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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江湖潮 第三章(24)

    接上回(24)

    付子云还没有安排宿舍,只好住进了会计室。付子云和郑一、丁晓敏在营业室里排练着那出《真情有缘》的话剧,当演到付子云饰演的穷孩子有缘救起郑一饰演的负义时,付子云贴身口袋里的旧怀表无意中顺出口袋、掉在了地上,郑一偷偷地捡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他心里在想:你付子云把我的一条云霞牌香烟揣起来了,我把你的这个旧怀表揣起来也不为过。他看了看别人没注意,也就接着排练。由于付子云在建工学院的时候和宋慧中等同学演过话剧,对话剧的演出套路了如指掌,于是他们排练起来很顺利。

    付子云和郑一、丁晓敏排练到深夜,郑一和丁晓敏才各自回去休息。天亮之后,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付子云开了营业室的门,丁晓敏、李外道、郑一他们陆陆续续地来上班,付子云吃了早饭,看着下雨天营业室里没有顾客,开始在营业室里指导着丁晓敏和郑一排练话剧。

    没过多久,方立忠从他的经理室里走出来对付子云说道:“局里给咱们下达了给建筑机械厂送货的任务,汶源最大的企业建筑机械厂的职工要发福利,需要五百台电风扇和五百台电炒锅,我已经给咱们五交化公司的仓库里挂了电话,现在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大卡车,你和丁晓敏只要押着车把电风扇和电炒锅送到郊区的建筑机械厂就行了。”

    “好,那我们这就去。”付子云说到这里,好像想到了什么,侧脸问着方立忠,“方经理,我把五百台电风扇和五百台电炒锅送到之后,是否要把建筑机械厂的货款带回来?”

    “这就不是你付子云cao心的事了,既然局里安排我们送货,局里一定与建筑机械厂达成了协定,你只要把货送到就行了。”

    方立忠说完,厌烦地朝着付子云挥了挥手,付子云赶快与丁晓敏一起步行着来到五交化公司仓库,向仓库主任说明了来意。仓库主任指着正在装着电风扇和电炒锅的大卡车说道:“方经理已经和我联系好了,局里要送五百台电风扇和五百台电炒锅给建筑机械厂,仓库里的保管员已经替你们点好了,你们押着车去建筑机械厂就行了。”他说完,跟仓库保管员和卡车司机打了一声招呼。丁晓敏因为经常来提货,早就和他们熟悉,年轻的司机赵守义还和丁晓敏开了几句玩笑。

    仓库保管员把付子云叫到旁边,指着卡车的侧面一摞一摞的电风扇,“看,这竖着一摞是十台电风扇,横着一排是五摞,这一行就是五十台,十行就是五百台;这后面装的是电炒锅一摞也是十台,横着一排是十摞,这每一行就是一百台,五行就是五百台。”付子云随着保管员指着的电风扇,数好了正好是五百台;然后又数了电炒锅也是五百台,这才让装卸工打上了大卡车的挡板。司机赵守义看下着细雨,拿出帆布盖好车上码好的电风扇和电炒锅。付子云在局里的调拨单上签上字,然后和保管员握手道别,这才与丁晓敏坐进了大卡车的驾驶室。

    大货车刚刚驶出五金公司仓库的大门,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各自扛着一捆白蜡杆往前走。付子云看着又细又长的白蜡杆,想买两根做鱼竿用,就让赵守义停了下来。

    付子云与丁晓敏一起下了车,他截住扛着白蜡杆的这一男一女两个人,一看那扛着白蜡杆的中年男人是到门市部收过纸箱子的刮地皮,那个二十岁上下的女人不知是刮地皮的妻子还是他的女儿,付子云也没敢乱问,刚要向刮地皮打招呼,但刮地皮把脸别到了一边,好像故意躲着他。

    付子云一下子想到了刮地皮收纸箱子时顺走了郑一一条烟的事,随即装作不认识似的,对刮地皮身边的年轻女人问道:“大姐,这样细的白蜡杆是做什么的,你们要送到哪里去呀?”

