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5 一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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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青草随风摇摆。 刷~ 一道透明的人影出现，并随手将若平丢到了一边。 “行了，赶紧醒来。” 千目老祖没好气地道。 闻着草地的清香，若平缓缓睁开了眼，麻木地翻了个身，没有起来。 望着蓝天下白云飘过，缕缕轻风使人凉爽，一张透明的脑袋盖了过来。 “你挡到我了。” 若平面无表情地说了句。 千目老祖眨下眼，抬回头，道：“你小子就这么恨格学城那位院长？其实真算起来，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知道吗？” 若平半坐起身，寒声道：“一个想要我命的救命恩人？这恩我可承受不起。” 千目老祖身形一飘，蹲在若平面前。 “那我就直说吧，当年如果第一个出来的人是我，那你不想发生的一切……或许都可以不发生，只能说真是应了那句话……” “时也命也。” 呼~ 风越吹越大，草叶似波浪起伏。 若平眉头皱起，直视向千目老祖透明的双眼，问道：“什么意思？” 千目老祖犹豫了下，直接开口。 “意思就是，当年的事，第一念那小子误会了一件事，不仅是他，连你认识的逍乐和南风，以及李城城主，还有先前那个守城人，他们都误会了一件事。” “直到关澜以身填阵，他们才醒悟这点，并给你做了准备。” “他们当年都认为，关澜在以你为棋，或许最后想要了你的命。” “可实际却是，他帮你挡下了怨魔的一计，否则，你现在早该成为……中洞那棵老树的新躯。” “身负离态之人，别说关澜，就是那棵老树都不敢明着动，因为一动，凡被见，就是天也知，他们承受不起那天谴。” “所以，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一些事？” “当年千张山遗迹中，为什么会突然爆发魔灾？因为老树想要抓你，但它不能明着动手，所以就在暗中驱魔一试，很显然失败了，它低估了你的实力，准确来说，是它没有算到……金印的存在。” “关澜为什么要不择手段运计灭了集市？因为他算准了你的性格，想要激你进城，这样他才能更好地保着你，否则你在城外，他不能明着伸手去管，那你很容易就被老树给夺了去。” “因此，他不得不让你不断被追杀，从而让老树也难有机会出手，直到第一念出现，你进了城，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知道……你不会死，这是你的命数，所以他敢赌。” “之后，待你进了城，邪庭就这么巧立马来了一场闹阵之事？那是老树在背后推动了下，它想借助邪庭的人找到你，而关澜更狠，直接不玩了，然后把你踢进了通天塔躲着。” “还有，李柔身负世运的事，他朱雀王庭什么没有？为什么偏偏关注这个？因为老树在背后推动了下，让他们关注到的，以此……算准你会忍不住，然后大开杀戒，甚至会出城去杀那个朱雀融格，等你消耗的差不多时，它再无声出现吞了你。” “关澜也是个老狐狸，他第一时间就想好了对策，迅速通报了假消息给各城，让一批又一批的人来追杀你，好拖延时间，让老树不敢轻易现身被知，否则……呵，总之，最后是成功拖到了离主赶来，当然，离主之所以会被困在千张山，也是老树的手笔。” “现在的你跟了离主，命数该有，老树不敢再动你，关澜也就安心以身填了阵。” “其中的弯弯道道，可谓让老祖我大开了眼界，每一步都几乎不留痕迹，这是一盘前无未有的瞒天之局，详细的我就不跟你废话。” “最后，你有没有想过，当年，那个怨魔为什么就找上了你，不找别人？真就这么巧？它一找上你，你就会了离态？有些东西我不好明说，说了……会被发现的，你自己仔细想想。” 千目老祖说完，长叹了口气。 若平早已听得六神无主，头脑中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许久，他才身心一颤，回过神来。 “你先前说的天命锁是什么？” 若平忽然问起，十分平静。 千目老祖有此讶异，欣慰地笑了笑。 看来崩溃过后，这小子的精神状态更加凝实了不少。 “天命锁，是一种一旦使用，就会彻底锁死一个人命数的东西，不死不可解。” 若平眯下眼，道：“你是说……南风，李城城主，还有刚才的守城人，他们早就想好，要锁定我的命数，彻底断了我与离态的联系？” 