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各顾各的好

    郝媒婆一声吆喝，宋老管家走到冯家正厅门口，冲外面，啪啪的击掌两声，就见数名冯府家丁，打厅门外鱼贯入内，肩头搭得是系着火红绸缎的木扁担，扁担上挑着大小红匣若干。

    “这……”董天赐目瞪口呆的盯着被人担进厅中的大小匣子，这些匣子董天赐都曾在冯府门前见过，是林成岩的人担来的，这是林家筹备的聘礼，怎么眨眼的功夫，林家的聘礼就成他董天赐的了。

    董天赐猛蠕了蠕唇角，似是正打算说些什么，忽的就瞄见，冯如萱冲他打来眼色。

    冯如萱冲董天赐递了一记眼色过去，竖起手，遮在身前，先是给董天赐摆了摆，又支起一根手指指了指郝媒婆，那意思似是不让董天赐做声，只管让郝媒婆替他打点便是。

    董天赐虽是有些不放心，可一想到早前冯如萱在府门前那般的偏袒他，董天赐便了然地冲冯如萱轻轻一颔首，闭着嘴巴，默不作声。任凭郝媒婆口若悬河地替他保媒。

    就见郝媒婆嘴都快咧到耳根后头去了，脸上挂着奉承的甜笑，对冯夫人与冯老爷说谎打草稿的哄骗道：“夫人，老爷，您们看我们董公子带来的这聘礼，您二位可还满意啊？若是不满意的话，我这就跟那几家铺子说这就给退了重新置办新的去！”

    “这是？！”冯家二老瞠目结舌竖于当下，早前听闻董天赐的那番肺腑陈词，二老本是不再指望董天赐能带什么像样的聘礼来府里下聘的，甚至还想着要不要接济董天赐些银子，哪曾想——

    “郝媒婆，这聘礼是哪来的？不是说那六个鸡蛋是天赐贤侄带来的聘礼吗，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是唱得哪出，把我与夫人给搞糊涂了！”冯老爷开口询问郝媒婆道。

    当然，这也就是郝媒婆脑子转得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事办多了，知道怎么答，若换做别人怕是早就被问住，答不出了。

    “冯老爷，这聘礼是董老爷故去前，拖人捎银子给我，要我早早的给董公子置办好的，那六个鸡蛋自然也是董公子今早带来的，董公子说这六是顺，鸡蛋是吉利的意思，六个鸡蛋就是又顺又吉利！”

    “可，这聘礼也实在太多了！”冯夫人听闻郝媒婆说这聘礼是董书故去前，就托好媒婆给打点好的，一时间，冯夫人对董书的人品自是钦佩不已。对董天赐也是大家赞许。这董天赐宁可自己过穷苦日子，都没打这聘礼的主意，卖掉聘礼换银子度日，这孩子得多难得啊！冯夫人当即便打消了悔婚的念头。

    “夫人，你看这？”冯老爷先是听闻董书离世的消息，心中悲恸难当，再是听闻董书离世都不忘当年之约，竟托人早早备下这般贵重的聘礼给他冯家，来迎娶他的女儿进董家门，为了不损他冯家的颜面，冯老爷自是感动万分，当下便决定要把冯如萱许给董天赐，可冯老爷一人点头不行，也得冯夫人点头，这桩婚事才算成。

    “老爷，天赐带的那六个鸡蛋，咱们收下作聘礼，这剩下的实在太多了，董家过的似是不如意，不如叫府里下人把这聘礼给董家抬回去，叫他们卖掉，多少也值个百两银子？”听闻董家的疾苦，冯夫人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想接济董家，拉扯董家把。

    只是冯夫人这声提议才刚一出口，就遭到了冯如萱与郝媒婆的双双反对。

    “不可，娘！”

    “万万使不得啊，冯夫人！”

    “怎么又是不可，又是万万使不得的，我这是哪说错了吗？”冯夫人没觉得她说这话哪有什么不妥的，怎么女儿也喊不可，上门帮董天赐保媒的郝媒婆也嚎万万使不得的。这可把冯夫人喊糊涂了！

    “娘。”冯如萱紧走几步上前，轻轻一挽娘亲的手：“这聘礼哪有嫌多了，让人抬回去的道理，除非是娘跟爹看不上董公子，想打发董公子回去，才要人把聘礼往回担呢。”

    听闻冯如萱起了话头，郝媒婆自赶紧附和道：“是啊，夫人，小姐所言句句在理，确实没有这么办的，这不合规矩，传出去更不好听，那知道的，说您是菩萨心肠想要接济董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看不上董公子，嫌董公子送来的聘礼寒酸，将董公子扫地出门了呢！”

    郝媒婆一直惦记着冯如萱早前答应她的保媒的事一旦成了，就要她从聘礼里任选可心的东西，若是真按冯夫人说的把聘礼抬去那董家，那她不就捞不着了。

    “可，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这可怎办好呢！”冯夫人听闻女儿劝，又信了郝媒婆的胡诌，面露难色地望向冯老爷。

    冯夫人要冯老爷赶紧拿个主意，总之，他们既想要把董天赐这个好女婿，又不能再看董天赐继续过苦日子。

    “这样吧。冯夫人，让我郝媒婆给您拿个主意，您看不行？”郝媒婆别的没有，就点子多，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计上心头了：“您不是想接济董家吗？届时，您多给冯小姐置办些嫁妆不就得了！当然，您若是嫌置办嫁妆费把子力气，就把嫁妆直接换成银子给董公子，要董公子拿回去，置办些田产，地产也行。”

    “嗳，郝媒婆你说的这法子好！”冯老爷听闻顿时喜笑颜开。

    冯夫人也跟着一并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附和：“郝媒婆还是你有法子，不过，等等，你刚刚似曾说什么，哦对，你刚说什么各过个的好，是怎个好法？”冯夫人记得董天赐当时说他们董家有四个男丁，各家过各家的日子，然后郝媒婆就突然接了句，各过个的好！冯夫人见郝媒婆点子挺多，便赶紧细问，觉得郝媒婆准是又想出什么高招来了。

    “夫人，老身问您句贴心窝的话，您家就冯小姐这么一个千金，冯小姐要是真嫁出去，您定是舍不得吧？”

    郝媒婆这一问，一下就问到了冯夫人的心坎上，再看此刻，冯如萱凤眸微敛冷冷盯着郝媒婆，以眼神询问郝媒婆的心意，难不成这jian诈的老东西是想毁约？！

    暗中冯如萱再冲着宋老管家一努嘴，要宋老管家防备着郝媒婆，若发现郝媒婆胆敢惹是生非，他们二人便立即里应外合，把郝媒婆的嘴给封死。

    再看郝媒婆俨然已看到冯如萱递来的眼色，却故作没看见。

    郝媒婆口若悬河大肆肆地对冯夫人挑唆道：“冯夫人您家可就冯小姐这么一个宝贝千金，而董家却有四个儿子，冯小姐嫁去那董家，您定是会心痛难割舍吧，可那董家就不一样了，多董公子一个不多，少董公子一个不少，且他们又各过各的……”

    “郝媒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如萱一句也听不懂啊？”其实冯如萱此刻已然猜出郝媒婆的打算，却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急切询问道。

    此时再看郝媒婆那叫一个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