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注定
现在的林落天与之前其实并无两样，依旧悲伤，依旧自责，只是他突然知道了自己的责任，他有不得不做的事。 “师尊。”林落天面对天荒道人，眸子中已经是波澜不惊， 天荒道人看了很久，良久才道：“你确定要做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吗？” “师尊，这是我的选择，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接下来我会去找他们两个人，然后顺便将那些鬼抓回画中，还请师尊将画借我。” 天荒道人拿出了画：“你已经长大了，你确实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我也无权干涉你，但是不要忘了你自己最初的本心，偏离了道，只会越陷越深。只是我还什么都没有教你，没有做好一个师尊，真是太惭愧了。” “不，师尊教会了我很多，那些东西已经足够我学以致用了，今后的路上，我会和红药一起，她也会教我的，是吧，红药。” “你不带上我吗？”听林落天说会和红药在一起，连理又有些吃醋。 “对不起，连理姐，我不能实现我的承诺了，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有很多事要做，连理姐会理解我的对吧。” 连理哭泣着嗓音：“那你会回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林落天点了点头：“我会回来的，我也不会忘记有一个人在这里等我，我会回来。” 连理扑进林落天怀里，紧紧抱着，哭着。 “堂哥，乐儿也会等你回来。” 林落天松开了连理，看着林乐儿：“原来乐儿也回来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林乐儿鼓着腮不高兴了：“堂哥真是的，人家早就回来了好不好。” 林落天摸了摸林乐儿脑袋，笑着道：“我会回来的，你不是喜欢听故事吗，等我回来后，我就会给你讲一路上我经历的事，真实的故事。” 沉浸在悲伤和自责中，一年后，林落天终于踏上了他早就该走的路。 这条路上，只有他和红药。 走在路上，红药突然道：“我已经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了。” “或许是我变了，变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了，也或许是你将魔的力量给了我，所以你看不透我了，要拿回去吗，我可以还给你，我已经不需要了，鬼亦或是魔，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 红药轻声道：“就先暂时放在你那里吧，等我什么时候需要了，你再还给我，我想再以现在这样的生命体验一会儿。” “那你现在这样的生命到底是什么，不是魔，也不是鬼，也不是人。” “你相信轮回吗？” “轮回？”林落天摇了摇头，他并不是很理解这个概念。 “就像在画中经历的世界，据说地狱就是那样的存在，凡是生灵死后都会接受审判，有的人就可以轮回转世。人死后为鬼，鬼进化为魔，如果这一切早就注定好了，如果真的有轮回，你是人，你下一世依旧为人，是鬼，是魔，早就在轮回中注定，转世之后就会变成那样的存在。如果说我就是那样的存在呢，就像是在地狱等待审判的存在，等待到底下一世该成为人，还是鬼，还是魔，亦或是兽类。” 林落天侧头问道：“真的有吗？” 红药道：“接下来说的只是我作为魔时做出的一个猜测，或许曾经真的有一个这样的世界，一个人死后才能去到的世界，那里真的有什么地狱之类的，也真的有轮回转世……但是，这个世界消失了，不，准确地说是毁灭了，只是还有些许残片夹杂在这个世界，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真的是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不过既然已经毁坏了，那不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现在的世界，有人可以进行转世重生，按照自己的遗愿，而不经历轮回审判，那样的世界毁灭了似乎确实没有了任何意义，人、妖、鬼之类的在我们这之类的眼中有区别，但是对于掌管六道轮回的人来说，只是一个审判而已，根本没有生灵可言。” “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觉得我变成了那样的存在了吧。” 红药莞尔笑道：“或许你会变成那样的存在。” 红药一笑，莞尔倾城，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笑容，或者说是第一次真正的笑。 就在这时，前面虚空波纹回旋，只见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天荒道人。 “师尊？师尊来这里干什么，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连理在那里，所以我没有告诉你。”