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年夜饭
田慧英和徐秋萍进了厨房忙乎年夜饭，吴爱国和吴胜荣则在客厅闲聊，吴华坐在边上，听着那哥俩一直从孩童时代说到如今的改革开放。 吴华听着也是一阵感慨，时光易逝，岁月催人。 吴萱见三伯和自己的父亲聊的起兴，自己内心也是感慨万千，想着饭菜还没做好，于是便拿起茶壶给他们泡了一壶茶，自己则走进厨房去帮母亲和三伯母。 吴爱国见吴萱如此乖巧懂事，内心略觉欣慰，也替老四感到高兴。 兄弟俩人继续着他们的话题，吴华便也没去打扰，正准备回房拿点东西就听见母亲厨房里喊着说家里没盐了，吴华二话没说，就跑去隔壁陈婶家的小卖部买盐了。 大概六点半左右，母亲和三婶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按照惯例，吃饭前要请祖先先吃，于是吴华凭着记忆，将所有的碗筷都摆好，倒上了自家母亲酿的黄酒，便喊着母亲过来请祖先吃饭。 田慧英见吴华已经摆好酒菜和碗筷了，于是便对着饭桌，很是虔诚的默念了起来，四婶徐秋萍也站在一旁，跟着母亲一起默念。 吴华则拿了事先准备好的鞭炮和香支，朝着大门口走去，吴萱则是凑热闹般跟在吴华身后，笑问着吴华怕不怕点鞭炮。 吴华噗嗤一笑，逗弄似的回了吴萱一句，道:“怕呀，要不你来点？” 吴萱摇了摇头，略显担忧的说道:“还是别了，我怕。” 吴华大笑一声，然后拆开鞭炮的包装，抖了抖上头的*，继而挂在事先准备的一个竹竿上。 看着里屋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吴华便喊了声可以了没，听到屋里田慧英的应声，吴华这才拿起香支，朝着鞭炮底端点火。 吴萱看着就要点鞭炮了，赶忙捂着耳朵后退了几米，一脸害怕的背向着吴华，却又好奇的转过头看着吴华点鞭炮。 鞭炮一点，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吴华赶忙往家里撤回，直到退到安全地带，才停下脚步看着鞭炮腾飞。 鞭炮声停，一家人围坐在桌子上，满桌的菜肴，满室的温馨，幸福的祥光洋溢在一家人的脸上。 吃完年夜饭，母亲和四婶收拾了桌子，两妯娌很是和睦的凑在一起洗碗筷，父亲和四叔也也趁着过年，早早地便出去闲逛了。 吴胜荣家里没煮洗澡水，徐秋萍便让吴萱回去拿衣物过来吴华家里冲凉，因为吴萱对家里并不熟悉，也没有朋友什么的，田慧英便叮嘱儿子，一会出去的时候带上堂妹，别让堂妹一个人在家发愣。 吴华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就算母亲不说，他也这么想到了。吴萱自幼便没在这里生活，家里对她来说也是个陌生的地方，但她毕竟是这里人，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她的家，所以熟悉这里也是很有必要的。 吴萱洗完澡，用毛巾吸干了头发，换上新衣服和新鞋子，便跟着吴华一起出去溜达了。 当兄妹两人搞定好一切，走在路上的时候，已经临近八点了。 新年的晚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热闹非凡。 出来逛街的人很多，偶尔的还会遇到些许的熟人，大家都以为是吴华带着女朋友出来闲逛，吴华一一笑过，并很有礼貌的给大家介绍吴萱。 吴萱也笑了笑，很有礼貌的跟着吴华喊人。吴萱想着，自己跟堂哥是堂兄妹，堂哥喊什么，她也喊什么，辈分应该不会差。 一些未见过吴萱的长辈听是吴华四叔的女儿，看着吴萱都略显意外，忙夸赞着吴萱有礼貌，还一番感慨的说道，没想到吴老四这么个憨厚的小子，竟然养了个这么水灵的女儿。 吴华咧嘴笑了笑，知道大伙都说的客套话，然后寒暄了几句，便又带着吴萱往前走去。 昏暗的路灯把兄妹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的，看着不远处的万家灯火和天空中时不时传来的烟火声，吴华又是一阵感慨。 重生，一直是他心底暗留的一道坎，他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是怎样，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是怎麽样，或许一觉醒来他又回到了以前的支教生涯，又或许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就又会回到原点。 他不想去考虑太多，也不想去重温旧梦，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唯一能做的，那就是珍惜当下，珍惜所有上辈子曾留下的遗憾。 抬眼望去，天空中骤然闪亮，四散的烟花在天空中绚烂生辉，而后烟消云散。 都叹烟花易冷，却谁也不懂烟花终其一生绽放的魅力。 “烟花好漂亮。”吴萱抬头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火，很是惊讶与兴奋。 山西煤矿区是不允许腾放烟火的，所以吴萱从来没有看过这般绚烂多姿的烟火。 吴华收回思绪，看着一旁对烟火满是新奇的吴萱，柔声问道:“新年感觉怎么样？” 吴萱没有立即回复，而是望着夜空扬起了嘴角，片刻后才道:“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大年三十。” 