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 你来做主
定了终身么？这确实是事实。可是现在，两个人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他们依旧坚定着对对方的真心，可家族的重担，亲人的威胁，朝政的波澜，每一样，都让他们像是在暗潮中努力摆舟，进退艰难。 他们不知道怎样选择，才是最稳妥，最能两全的法子，放弃这段感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可他们现如今总想着，不和家人挣破脸面。 容辰侧头看了一眼卫楚秀，她的脸色也有些晦涩不明。那双总是能说出惊世之话的小嘴，现在亦是紧抿着，好像只要稍微说点什么，就能压断她孱瘦的肩膀。 自己的脸色，想必也不能比她好了多少。 面对这种说什么都不对的局面，容辰只觉得，当初捷报传回京城的时候，皇上怎么没直接把他们两个给赐婚了，省得他们这样难以抉择，情义难以两全。 容辰问问自己的心，喜欢卫楚秀么？答案也是肯定的。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和卫楚秀见面时，就对这姑娘产生的好感。得知家人有意撮合他们两个的时候，更是遣散了后院的所有姬妾。 他从未为一个女子做到这种地步，本以为卫楚秀会感动，谁知道小姑娘脾气倔得很，就那样和皇上请命去从军了。 只是她要随行的时候，容辰是真的生气了的。战场，那是男人去的地方，她一个小姑娘，去什么去？ 当时她想的是容易，在战场杀敌，保家为国，但杀人是那么有趣的事情么？ 再者，边疆的条件一向艰难，卫楚秀全家都是从富庶之地搬到京城来的，她真的能忍受恶劣的环境？到时候不愿意在军营呆了，哭哭啼啼的闹着回家怎么办？ 最最重要的，就是容辰很心疼她，不愿意让她吃这个苦。 让容辰疑惑的是，他本以为，作为卫楚秀最好的朋友，元锦玉会劝慰她别去边疆，谁知道卫楚秀怎么把她给说服了，最终慕泽竟然给自己传来口信，让自己多照顾卫楚秀一点。 容辰那时便想，她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若是连我都不照看，岂不是眼看着她在边疆受委屈么？ 心中带了点火气，路上就对她不是很好。 让她和普通的军士一样行军赶路，一天就走上近百里，晚上的时候，不仅让她帮忙准备军队的伙食，更是让她和普通的士兵一起睡觉。 军营中的大家都知道卫楚秀是侯爷之女，对她倒没什么越矩的行为，可是心中瞧不上却是有的。 那个时候所有人和他一样，认为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肯定吃不了这种苦，没到边疆，估计就要闹着回京城。 可卫楚秀初次颠覆他的认知，就是在路上。 男人都承受不住的条件，她承受了，而且从来没喊过一声苦，一声累。 对于容辰的命令，卫楚秀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服从，哪怕晚上让她和普通的士兵睡在简陋的帐篷里面，让她吃军队那些粗糙的食物。 有次趁着卫楚秀熟睡了，容辰去她的帐篷中看过一次，她的鞋子因为走了太长时间的路，已经有点磨破了。 脱下她的袜子，发现她的脚上都是水泡，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一些药草，还简单地敷了一下。 不少水泡都已经磨破了，容辰也是长过水泡的，知道磨破以后是有多疼，想着她这几日肯定不好受，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他心中的怜惜之情更是爆满。 第二天的时候，容辰板着脸，递给了卫楚秀一瓶药，示意她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不需。但其实那瓶药，就是给她抹在脚上的。 卫楚秀却没要。她当时就表示，自己和军营中的人一样，不该受到什么特殊照顾。 容辰只是冷着脸说：“让本将照顾你，是宁王殿下和锦玉小姐的托付，你想让本将完不成？” 卫楚秀可能是听说了元锦玉的名字，心下触动，这才把药瓶给收好了，但是容辰没见到过她用一次。 眼看着要到驻扎地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敌军的伏击。 饶是容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做了部署，他们还是出现了不少伤亡。战事开始以后，容辰也顾不上卫楚秀，他知道她是在大后方，轻易不会和对方交手。 谁知道等清理战场的时候，他才发现，卫楚秀竟然跟着上战场了！而且还杀了不少人！ 甚至因为她的临场决策，她们那一整个小队，竟然一个受伤的都没有，简直是打了一场太漂亮的伏击战！ 原本还看不上卫楚秀的众人，在那一战中，都对卫楚秀改观了，容辰过去巡查，就听到他们一个个对卫楚秀都是赞不绝口。 而容辰心中却很发堵。