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化农为工
“林慕，变法总是没错，但是也不能罔顾百姓死活，否则只是清议便可将你我和端王三人的仕途葬送。“ 柳江白被林慕说的心中羞愧，但是他比林慕更懂得朝堂上的险恶。 林慕沉默了，所谓清议便是士大夫阶层中一种品评官员的风气，很多时候这些评论甚至可以左右朝中舆论，影响士大夫的仕途和皇子的前程。 和当代的清议类似，在政治腐败之时清议具有一定激浊扬清的作用，但这也导致士大夫因此而沽名钓誉，把个人名节看的国家大义还要重要。 现在柳江白和端王担心的便是这个，一旦二人的治下出现民乱，他们恐怕会被朝廷官员的口水淹死，到时候守旧派定会趁机攻讦他们。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林慕你以为只有你嫉恶如仇，只有你对变法矢志不渝吗？我且问你，若是因为此时端王殿下和本官俱都被罢黜，今后还有谁能支持你变法措施？“柳江白这次对林慕是掏了心窝。 ”是下官鲁莽了。“林慕恍然，自己一味想要急切的落实变法措施，却忘记了华朝的客观环境的恶劣。 正如柳江白所说，如果他们二人被调出江宁，将无人能够在背后支持他，刚才是他误会二人了。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有时候需要检讨一下自己从现代带来的思维方式，这种方式在实施各项革新措施时的确有利，但涉及朝堂就有点稚嫩了，毕竟华朝可是封建朝廷。 “鲁莽是有些鲁莽，不过林侍讲刚入仕途，不了解官场险恶也属正常，不过林侍讲刚才的一番肺腑之言却让本王心中感动，华朝官员若是人人都像你一般为国家崛起而呐喊，我朝何有今日？”端王看向林慕的眼神满是欣赏。 林慕哑然，没想到自己刚才生气说的话却让端王对他更加认同，此次三人虽有争吵，但不得不说今天他们真的交心了。 深深吸了口气，林慕说道：“殿下，柳府尹，其实处理此次民变很简单，也无需花费多余的银子？” “本官就知道你鬼点子多，你若是早说，刚才也就不必着急上火了。”柳江白瞪了眼林慕。 嘿嘿笑了一声，林慕问道：”柳府尹，请问这些闹事的百姓是自耕农，半自耕农，佃农还是雇农？“ “自是佃农和雇农占了绝大多数，半自耕农很少，自耕农则基本没有。”柳江白回忆了一下廖敢送来的消息。 “这就是了，自耕农家有田亩十余亩甚至更多，他们完全不需要依靠兼职织布贴补，而半自耕农家中田亩的收成不够吃，租一部分田亩耕种，织布可有可无，而佃农依靠租借田亩耕种，同时还要交收成一半以上的租金，生活艰难，对织布这点营生便比较看重了，而雇农租不起田亩，完全依靠为他人帮工，生活最是困苦，织布赚的银子堪比性命身家，他们对此事最为上心。“林慕一一分析道。 “嗯，你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柳江白面露微笑。 林慕继续说道：“自耕农和半自耕农家境殷实，没有聚众闹事的动力，所以想要安抚此次民乱的关键是佃农和雇农，而这两者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他们都没有自己的产业，只能通过苦力艰难求生，若是我们能给他们一个远大前程，他们不但不会反对变法，还会成为坚定的变法支持者。“ 听到这，柳江白和端王俱都露出兴奋的神色，异口同声地说道：“快快道来，是何远大前程？” “佃农和雇农一年辛苦劳作基本上只能维持温饱，甚至填不饱肚子，而下官却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还有余钱喝喝小酒，隔三差五吃顿肉，甚至能让自己的子嗣读书识字，这样的远大前程他们定然会要，这也是下官目前要做的，化农为工。”林慕朗声道。 “化农为工？”柳江白和端王越发感兴趣。 林慕点了点头，“如今神州大地人口四万万，加之民间土地兼并严重，实际上早已是人多地少，长此以往，必然会导致底层百姓生活越发艰难，激起民变，若是想要解开这个死节，便要大力发展工商，让无地可耕的百姓进入工商业，这便是下官所说的化工为农，这也是解决这次事件的唯一办法。“ 柳江白和端王会意，他们基本明白了林慕的想法。 “这么说，你准备招收佃农和雇农进入你的织布坊为工？”柳江白问道。 “没错，不仅是织布坊，香皂坊，木匠铺，军工坊，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工坊，下官可以保证，将来林氏商行麾下的工坊需要的各类工人将以百万计。”林慕的话斩钉截铁，“不过，前提是下官的产业不被阻挠，能够顺利实施下去。” 这一刻，书房中鸦雀无声，柳江白和端王都被林慕的话震撼到了，数以百万计的工人，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 端王还是个少年，被林慕的话激的热血上头，“林侍讲，民变这件事你尽管去办，出了事本王给你兜着，柳府尹，林侍讲需要什么，你只需配合便是，至于那个刘通判，有本王在，倒是看他能掀出什么风浪。” “是，殿下。”柳江白应了声是。 将处理民变的事商定，林慕同柳江白一同出了端王府，现在端王要负责整个江宁府的政务和军事，政务繁忙，而端王又是个工作狂，把事情丢给他们二人，自己便去批改公文了。 “大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出了端王府，二人又以平常身份想称。 林慕刚才已经盘算过了，他说道：“柳伯父明日待百姓聚集府衙之时来通知我便可，到时候我便会让他们明白他们辛苦当佃农，当雇农，都不如给我当工人，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有抉择。” ”这个简单，到时候我再调遣巡捕保护你，这件事有人暗中撺掇，只怕有人混入其中生事。“柳江白脸色忽然阴沉起来。 ”莫非就是端王殿下口中的刘通判？“ “嗯，此人可不是善于之辈，你是江宁人氏，想必是知道他的恶名的。”柳江白说道。 林慕在记忆中很快找到这位刘通判的信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