以往的大年三十，爸爸要都要去矿区守着，每年过年，吃年夜饭，守年夜，都是只有她跟妈妈一起的。 她知道爸爸工作很忙，所以总是很懂事的，从不问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回来过年，但是她心里却很是期盼着爸爸能回来一起过年，但是一直没有盼到。 她没想到今年却是被她盼到了，说实话，她是打心眼里感谢三伯一家的，特别是感谢堂哥吴华。如果没有暑假时候堂哥给父亲指的路，或许现在的父亲还孤苦伶仃的守在矿区，自己和母亲还挤在十几平方米的地下室里过新年，想到这里，吴萱有些哽咽的仰了仰头，尽量不让眼泪在自己眼中打旋。 “哥，谢谢你，让我和爸妈过了个开心年。”吴萱敛了情绪，略带感恩的看着吴华。 吴华感受到了吴萱心情的变化，也深知四叔一家在山西的困苦，他庆幸自己把四叔留了下来，也庆幸自己有了能力，带着家人走出困境。现在的吴华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努力让自己在乎的人和在乎自己的人，过上好日子。 吴华上前，揉了揉吴萱的头顶，柔声的笑道:“傻丫头，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回来过年，我们也很开心。” 吴华关切的安慰着吴萱，吴萱却是被吴华这一动作弄的鼻头一酸，声音哽咽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吴华看着吴萱哭的样子，顿时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焦急的说着:“萱萱，别这样啊，待会你三伯他们又以为哥欺负你了。” 吴萱笑了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道:“我是烟火迷了眼睛。”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又跟刘冬梅一样是个爱哭鬼呢？”吴华终于放松了口气，无意间又提到了刘冬梅。 “不是吧，冬梅姐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哭呢？”吴萱对刘冬梅印象不错，也特别喜欢跟她一起玩，但是印象中刘冬梅都是杠杠的女强人形象，哪来爱哭鬼这一说。 吴萱很是怀疑的看着吴华，她以为吴华逗她的。 吴华也是无奈，任谁都不会信，看起来大大咧咧毫无女子形象的刘冬梅，一到他那里就成了多愁善感的人了，他也是搞不懂。 “唉，说不清道不明了，走吧，带你去前面转转。”吴华低叹了口气，跳开这个话题，越过吴萱走在了前面。 吴萱很是好奇刘冬梅的事，见吴华转移话题，自是不会轻易放过，追着跑着便朝吴华赶去，一路的追问。 吴华先是带着吴萱去拜访了几家同学，而后又带着她前前后后的逛了好几条街，吴萱一路兴奋，又是好奇心泛滥，看见什么没见过的，或是稀奇的东西，都要缠着吴华给她讲解一遍，一晚上的时间就在这拜访和闲逛中度过了。 看着差不多到了11点半，吴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提议回家，准备接财神。 回到家门口，吴萱便先回自己家去了，吴华走进院子，只见父亲已经拿出准备好的接财神鞭炮，站在院子角落等着最佳时辰迎接财神。母亲也早已逛街回来，此刻正立在一旁，看着吴华回来，招呼着吴华过去，一起等待着吉祥时刻的到来。 当不远处有别人家的鞭炮声传来时，吴爱国觉得应该差不多时辰了，于是喊着吴华一起上前搬鞭炮，把整筐的鞭炮拆了开来，摆弄好形状，放在大门口。 鞭炮声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响个没停，父亲喊着吴华先走开，然后便拿起香支对着鞭炮火线点了起来。 鞭炮声一响，父亲赶紧撤回，站在吴华身边，看着满院子的鞭炮齐鸣。 接财神的鞭炮摆的很长，足足的响了一分钟有余，吴爱国见鞭炮声停，朝着大门口喊了一句:“欢迎财神降临！”而后便笑着走进了屋子。 田慧英松开捂住耳朵的手，也是朝着大门口行了礼，然后双手合十，碎碎念了起来。吴华听着大致意思就是保佑他们家今年发财，大吉大利，年年有余之类的祝福词。 吴华不迷信，但是他也不是不信，毕竟重生这是都有，他相信冥冥中肯定有神经的，也相信有定数，所以也是虔诚的双手合十，朝着大门口礼拜了一下，却并没有许愿。 他相信神灵，相信命运，却更相信自己的双手和智慧。 接完财神，已经十二点多了，吴华与父母在客厅里坐着闲聊了一会，便去打水洗了个脸，然后烫了烫脚，上床休息去了。 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鞭炮声还在不停的响着，吴华知道，这是一些有钱人的攀比心理，好似谁家的鞭炮烧的越多，响的越亮，谁家就越有钱似的。 吴华关了灯，一头扎进了被窝里。 有钱没钱，还不是一样，一年过一年。 第二天一早，便是大年初一了，正式的迈进了1994年。 田慧英很早的便起床热好了饭菜，因为昨晚年夜饭，还有好多吃剩了的菜，所以今天并没有煮什么新鲜菜。 许是想到吴胜荣一家昨晚没有煮饭，今天怕是也没准备什么新鲜菜，所以田慧英便喊着吴华去给吴胜荣一家送一些菜，吴华没有推辞，早早地洗漱完毕，便提着母亲准备的菜肴，朝四叔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