千目老祖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的脑子回来了，没错，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一用离态就会消耗寿命了吧，因为离态……本就是你在借命数给别的东西，暂时换来的一种力量。” “命数一旦被锁定，你就再也无法借出，对方自然也就无法再联系到你，所以，他们是为了你好，但……由于他们所知有限，这种方法不会成功，你也别问原因。” 呼~ 风渐止，草微动。 若平沉默中忽然笑了笑，道：“我这具身体……还真是诱人啊，你说是不是？” “差不多。” 千目老祖认同这点。 “走吧。” 若平轻松地说了句，起身飞去。 千目老祖抬头，望了眼蓝天白云，或之上，轻声道：“瞒天之局，不好弄喔……” 时间一晃，离开已有半月，若平匆匆赶回了七散城。 身如一阵风，径直吹落门外。 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进门，若平就有些慌了神……蛋怎么不见了？那么大颗呢？ “哈哈！” 忽然，门后冒出一个熟悉的脸蛋，叫了声想要把若平吓一跳。 若平看向朱玲……笑了。 “没事就好。” 朱玲不满地蹙下眉头，疑道：“你怎么不怕？难道你没有胆子？” 这跟有没有胆子有什么关系……若平摇下头，没有理会对方这个脑回路，而是问了句。 “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 朱玲哼了声，自信道：“没有啊，我感觉，我现在可厉害了，打十个你都不成问题。” 若平眨下眼，道：“那试试？” 朱玲不语，默默转身走出了屋外，这才不屑地道：“等你比现在厉害十倍再来试吧，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这样不好。” 若平静静望着，目光一片柔和…… 咕噜—— 车轮滚动，马车慢行。 若平在前架车，朱玲坐在车箱内。 他们在七天前就离开了七散城，现在正去往南边海。 刚出城，朱玲就借口说身体刚刚恢复，有些不适飞行，想拖着不肯走。 若平这才无奈选择了用马车赶路，不然……他们早就到达了南边海。 “哎，你就没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一句也行。” 朱玲失落地问起。 若平微张下嘴，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能察觉到，身后那望来的视线正在迅速暗淡。 心虽不忍，但他知道，这口他不能开，特别是从千目老祖那得到了些许真相后，他更不敢开这口。 送人离开大陆，回到那至高岛，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路上，二人越发沉默。 朱玲好几次试探，都被若平无情拒绝，这让她的心很痛，很乱，很不解。 若平除了叹气，只有叹气…… 十天后，马车来到了三大首城之一的或来城。 城内山水居多，空中楼阁屡见，不时有云雾缭绕在半山处，宛如仙境之地。 这让朱玲沉重的心情活跃了不少。 若平来此只为见宫羽一面，想当面问清楚一个问题，因为恰好路过。 直接去到宫府，向门卫禀明了身份和来意。 没有多等，收到门卫的通报后，宫羽立即让人带若平二人进了府。 “哎，你跟这个女人什么关系呀？” 朱玲随意地细声问道。 若平只回了句。 “没关系。” “噢，不关我事。” 那你问什么？若平脸皮一扯…… 一座开阔的廊台上，一男一女正有说有笑相对而坐。 男人一袭锦袍，脸色温和，仿佛对谁都很和气的样子。 此人名古清，或来城的大师兄，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指的是百城联盟的年轻一辈，而非只是或来城。 女人自然是宫羽。 若平带着朱玲到来。 宫羽笑着，赶紧起身迎接。 见到跟着起身的古清，若平脸色讶异了下又恢复平静。 “同类？” 若平没有过多关注。 客套了几句后，四人坐下。 若平想了想，决定直入主题，就向宫羽示意了眼古清。 古清见状，正要识趣地笑着起身，却被宫羽出声拦住。 “大师兄等等，若公子请放心，大师兄绝对信的过，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当然，如果若公子介意，那就麻烦师兄先暂避一下。” “我不介意。” 若平迅速说了句，心里再补一句，我怕你介意。 古清闻言，顺势坐稳，笑道：“若兄放心，严格来说，你应该也算我的师弟，毕竟我跟你的师姐，可是认识了很多年。” “噢？” 若平有些意外，道：“我二师姐花寒枝？