    “小伙子,不要叫我大姐,我虽然跟了挨千刀的刮地皮,但还要比你小几岁呢,你就叫我李尚静好了。”刮地皮年轻的妻子李尚静哀怨地说完,又扶着身边的一捆白蜡杆说道,“你问我这些还没长成的白蜡杆,这是开春发的,趁着窜的又细又长砍了之后卖了,接着又会发出一茬白蜡杆,比这捆长得还要好呢。”刮地皮年轻的妻子,看着丈夫刮地皮放下肩上的白蜡杆,喘着粗气不搭理付子云,随即讨好地问着付子云,“你们这车是到哪里去呀?能不能捎我们一程,我们是到西关大集去卖了这些白蜡杆……”

    “我看你是弯弓找不到靶子,想跑找不到鞋子,跟这些刚出道的娃娃废话什么!”刮地皮没等他年轻的老婆说完,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付子云厌恶地看了刮地皮一眼,“常言道:下雨先刮风、十雨九不空,你怎么就知道我这块云彩没雨呢?我只不过是先问问,才会买你的白蜡杆嘛。”

    “看来我是见了云彩不知雨、闪了舌头不知风喽,看你一副学生娃刚出道的模样,都不知道我的白蜡杆做什么用,买我的白蜡杆才怪呢!”刮地皮抱着膀子一副不屑的样子。付子云对刮地皮嘲讽地一笑,“看来你是只知道瓶子能装酒、不知道瓶子也能装酱油,这么细的白蜡杆能用作干什么?做得了锨把还是能做锤把?只不过是你们省了盐、酸了酱,省了柴火睡凉炕罢了。”

    “我看你是:老母猪拱地——靠嘴硬!你们这样的人我刮地皮见的多了,你要能说出这两捆白蜡杆的用处,让我刮地皮多赚了钱,我情愿白送给你几根白蜡杆,可要是纯粹在这里消遣老子,那老子可要吹灯拨蜡、打脸发话了!”刮地皮说着,挽了挽袖子,直着腰在高大帅气的付子云面前挺了挺,但他的个子明显比付子云差了一大截。

    此时,丁晓敏也下了车,听着付子云在与刮地皮的对话交锋中丝毫不落下风,随即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付子云。付子云对着丁晓敏调皮地一笑,转过身用嘲弄的口气对刮地皮说道:“狗肚子里盛不了四两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我出一个金点子让你发个财,也不要你把几根白蜡杆都给我,我只要两根就足够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没工夫陪你在这里瞎逛荡!不过你真要有什么金点子让我赚了钱,我现在就掏给你十元钱。”刮地皮说着,真得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元钱。付子云斜睨着刮地皮,“运气来了扁担生花,运气去了豆腐生牙。刮地皮,今天你遇到了我这个金点子大王算你交了好运,你这又细又长又有弹性的白蜡杆虽然用作锨把、锤把细了点,但要当做钓鱼竿用却是再合适不过了。告诉你,西关大集上有一家渔具店,你可以送到那里卖个高价,我给你出的这个主意算是金点子了吧。”

    “我看你是:狂妄的不知道自己是谁、想的办法还挺贼,这白蜡杆当做钓鱼竿真是绝了。”刮地皮喜滋滋地把十元的钞票装进口袋,朝着付子云打了一个响指,用教训的口吻说道,“年轻人听好了:拿着好牌看火候、该出手时才出手,这叫明智。你提前把你的底牌亮了,就只能做个擦腚的石头,用完了也就扔了。”

    “这过头饭好吃、过头话却难听,我好心给你出了个赚钱的金点子,你要真有点良心的话,就抽出两根白蜡杆子来给我算了。”付子云看着刮地皮背起那捆白蜡杆子就要走,急忙说道。刮地皮转过头白了付子云一眼,“强扭的瓜不甜、不要惦记个没完。你要真想要两根白蜡杆子,我一元一根卖给你好了。”

    “我看你是:鲜花吃进肚子里——心里想得美,这白蜡杆子顶多也就几分钱一根,你竟然要一元钱一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丁晓敏气不过刮地皮要讹付子云,急忙帮腔道。那刮地皮一听这话,又放下那一捆白蜡杆子,把手一摊,“有些人就是:鸭子找食吃——到处乱插嘴,我没听你们的主意之前,可以把我的白蜡杆子几分钱一根卖了,但你们让我把白蜡杆子当做钓鱼竿卖,这么好的钓鱼竿当然是一根一元钱了,这就叫:童叟无欺、天女嫁衣,一分不少、不买拉倒!”

