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 风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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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当天，雷城封城，不允许一切城中之人私自外出，直到凶犯查明为止。 一开始，雷城城主毫不犹豫唤来一位融格老祖，是个名叫雷半山的光头老人。 雷半山对在场众人扫视一遍，只在老妪身上停顿一下，就摇了摇头，给出结论。 “与这些人都无关，小七是中了一种慢性修为之毒而亡，那人应该不在这里，至少我没看出来在场的人谁修有这种毒道。” 慢性修为之毒？ 也就是说，哪怕人不到场，只要提前下好毒也一样能杀人。 于是，雷城封城。 在场众人再被检查一遍，确认暂时没有嫌疑后才一一放行。 期间，若平意外看到，那个女孩和老妪也在场，他们还被雷半山上前，似无恶意地邀说着什么。 因此，若平敲定，那老妪……绝对融格，且还不是一般的融格。 而对于融格，现在的若平肯定打不过，连定格中期化虚为实的手段他都很难破解。 他的世运之毒虽强，但真实之力，也只是在同等级及以下修为的情况下有效。 可他心里对融格却并无一点惧意，哪怕对方杀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原因，也或许是受离态无敌之感影响的原因。 “应该是被怀疑上了，无声无息，在几个升格面前杀人，也只有融格境……不对，无声无息……我也可以。” 想到这点，若平心跳一漏。 回想起先前在万柱林碰到的凡人抢劫一事，他越发觉得雷七被毒杀这事，矛头隐约就指向了自己。 “有意思，应该不是针对我，抢劫的事在城中流传有半个月之久，这么说，那人是恰巧选中了我？” 若平郁闷地想着。 翻下记忆，控制这具身体回到住房躺下，再解封对方的意识，并稍微影响下对方的记忆，这才满意地收回分念。 三天后，这人将会醒来。 而他的记忆会是，自己进入了遗迹，疯狂抢夺雷意，出来后见雷七被杀，回房躺下睡去。 同样，这人之所以三天不醒，全是因为遗迹之行吸收的雷意太杂，他一时无法消化所致。 没错，若平借了对方的身体，自然就会还礼。 在遗迹中时，凡是被他碰到的碎雷之意，几乎全被他塞进了对方的体内中，什么雷意他也不知，反正塞满就对。 很快，雷城千年以来的最强天才，将此诞生…… “不得不说，世运这玩意……还真是可怕，这已经远超出灵觉一类的范畴。” 若平暗道，下意识警惕起来。 “这雷城不知还要封多久，十天之内我必须出城，不然可能赶不上……” 雷城警戒拉满，人心惶惶不安。 客栈房内，十七坐在窗边，他看着有些萧条的街上，一队队士兵严巡而过。 “公子，我们要不要偷闯出去？” 若平摇了摇头，回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昨天人才死，今天我们就要跑，万一被发现嫌疑太大，不好解释，再等几天看看，要是到时还没个结果，我们就试着冒险偷出城。” 十七点头，有些无奈。 “公子，您认为会是谁杀了雷七？您有没有怀疑的目标？” 若平手指微抬，一抹无形之毒若隐若现在其上。 “不知道，但我有种猜测，那个杀害雷七的人，一定也进入了雷云遗迹。” “别人不懂，我懂，再慢性的毒，也不可能算到百分之百在规定的时间点爆发，中毒之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加速毒发的时间。” “很显然，雷七是在一出来就被毒死的，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个时间点也未免掐得过于精准了些吧。” “别忘了，如果真是慢性之毒，雷七可是在里面经历了几场激战，那种级别的举动，慢性之毒绝对会加剧，像雷七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所以，这毒……并非慢性之毒，而是潜伏之毒，这种毒只需一个引子，就能让中毒之人在某时某地毒发身亡，当然，只要是毒，在剧烈举动下都会产生变化反应，但雷七在遗迹中却没有一丝察觉不对，因此，他应是在遗迹差不多结束时……中的毒，并在传送出来前几秒，被人引发了体内之毒，出来即亡，刚刚好。” “至于那雷家的融格，对于雷道他或许是说一不二，但对于毒道，他的眼光还是太浅，从而被这假象所骗，认为这是一种慢性之毒，众人也因此被他误导搜错了方向，真相大概就是这样。” 若平说完，放下手指，随后愣了下。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目蹬口呆的十七摇了摇头，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震撼与复杂。 首次，没错，首次，在他生平见过的所有人中，融格大人物也好，年轻天骄也罢，都无一人能让他真心认同。 唯有眼前这位少主，让他首次对于一个人，打从心底里产生佩服。 “公子，您的脑子是怎么做的？” 十七忍不住复杂问道。 若平无语，不想理会这话，只是说了句就出门而去。 “杀你分念的人，我帮你杀了。” 