不过我没见过这位师姐，跟她不太熟。” 古清脸色微僵。 朱玲想笑，迅速咬住了茶杯。 宫羽稍显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若公子，不知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古清神色如常地喝了口茶。 若平看向宫羽，认真道：“你是不是丢失了一些记忆，找不回的那种记忆。” 宫羽大惊，忙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 说着，她目中隐有期待，忐忑，又不安。 古清这时也稍显肃目。 而若平……却缓缓起身，道：“问完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告辞。” 话落，拉起一脸懵的朱玲离去。 “你……” “师妹，别忘了老祖的话” 宫羽立马起身想要追问，却被古清无奈出声打断。 不想，不念，不闻。 这是或来城老祖对宫羽失去的那段记忆，唯三的提醒。 宫羽咬紧下唇，沉默良久…… 南边海，大陆南方无尽海近海的统称，朱雀岛便位于南边海的尽头。 对于海域如何？若平不知，他没有出海过，但他在书箱上知晓过一些大概。 弱rou强食，没有规则，海兽横行，人心诡谲，没点实力的进去就是送死。 所以，送朱玲到海边的时候，若平犹豫了许久。 而到这里，朱玲却变得十分爽快，拿出法舟就登上了舟。 哗~ 天地灰雾一片，白茫茫的大海不见尽头，清暗的海浪扑在沙滩上。 朱玲站在舟上。 若平站在舟前的沙滩上。 呼~ 大风吹起二人的发梢。 “哎，有时间……要不要来朱雀岛玩？我带你吃好吃的。” 朱玲笑着问起。 若平猛地失了失神，望着舟上的那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像？ 这一刻，似有不安，他竟忍不住张开了口，刚要出声就听见她说。 “行了，我要走了，就当你答应了喔，我在朱雀岛等你，再见喔。” 朱玲笑着挥了挥手，另一只手却死死握紧了舟栏。 “我……” 若平仿佛说不出话来。 朱玲转身，法舟迅速远去，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浪尾。 若平迅速迈出一步，停下，没有再动，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命数，让他不敢去赌…… 很快，法舟没入白茫茫的雾中，回头已不见海岸。 朱玲坚定的背身，终于开始抖个不停，一阵低泣声随之响起。 李柔的事，她当然知道，若平与朱雀王庭的恩怨，她比谁都清楚。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根横插在她跟若平之间的刺，或许永远也无法拔除。 所以，她明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对方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为什么？因为有这根刺在一天，她一天都不可能得到回应。 朱玲想着，忍不住蹲下身子，埋头双膝大哭了起来。 舟独行，人自苦。 有些东西，谁能知对错？ 就连若平也想不到，朱玲会这么想一样。 一些情，终归来处来，去处去。 无法停留……却能远去…… 站在海边吹风良久，若平回过神来，转身正要离去时。 咚—— 一声巨响，从大陆中心传来，一条巨大的树根似要破天而起，整个大陆人人可见。 “物竞天择古来有。” “今日，祖树有言，我族正式命名为树族，特向你们人族宣战，一月后，荒原战场，我树族将扬勇而出，踏平百城，以正族名。” 宣战之音，滚滚如雷。 无论是修士，或是凡人，无论什么种族，只要有灵性，都能听到。 哗~ 顿时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波~ 这时，花厄城中，一朵白花飘起。 柔软的白花，明明很轻，很慢，但却似近在眼前，一个飘飞到了所到之处。 它映在所有人目光中，径直撞在了巨大的树根上。 如蚁撞象，不，是……如蚁撞山！ 呯—— 刹那间，如山之根崩灭于空。 “那就战！”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遍格之大陆。 “战！” “战！” “战……” 人族之意沸腾，前所未有的沸腾…… 若平转身望了眼大海，呢喃道。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