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易容之术
既然得了首肯，接下来的几天琴儿也就放手地查起这件事来，不过，毕竟是有关郡主的，又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因此她明面的功夫还是狠做了一番，除了家里头几个主子知道内情，下人们是通通被蒙在了鼓里。 当然，牡丹苑也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开玩笑，查得就是她们，怎么能尚未出师就先打草惊蛇呢？因此，这边厢琴儿带着人悄悄地查了个热火朝天，墨思照和沈琳琳那边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别说什么金雀之流，就连银雀都没怎么再出现。 而就在这个时候，百无聊赖的苏月正在青云阁的院子里拼命跟两块沙包过不去，她咬着牙齿，一张俏脸被毒辣的太阳晒得红通通的，小拳头勒得死紧，明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还是坚持不断重复着闪身，出击，低头，飞腿，跳跃，勾拳的各个动作。 小翠在旁慢吞吞打着之前苏月说要教给她的太极拳，这时候都觉得看不下去了，一套拳打完，她擦了擦自己额头流下的汗珠，停了下来。 前两天，主子突然拿了她几套衣裳出去也不知干了些什么，明明见着她已经出门，可府里却还是没有一点她出现过的消息，难不成……主子就这样被大家无视了，所以，她受了沉重的打击，现在正在发泄？ 搞不懂主子的精神境界，但小翠出于一个丫鬟的本能，还是不由劝道：“主子，这么热您真的不用歇一歇吗？方才思雨郡主和碧暖姑娘来过，特意送了些冰和梅子来，奴婢给你做些冰镇梅汤如何？” 苏月却摇头，又是一拳飞快地轰了出去：“等等，我再练一会儿，你自己先吃吧，啊，”她猛地起跳，接着整个身子便好似落叶一般轻轻弹起，而后转身一记漂亮的飞腿，“不许吃完，记得给我留一些，不然我就揍你。” 揍她？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这些天在青云阁里，好像二公子惹到世子爷的时候，世子爷经常会说……可世子爷是个大男人，打打杀杀也就罢了，主子却是个姑娘家，这样动不动就要揍人真的好吗？ 可是，小翠对这个是没办法的，摊上这么个主子，让她还能说什么？ 默默地起身去凿冰，又把洗好的梅子泡进冰水里，她边看着苏月好像跟自己有仇一般在大太阳底下上蹿下跳，边心下忍不住想，真想问问关于这两日谣言的事儿。 在主子的保护下，她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青云阁没有出门，而很多本该是她这个丫鬟做的事儿，也被主子托付给了二公子和思云郡主，还有青离大哥去做，连二公子都曾开玩笑地说过，他的属下好像不知不觉易主了。这样看来，她小翠，过得简直就是大小姐的生活。 可是，就算现下过得好，她自己也明白，她不能这样满足。她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即便她渐渐可以战胜心底恐惧愿意站起来，也不代表那些过去她可以不计较。她要报仇！她必须要报仇！这几乎成了她继续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何况，那些害她如此之苦的人，也绝对不可能这样轻易放过她，放过主子。 外头忽然传起的谣言，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害怕，她惊恐，她想要拼命反抗，却不得其法，现在，主子说要等，她也愿意等下去。 可主子在得了她的同意之后让二公子把话传到外面已经这么久了，现下恐怕府中上上下下全都已经知道她得了重病又被救起，主子还要按兵不动到什么时候？毕竟这流言，恐怕用不了多少天，新鲜劲儿一过，也就没效用了啊。 不是她对主子不信任，实在是在王府这暗潮汹涌的战场上，她没法肯定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懦弱小姐，真的能一举击破一个在皇宫跌爬滚打过的郡主的防线。 何况，还要再加一个在背后虎视眈眈的沈琳琳。 即便这段时间，她也觉得主子好像真的和“懦弱”二字没什么关联，虽然知道主子去改变流言的风向是有意图的，她也不能确定。她不明白主子的想法是什么，她不知道这意图究竟是什么，她心里头没底，她不得不担心。 正纠结犹豫着，苏月却是好容易停了下来，大喇喇地抹了一把满头的汗，她第一句话就是：“恩，心情很好，终于不用再等了！打得也痛快，马上有好戏看了。” 啊？！小翠被吓了一跳，差一点以为主子有什么特殊能力能看见她内心的想法了，幸好下一瞬，就听苏月又道：“我听说，王妃身边的琴儿这两日突然开始调查起你重病的事情来，啊呀，牡丹苑的人要倒霉了。不过……” 她顿了一下：“还是有点可惜的，你毕竟是我的丫鬟，就算是为了你的名誉着想，那件事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只能放出消息，让琴儿查到你是被人给打了，否则只要泄露一点点消息，墨思照那边别说是下人，恐怕连她这个主子都要被胖揍，更别说沈琳琳了，唉，唉，唉！” 连叹三声，苏月才无奈地给了小翠一个抱歉的眼神：“都是因为我，否则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苦。如今这件事我们还不能证明真是墨思照做的，我还得好好地查一查，我是觉得沈琳琳的可能性更大，可惜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没办法一击制胜，这件事就不能拿出来说啊。” 摇摇头，苏月端起一碗梅子汤爽快地喝了个底朝天，片刻之后，却冷笑起来：“不过你放心，这次虽说不能给她们什么大的惩戒，却也够她们折腾一阵子了。” 但小翠注意的焦点却难得的没有停留在这里，也没有停留在苏月所说的“那件事”上，而是很疑惑地开口问道：“主子，您说要等，就是在等琴儿来查？可是……您怎么知道琴儿姑娘肯定会来查呢？还有，之前您又怎么知道外头的消息肯定会问起奴婢的事儿？” 而且看主子这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似乎一切本就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可是怎么可能呢？不说王府中的流言本就很难预料其方向，便是看这起因也知道，定然有人捣乱先起得头。既然起了头，就没有不安排人控制的道理，既然有人控制，怎么可能会让大家突然将疑点摆到了她小翠的头上？这不应该，这不可能，按主子的话来说，这不科学！ 更何况，牡丹苑若是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只要那两位还有点脑子，定然都会选择按兵不动，既然按兵不动，琴儿姑娘又怎么会突然来了兴致要查？难不成，琴儿姑娘也是主子的人？ 小翠彻底混乱了，混乱到她觉得，比起这些怪事，她遇上的那些都比较能够让人接受起来。 但苏月却淡然一笑，不再开口。 因为，是她易容成了各种丫鬟婆子在府里头暗暗引导了流言的导向，因为，她早就查好了琴儿和张妈约好了那日给王妃做新糕点，因为，她那日一直在听雨楼监视着情况，偷听到了琴儿对手下小丫鬟的吩咐。 因为，是她提前易容成了银雀，叫来了那两个真的只是偷偷给墨思照和沈琳琳做衣裳的婆子！然后把话说得暧昧不清，然后当面对着琴儿挑衅！ 发现出手之后的情况不对，那两个人只会也选择“等”，而自己，只是在这个时候，给她们添添火，加加油。不说琴儿和牡丹苑的人本就不对付，便是她身为王妃的大丫鬟，遇到这事情，怎么可能会不查？而只要她查了，牡丹苑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倒霉呢？ 她们倒霉定了！惹了她苏月，她们就只可以，也只能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