天荒道人拿出了一个很大的盒子和一个很小的瓶子，同时道，“你之所以不带上连理，就是因为她是普通人了吧，她的修为在道消之下完全消失，不可能再重新修炼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会经历凡人的生老病死，所以你不带着她，就是怕她在路上有什么意外，但是如果你这一去就是百年、数百年呢？” 林落天心中猛地一震，他似乎少考虑了什么，不是少考虑，是当时觉得也没什么。 “在你自责的一年中，连理已经在经历这样的生活，她也经历了病痛，经历你或许已经忘记了的。” “对不起，师尊，我……我忘了，我不在意了。”林落天捂着心脏，那里又开始猛烈地剧痛了起来，他丢失的情感，他隐藏的悲伤，好似全部都在那里炸响。 天荒道人叹了一声，然后道：“这一切是早就注定的，我早就算出了连理这命中有这一劫，所以我也做了一些准备，或许当时不觉得，但是这些东西也许都是为她准备的。这盒子里就是连理给你说的彼岸三生花，可以让人活出三世，但是三世都是独立的，与上一世根本不是一个人。而这小瓶子里装的就是一滴凤凰血，凤凰有浴火重生之能，所以凤凰血加上彼岸三生花，可以让人活出三世并保留有每一世的记忆……连理会死，我希望你早日准备好。” “师尊，您说这一切早已注定，难道命运不可改吗？难道，我就不能逆天改命吗？” 天荒道人眼中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情：“逆天改命，逆天改命，将来某一天或许你就会懂，为什么你不能逆天改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逆天改命……或许，连你也体验不到那一天，那一天或许遥遥无期。” “对不起，师尊，说了不该说的话。” “凤凰血也可以感知到那个孩子。”天荒道人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 “红药，你懂什么是命运吗？” 红药也摇了摇头：“就像我之前说的，现在的世界，有人可以进行转世重生，按照自己的遗愿，而不经历轮回的审判，在所有生灵之上，在仙魔之上，难道你觉得没有更高更强的存在吗？我或许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命数可改，劫数难逃。” “红药，你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或许你现在已经什么也不是了，但是你的眼曾看到过那个世界，你的心也体验过道法的边缘，现在你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红药也道：“还记得我们的赌注吗，我已经输了，你不会再变成鬼，因为你的眼睛也看到了鬼的世界，看到了魔的世界，所以你也不会再变成那样的存在了。” “我不是说过吗，你会输的。” “我不是输给了我看到的，而是输给我未曾体会到的生命的感情，所以也正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 “红药。” “嗯？”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鬼王吞噬你的……命数么，劫数么，我会试着改变看看。” 红药又莞尔笑道：“你也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用连理的话说，就是……好傻。” 有了凤凰血的牵引，林落天也能找准一个方向前进，只是林不凡也在不断移动位置，所以要追上确实有些麻烦，而且还有一个不知道踪迹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林破天，更是不知道去哪里找……还有沿途的鬼。 天色渐晚，林落天和红药在路边一棵大树下休息着。 林落天拿出了画轴，道：“要进去看看吗？” “你想看狐狸吗？” “是啊，挺想它的，现在的我应该能听懂它的话了吧。”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我现在到底是什么，他说我吞噬过这画的灵，或许我现在就是这画灵了吧。” 离林落天他们几里之处，这里有一座小城，原本小城宁静安详，居民们也怡然自得。商人早上开着商铺，晚上喝着果酒，工人们白天辛勤打工，晚上陪着自己的妻儿，一切都是在安详不过了，但是突然有一天，一切的美好都被打破了。 那是一个晚上，街道上突然阴风吹起，吹的街道上的人都睁不开了眼睛，紧接着迷雾四起，不仅笼罩了这个街道，附近的街道也全部笼罩在迷雾中，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耳朵才能听到声音。 像是千军万马走路的声音。 当阴风停止，迷雾消散，在街道上的人、所有人都死去了，面容狰狞，仿佛就是被活活吓死的。 自这天起，原本繁荣的小城，晚上突然一下子就家家闭户，灯火全息，仿佛黑夜笼罩下的一座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