    “这货卖用家,既然老哥你一元一根我也认了。”付子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元钱,他看着丁晓敏要说话,急忙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接着把手里的两元钱递给刮地皮。刮地皮伸手忙不迭地一把抢过付子云递过来的两元钱,喜滋滋地装进兜里,“你们可以笑话我的贪手长,不可以笑话我的瘸腿短。我们庄稼人也就是刮地皮的料,不从你们这些幼稚的年轻人身上刮点油水,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啥物啥用处、酸浆点豆腐,我也是想吃空心菜,恰巧碰上你这卖藕的了,咱们各取所需,谁也没怪谁。”付子云从一捆白蜡杆子里抽出两根,扔到了大货车没装满货剩下的一点空隙处,拍了拍手,好心地对刮地皮说道,“老哥咱们几句话成了一份买卖,也算是有缘,你们到西关大集的渔具店去卖白蜡杆子,我看着你们扛着一捆白蜡杆辛苦,我们到西郊的建筑机械厂送货,可以顺便捎你们一段路。”

    “那敢情好…不过……”刮地皮看着大货车的车厢后面还有一个空没有装满货,脸上浮动着一脸的期待,但他想想刚才讹了付子云的两元钱,怕付子云不让他白坐车,又怕说出话提醒了这两个单纯的年轻人,所以眼珠子转了转,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旁边的丁晓敏昂着头对刮地皮说道:“不做贼的心不惊、不吃鱼的嘴不腥,看你说话吞吞吐吐,一定是做了亏心事。我现在就告诉你:想坐车可以,但要付五元的车钱!”

    “看你这小丫头人不大、道业怎么这样深呀,坐出租到西关大集上也就四元钱,坐你的大货车怎么要五元钱呀?难道是我这劫道的遇上你这砸杠子的了?”刮地皮不满地对丁晓敏嘟囔着。丁晓敏不屑地看着刮地皮,翘着嘴角说道:“无云不下雨、无风树不动,刚才你是怎么说的,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童叟无欺、天女嫁衣,一分不少、不买拉倒!”

    “离了张屠夫,难道我们就吃带毛猪?我们就是扛着白蜡杆子到西关大集上,也不坐你的车!”刮地皮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但他看着大货车上没有装满货物的空隙,还是露出了不舍的眼神。刮地皮年轻的妻子李尚静踢了他一脚,把两捆白蜡杆子放在大卡车的后面,红着脸对刮地皮吼道,“这两捆白蜡杆子送到西关大集上的渔具店,少说也要拿回二百元钱,你要是计较那五元钱的车费,两捆白蜡杆子你都扛着好了,我是再也不会帮你扛了!”

    “刚才是:你喝酒、我喝汤,你牵牛、我拔桩,不过我却做不出那逮住蛤蟆攥出尿来的事,把我刚才给你的两元钱还给我,我把你们夫妻俩捎到西关大集上,这一下够可以了吧。”付子云刚说完,刮地皮年轻的妻子一脸的惊喜,她拉了拉刮地皮的衣角,刮地皮装出一副吃了亏的模样,使劲地跺了一下地,嘴里喊出一声“好吧”,迫不及待地把付子云刚才给他的那两元钱还给付子云,急急忙忙地把两捆白蜡杆子扔上车,夫妻两个爬上车。付子云拍了拍丁晓敏的肩,得意地说道:“人家说:名师出高徒。我这高徒跟你学语言艺术,你这语言学家的名师一定受之有愧吧。”

    “你这无知少年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罢了,在我这尊真佛面前,你还是烧一炷高香的好,免得做出那些:有头发还要做秃子的事来。”丁晓敏说着,跟着付子云上了驾驶室,大货车冒着霏霏细雨向建筑机械厂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