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四 阴云盖顶(二十五)
什么是仙人? 呼风唤雨,登天攀神。 江玉鹤这样的,在修士群里也勉强只能称为卒子。 这样一个卒子,却打起了蚂蚁食象的主意。 当大象失去行动力,连挣扎都难时,即便是蚂蚁,也忍不住心动。 “是不一样啊。”田照附和了一句后,又难得严肃地说道,“可是,张管事,我们比起其他凡人,已经好许多了。人这一辈子,要么长生不老,要么,还不是要迎接死亡的吗?我们过的日子,已经胜过许多人了,反正我想着,我不是仙人,就不跟仙人比。如果我是仙人,倒是可以比比,至于现在,什么都只是空想。” 张朝乡喃喃道:“难道我们这样的人,就无法成为仙人吗?” 田照一愣:“啊?” 张朝乡回过神来,他笑笑,摇摇头,道:“小田,你喝茶吧,我大概是醉了。” 喝茶也能喝醉吗? 田照费解。 张朝乡笑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喝酒醉身,喝茶醉心。” 田照笑了:“哪是喝茶醉心,是张管事您想醉吧?” 他不明白张朝乡的心意,却误打误撞说中了。 张朝乡呵呵直乐:“……对。” 其实二人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喜好,品味都大不相同。 等张朝乡将该说的说完了,除了之后的这个亮点外,二人几乎一直在对坐饮茶。 如果这是夜里,有月亮,在院子中而不是房间内,喝的是酒,倒是有“月下对饮”的气氛,至于现在,连话题都没有,闷头又只是喝茶,则除了尴尬,也只剩尴尬了。 好不容易熬到入夜,无论是田照还是张朝乡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为了达到最大的加深印象效果,张朝乡将田照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田照在见云仲达之前不要见别人受到影响。 尤其是,他还得继续维持在田照面前的委屈形象。 还算成功。 “走吧。”他起身招呼道,“我们是时候去见云公子了。” 田照也早就想起身,于是张朝乡才刚开口,他就站起来,等张朝乡说完,都已经往外走了。 反倒是张朝乡有点尴尬,忙也撑着桌子起身。 田照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懦然地停下来,等着张朝乡。 张朝乡没生气,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道:“怎么停下来了,走吧?” 田照一愣,继而在心中感慨不已。 大家果然是误会了,张管事确实是个好人啊! 他便果然先走了出去。 张朝乡冷冷一笑,他怎么会生气呢?他有什么必要气一个将死之人? …… 张朝乡后来还是走在了前面,他领着田照倒了云仲达的院子。 回想之前的事情,他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若是当时直接抢走田照的钱或者是解决了田照,恐怕就没有今日这个机会了。 可惜呀,江玉鹤说,还要等足足四天。 张朝乡自己是已经迫不及待了——毕竟,真正要动手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江玉鹤。 只要江玉鹤有把握,他等于只提供了一个消息,然后就躺着等掉钱。 他相信那样的修士是不会在意给他点凡人用的东西的,那颗明珠,已经是无价之宝。 张朝乡不敢窥视,他只想要一笔富贵,与未来一个标致的女主人。 何况,苏梦的容貌何止是标致而已? 张朝乡虽然得了江玉鹤的保证,可怎么会轻易安心? 所以,他只希望江玉鹤千万别见到苏梦。 他满心复杂,脸上的情绪也显得诡异,是田照的疑问惊醒了他。 “张管事,您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吗?”田照很担心地问道。 张朝乡回过神来,笑笑:“没事。” 他心中后怕不已,要是自己顶着这样的表情去见云仲达,肯定会被识破。 到时候坏了江玉鹤的大计,死的人可就是他了。 故而他也稍微感觉到田照有个好处,决定以后弄死他给个痛快,别慢刀子缓缓磨。 “真的没什么事,好了,你快跟我进去吧。” 张朝乡早就已经把送给客人的饭盒准备好,里面摆得满满都是精致菜肴,他把饭盒递到田照手中:“你拿着这个跟我进去。” 田照点点头,小心翼翼拿起饭盒。 然后张朝乡这才敲门:“云公子,是我,张朝乡。” “进来吧。”里间传出云仲达淡淡的声音。 张朝乡招呼田照一声:“来,进来。” 他给田照撑着门,让田照先走进去,自己算是跟在了田照身后。 田照见到云仲达,虽然只是一天不见,但也感慨万分。 云仲达真可谓给了他一条全新的出路啊,也让他见识到了全新的张管事。 “云公子。”他招呼一声,便走过去,给云仲达布菜。 云仲达怡然看着面前的饭桌,缓缓道:“这才是布菜的手艺嘛。” 昨天那个江玉鹤来了就随随便便往桌上堆,那叫什么玩意?他说自己是小厮,云仲达信不了。 不止是因为江玉鹤是修士,也是因为他那水平一看就是没干过事的。 张朝乡悄悄瞥了一眼,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嗯。”云仲达挥挥手。 张朝乡说走就走。 他知道云仲达找田照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为了问他江玉鹤的事。自己如果呆在这里,不管田照说什么,恐怕云仲达都会觉得是因为他在身边恐吓,或者是悄悄给了田照压力。现在他不在了,云仲达自己问话才会安心,这样一来,他才不会毁了江玉鹤的计划。 这样一来,他才能保住命又得到钱……与苏梦。 张朝乡感慨万千,面上却一点不显,他恭敬地退出房间,轻轻合上门。 好,只看他之前和田照泡的那么长时间到底管不管用了! 之后的事情,张朝乡已经管不了了,他索性离开。 毕竟,如果一直在外面呆着,万一被云仲达发现,又要惹出别的事端。 所以他很快离去。 …… 房间中,便只剩下安静布菜的田照和云仲达。 云仲达没有布菜,但也没有吃饭,看着满桌精致菜色,他心中动的却是别的念头。 “你叫田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