十七身形微颤，沉默中看向窗外，目光远去久久失神…… 一天后，雷七被杀一事依旧毫无进展。 这天，雷城高层们终于换了个思路，他们打算将城中所有定格后期及以上修为的人汇聚起来，再让老祖逐一探查。 能够无声无息下毒，最少限度也应该需要破碎虚空的能力，从暗中下毒。 否则在平常下，他们认为雷七不可能察觉不到这点。 于是，十七被叫去，他这点修为不可能藏住，连着他的公子若平也一起被叫去，因为公子也可能有指使的嫌疑。 若平一脸嫌弃。 对此，十七满脸苦笑，无话可说…… 雷家演武场，一座足以容纳上万人的灰石广场。 此刻，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里面有雷氏一脉的自己人，也有城中其余家族的本地人，还有一些被封城不得不留下来的外人。 上百之数，修为气息皆在定格后期及以上，一旦联合……可危及融格，rou眼可见，此处天空都暗淡了几分。 若平带着十七到来，选了个不明显的角落站好，不巧他看到了熟人，更不巧他也被熟人看到。 另一个不明显的角落里，女孩看到那个有些古怪的白发男人看了过来，她立即笑着挥了挥手，毕竟相识一场。 谁料，若平面无表情，眼也不眨地收回视线。 女孩脸上挂着的笑容一瞬僵住，他那是什么眼神……嫌弃？本小姐竟被人嫌弃？？ 她呼吸一急，小脸涨红，极其不满地哼声收回视线，抿起嘴唇十分郁闷。 “以后我也嫌弃他。” 她心声道，原本打算开心的一天开始不开心起来 老妪忍住没笑出声，但全身还是忍不住在发抖，快要忍不住了啊…… 很快，雷家高层随着雷家老祖雷半山一起到来。 这一次的检查做的倒比较细致，不像上一次只让雷半山的本源之力扫视一遍就做出结论。 他们先是将众人逐一请进一个暗室，显化修为之道一观，确认不是毒道，再询问一些本人的经过才放行。 特别是外来人。 这样做确实让很多人都不满，但碍于这是在雷城雷家的地盘上，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偷偷心里骂个不爽。 一场问查下来，直到下午太阳快落山才结束。 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因为他们的搜查方向都是错的。 不过躲在角落里的若平和十七是等到下午才被叫去，他们只能暗认倒霉。 另一个角落里的女孩也差不多。 而老妪就很开心，能见小姐一天不开心，真好。 十七很顺利通过，若平也一样，修为之基都破损不成样能下什么毒？ 西边天空，还露小半的残阳一片火红，厚重的白云如披上一层金黄之衣。 若平走出广场大门，向下是一条长长的石梯，他和十七正站半山腰处。 轻风吹过，余阳黄光照在脸上，说不出的柔和，让人沉醉。 “哼！” 这一哼语气很不爽，女孩从旁经过，嫌弃地扫来一眼，又傲着头收回。 老妪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问好。 若平有些意外，不慌不忙地点下头，目送女孩和老妪下山。 呼~ 风起，入耳。 万物之声随风走。 若平只觉一静，忽然失了失神。 十七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公子，此地不能久留，再待下去可能会被人赶的，脸面要紧，我们还是走吧。” 若平嗯了声，双目精光一闪，笑了笑，似很开心地道：“走吧。” 十七不明所以，跟着少主下山…… 三天后，寂静的灵堂内。 一身素白的赵静跪在堂前，两眼无神红肿，脸色无比苍白憔悴。 这时，一位侍女走进，低身道：”夫人，听如小姐说，城主他们好像有了决定。” 赵静神情微动，嘶哑着问了句。 “如何？” 侍女犹豫了下，语气不忍道：“城中的抗议声已经越来越盛，特别是外来人，城主他们快要压不住，为了避免城乱，所以，所以……他们想找个替死鬼，好开城放人，也好保住雷家的名声。” 赵静没有回应，但侍女能看到夫人全身颤抖了一下。 灵堂内一时静的有些可怕，侍女只觉口干舌燥。 望着供桌上的灵牌，赵静忽然问起。 “我之前让你去请如小姐，让她去求老祖测查雷十行，现在还没有结果吗？” 侍女摇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静双目幽幽，自语道：“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吧。” 待女呼吸一紧，额头微冒冷汗。 供桌上的香火灰烬掉落。 赵静无悲无喜，吩咐了句。 “退下吧。” “是。” 侍女得令后赶紧退出灵堂，大松了口气。 灵堂内，重归一人。 “呵！” 赵静惨笑一声，痴痴看着灵牌上的雷七二字。 “夫君，原来人死了，他生前的一切荣耀都不重要，因为没有了利益是吗？” 她无力地起身，蹒跚着步穿过灵堂，来到堂后摆放的一具红木棺椁旁。 “夫君，明天你会回来吗……你放心，你不会孤单的。” 赵静低语，趴身在棺椁上，闭上双眼，已干的泪再流过面庞。 呼~ 一阵风从窗户吹进，又吹出。 嗤~ 匕首穿过心膛，生机在迅速消散。 她只是一个凡俗女子，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痴情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呼~ 风走又来，白布飘飘。 似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