他们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赵启则是带队，先离开探索者协会，至于去哪儿落脚赵启早有计划。 “探索队的队员或许穷酸，但队长绝对是有一些家底的，保险书中有地址，就先去那边落脚。” 现在赵启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楚愚这个一队的队长都是言听计从。 没法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两眼一抹黑，没有赵启寸步难行。 于是一行人跟着赵启在这个异世界当中的城里穿梭，差一点走错了路，半路还被巡查的人员盘问了一番。 好在‘恶水之灵’的认知干扰覆盖面极广，赵启也足够机灵，有惊无险的通过了盘问。 等赵启他们到达了位于这座宏伟异世界城市里的一个宅院之内后，楚愚、姜波和谢嫣他们几个互相瞅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 “真特么刺激！” “的确如此。” 此时此刻，不光是旧日街的觉醒者，就连仅存的三个伪装者联盟的觉醒者也都是对赵启言听计从。 那是心服口服。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虽然咱们一开始不对付，甚至还有些敌对，但这一路走过来经历生死，那就是兄弟。 是兄弟，讲义气，而且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有劲一处使这才能存活下去。 “你们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但是如果两面三刀搞事情，我保证，你们会死的很惨。”赵启盯着这三个人说道。 该有的敲打必须得有。 而且这种威胁赵启是借用了古神的气息，所以威胁力量不光吃维持在表面文字上，这些可怕的威胁之语还会根植于他们的大脑和意识当中，挥之不去。 就仿佛悬在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且这剑，是真的可以杀人。 对于‘古神气息’的运用，赵启也有了一些小小的心得。 “赵先生您回来了？” 屋子的大门这时候打开，走出来一个女人，明显是当地人的样貌，穿着仆人的衣服，看着赵启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惊喜。 这里是真正探索队队长的家，显然，这里的人也将赵启当成了屋子的主人。 可问题是，赵启并不认识对方。 只能根据一些表现进行判断。 好在他并没有因此慌了手脚，尤其是在旁边伪装者头领的小声提醒和帮助下，甚至还套出了对方一些话。 就例如，女人果然是家里的女仆，用来照顾原主人的生活起居。当然女人自己有家庭，她有孩子要养，孩子在城里上学，家里的一大笔花销都要靠她来赚。 所以如果探索队的队长死亡或者失踪，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因为那意味着她会失业，失去生活来源。也是因为如此，她在看到赵启这个探索队安全归来的时候才会表现的如此高兴。 一家子的饭票保住了。 “安娜，这段时间家里怎么样？”赵启随口问道，刚才套话中他知道了对方的基本情况，包括姓名。 “非常好先生，一切正常。” “好，去帮我搞点吃的……等一下，不是一点，是很多，我要请我的队员们吃一顿，你有什么好建议？”赵启说着并不流利的异界语言，但很明显，语言这玩意儿属于越用越灵光的东西，得多讲多说才能提升。 安娜看了一眼这三十多号人的队伍，开口道：“食物还需要去买一点回来，另外，我需要请我的邻居们帮忙，另外是借几张桌子，大桌子……” “去吧。” “可是，您得先给我一点……钱……” “哦，对，你等我一下。” 赵启走进了屋子，理论上这是他的房子，然后过了有十几分钟，他才拿着一叠花花绿绿的，好不容易找出来的‘钱’走出来，一股脑的递给了安娜。 “够吗？” “太多了先生，只需要几张就够了！” 等到安娜离开，赵启才在院子里和自己的队员们训话。 “……总之，要低调，平日里不准出门，等我先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再说。” “赵队，刚才你和那个女人聊的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她给咱们搞点吃的。” “那太好了，我们快饿死了。” 初来异界的那种恐慌、不适、无所适从和迷茫并没有击溃赵启和旧日街的觉醒者们，哪怕是几个伪装者联盟的觉醒者也是一样。他们反而表现出对这个异世界的好奇和探索的欲望，或许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孤身一人。 有人依靠是一种幸运。 目前来说，赵启就是他们的依靠。 而对于赵启熟悉异界语言甚至可以和本地人交流这件事，没有队员提出疑问，赵启这时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包括他用了‘琳赛女士’卡片带着所有人从黑暗中穿行到那个矿坑时，也同样没有人产生什么怀疑，甚至是疑问。 就仿佛自己做的一切事情，在他们看来都是正常的，一切都符合他们对自己的了解。 问题是，这本身就有问题。 赵启自己都觉得惊奇的事情，不可能这些队员们会认为是理所当然，之前在寂渊没人问，或许是因为不合时宜，现在安全了，怎么也没人问？ 队员不问，难道楚愚、姜波和谢嫣几个队长也不好奇？ 赵启忍不住主动聊起这方面的话题，当然，他只是试探性的单独问了问楚愚，而后者则是很诧异的看了赵启一眼。 “赵队伱本来就会这里的语言啊，包括那个带我们离开的人偶，这个我们都知道，有什么可奇怪的？” 那样子仿佛赵启明知故问。 直接把赵启给整不会了。 “不是，楚队，你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赵启突然意识到什么，开口询问。 “这还用问，当然是……当然是……”楚愚卡壳了，他愣住了，而且陷入了沉思，甚至忍不住用手指挠了挠头。 “奇怪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不对……不对劲！”眼看楚愚情况不对，要陷入到某种思维混乱的状态中，赵启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让其开启【专注】念能。 这才让楚愚的状态逐渐恢复正常。 对方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有些惊怖的看着赵启，就像是从一场诡异的梦境刚刚清醒：“你……你干扰了……” “别瞎说，不是我。”赵启低声说道，他实际上比楚愚还要吃惊，显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某种力量改写了其他人对于他会不会说出‘异域语言’和一些能力的认知。 但这个事儿百分之百不是赵启干的。 他别说做，连想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回忆了一下，他头一次开口发出异域音节的时候，是复述了那个恐怖巨大黑影‘向暗影致敬’这句话。 莫非是那个未知的巨大黑影？ 又或者，是‘向暗影致敬’这句话本身带有某种精神力污染？ 但不管是谁，这股力量都是极为恐怖的。 因为这不是以赵启的意志力所主导的，和‘恶水之灵’产生的认知干扰相似，但又有些不一样。 “赵队，我觉得这件事或许并不是坏事。” 就在赵启陷入沉思的时候，楚愚低声说道，他明显从那种错乱的认知干扰中恢复了原本的记忆。 赵启看向他，眼神带着询问。 “咱们出生入死，我信你，老姜和谢队也信你，如果没有你，我们几个都活不到现在，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会对你产生怀疑，所以这种情况不是坏事，大家可以更容易的接受一些不可思议的变化，少了很多不必要的解释和麻烦……” 楚愚这话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没错的，的确，已经事实上成为这个团队带头人的赵启需要绝对的威严和对所有人的控制权。 他们必须团结而且心无杂念，而任何细小的不信任都会随着时间放大，肯定会成为团队分崩离析的导火索。 但赵启认为，这更像是在如履薄冰，因为一旦这种未知干扰失效或者被人察觉，只会加速队员对自己的不信任，甚至是怀疑和敌对，认为自己成为了某种恐怖的异类，就像是月神教里的那帮被诡月污染，还要继续传播这种精神力污染的疯子，到时候队伍崩的更快。 可问题是，这种对其他人施加的影响，的确不是他搞出来的。 “或者把事情和大家挑明算了。”赵启还没说完，楚愚就摇头：“这肯定不行，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可能还会事与愿违，暂时就这么着吧，或许我们也可以尝试学习这里的语言和文字……” “这倒是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