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绝对要把这姑娘带在身边，省得她总是做出这种跳脱的事情。 从那以后，卫楚秀就成为了他的亲卫。后来因为在战场的表现越来越出色，慢慢地升为了他的副将。 容辰是承认的，卫楚秀有着常人难以超越的坚韧性格，甚至不管她的武功还是兵法，都在突飞猛进。 东域一战，若不是有卫楚秀帮衬，那做城池，肯定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容辰从最开始对她有好感，到最后爱得无法自拔，已经没有什么痕迹可循。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他要紧紧攥在手中的，谁也别想抢夺去。 所以面对皇上的时候，他想，他也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想了这么多，在皇上看来，他们两个也不过是沉默了一瞬而已。 容辰此刻把目光放在了卫楚秀的身上，示意她先开口。 一瞬间，卫楚秀的心胸就被感动所溢满。 容辰这是在告诉自己，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 所以卫楚秀也比刚刚有勇气了很多，她看向皇上，大方地一笑：“容将军一表人才，臣始终很倾慕将军。但臣和将军才刚回京城，家中还有很多事务没处理完，就说手中大军想要安顿下来，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所以暂时还没成亲的打算。” 卫楚秀想清楚了。容辰既然都能一心一意待她，她怎么能让他失望？ 虽然家人不好搞定，但自己不介意给容辰先吃一颗定心丸。 果然，皇上听到卫楚秀这话后，就微微笑着：“可是你们两个成亲后，照样也能处理事情啊。” 慕泽淡淡地看了皇上一眼，什么都没说。 他心知肚明容辰和卫楚秀两人现在是何种境况，还非要把他们往一起凑，牵制朝中大臣的手段，又上一层楼。 容辰知道了卫楚秀的意思，嘴角边也浮起了一抹笑容，只要秀秀是喜欢他的就好，不过就是再等上一段时间，他有这个耐心。 于是他也同皇上说：“回皇上的话，秀秀可能不在意，但臣觉得，成亲是人生大事，臣也不想委屈了秀秀。所以请皇上给臣一个自己去提亲的机会。” 卫楚秀把都压得更低了。天知道，她刚刚回答皇上的话，就已经是极限了，再让她说什么，她都不肯了。 皇上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他也没有强求，说要给他们两个赐婚，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很不看好他们了。 要知道，自己赐婚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若是现在有些破釜沉舟的勇气，两家谁也不能说什么。 而现在，他们的未来，只能自己努力走下去了。 “既然如此，朕就顺着你们的心意来吧。” 容辰和卫楚秀双双叩拜：“多些皇上恩典！” 慕泽依旧是站在他们身边，只想着，这件事，等回家以后，要和元锦玉说清楚才行。 容辰和卫楚秀是先行离开的，皇上还问了慕泽一句：“老九，你觉得他们两个，日后能走到一起么？” 慕泽恭敬地回应皇上的话：“回父皇，儿臣觉得，只要他们自己的心坚定，其他一切都不算是障碍。” 皇上楞了一下，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看看，朕问你做什么，你同你的王妃，可不就是心性坚定的典范么？” 笑着笑着，皇上的目光似乎就带了些心酸，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陈年往事。 等到慕泽也走了，他才喃喃地道：“心性坚定啊……朕当年，怎么就放开了你的手呢。” 慕泽处理好了公务回到府中的时候，元锦玉已经在让银杏和红叶收拾客房了。 他略微疑惑了一下，就问着：“你是想让卫楚秀来府中住？” 元锦玉点了点头：“是啊是啊，她现在在家中住着也不开心，还不如到这里来。反正主子只有咱们两个，谁也不能给她委屈受。” 其实不光是卫楚秀，京城中多少夫人都羡慕宁王府的日子呢。后宅安宁，夫婿疼宠，这是多少女子这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慕泽对于卫楚秀要住在这里的事情没什么意见，只是和元锦玉简单地提了一下今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 元锦玉听后，惆怅地叹了口气：“当初成亲以后再跟着容辰去边疆，现在就没这么多事了。也是我的错，容辰提亲的时候，我就该劝劝秀秀的。” 慕泽皱眉，不喜欢元锦玉这种总是喜欢把才错处往她自己身上揽的性子：“这和锦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