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火烧赤壁,敢叫江河失色(上)
第三日,又是大晴之日!万里无云,秋高气爽,西风浓烈,水泽荡荡,所谓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大江两岸,曹刘孙三方战船云集,数十万大军隔江对峙。 “哈哈!诸将,今夜大摆筵席,天黑后随我迎黄盖入营!”曹cao意气风发,自昨夜得黄盖舟楫飞书,得知黄盖定于今日天黑月出之时将率部来降。 虽其部众仅有四千,但其意义却是深远,政治意义完全大过军事意义。 “丞相,黄盖不过一老叟,兵将不过四千,为何如此隆重相迎?”许褚心中有堵,完全不明白曹cao为何如此重视黄盖,黄盖四千兵马若是置于陆地,自己只需五百骑兵便可将之全灭。 “许将军,黄盖此来,意义重大,可乱孙刘联军阵脚,可乱孙刘联军军心,可断江东抵御朝廷大军士气,故丞相选择开水寨、亲相迎!”刘晔出面解释道。 “丞相,不怕黄盖诈降乎?若其携带易燃火油,袭击我军,如何办?”张辽眼中有些犹豫,出声道。自己出身雁门,与外族厮杀数载,自然知晓战场多诈。 “哈哈!文远多虑!”曹cao笑道,“来!请黄柄校尉入帐!” “诺!”护卫应答。 须臾,黄柄至。 “江东黄柄,见过丞相!”黄柄躬身道,其年三十余岁,身材高大,面色从容,不卑不亢,颇得曹cao欢喜。 “黄校尉免礼!”曹cao抚须笑道,“诸位,可知黄校尉乃何人?” “何人?我军中从未见过此人?” “气度还行,有一番军将模样……” 诸将互相讨论,均未见过此人,不由大奇。 曹cao看在眼里,眼神示意黄柄。 “江东黄柄,黄盖独子,见过诸位将军!”黄柄自爆身份。 “什么!竟是黄盖独子,难怪!” “黄盖竟谴独子前来?” “好大的气魄!” “黄盖诚意满满,不会有诈!” 诸将听闻眼前之人是黄盖独子,瞬间打消疑虑,互相见礼后,口中越发亲近。 “文远,可还有疑虑?”曹cao眼露笑意,问道。 “丞相,末将再无异议!只是,可万一黄盖驾火舟来袭……”张辽素来谨慎,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嘭!” 曹cao还未搭话,黄柄便立刻跪地而拜,泣道:“丞相,我父与周瑜势同水火,已成仇敌,这几日周瑜明里暗里欲除我父,故昨日我父遣使来报,欲夺江东粮草,今日来投!此心天地可鉴!若我父假意来投,吾定不会在此!望丞相鉴之,明察秋毫!” 黄柄说完,又看向张辽:“张将军所言谬矣,我父不过数千兵马,如何能袭丞相大营?将军所言,驾火舟更是诬陷,如今西风凌冽,我父若驾火舟,自身便先落于火海!” “这……”张辽一愣,看向帐外大旗,果然是西北风,心中明了:“黄校尉勿怪,适才乃某无心之言!” “将军拳拳之心,令吾佩服!日后同为丞相效力,还请将军不吝指教!”黄柄面上沉着,口中连道不会。只是心中已经狂跳,背已冷汗打湿。 “哈哈!诸位,可还有疑虑?黄盖此来,诚意十足!诸位不必怀疑!”曹cao见黄柄应对自如,心中对其又高看几分。此子孤身入营,应对有据,堪称良才! “丞相高明,我等无异议!”众人见曹cao亲自为黄盖背书,便不再多言。 “善!今夜诸位可不醉不归,他日随我扫灭孙刘!”曹cao心中舒畅,竟然允诺众将可以饮酒,瞬间引爆众人热情。 “哈哈!多谢丞相!” 云梦江陵一水分,猿声两岸夜成群。曹cao大营热闹非凡,连疫病带来的担忧氛围,亦在酒rou香气中消散开来。而大江对岸的孙刘联军,气氛则肃穆之极,往来兵丁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众位将军。 大战在即,千帆竞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报!都督,大营四周已经戒严,无人可出!” “报!都督,大江已经戒严,无船可出!” “传我军令,击鼓聚将!” “诺!” “咚咚、咚咚、咚咚!”震天鼓声响起,孙刘诸将逐个入帐。 “报!都督,众将已经到齐!” 待众人至,周瑜立刻高坐帅位。环眼四周,左上首乃当今左将军、刘皇叔刘备,身后立有关羽、关平二将,其下孙静、潘璋、蒋钦、陈武、丁奉、徐盛等将。 右上首乃程普、黄盖、甘宁、董袭、吕蒙、全琮等将,可谓是将星云集,璀璨发光,着实乃当今天下一等一等战将集团。 若是张飞、赵云来此,当更加强大,可惜二人抵御夏侯渊大军去了。 “诸位,破曹便在今日!”周瑜面色一肃,话对众人说,眼神却是看向刘备,“尔等需同心协力,共破曹cao!” “都督放心,我麾下尽归都督调遣,绝无二心!”刘备起身沉声道。 “哈哈,左公之言,吾自信!今日之战,还请左公奋力!”见刘备如此大气,直接交出指挥,周瑜心中一松,而后看向黄盖道:“公覆,可曾准备妥当?” “都督,吾已备火船百只,船头密布大钉;船内装载芦苇干柴,灌以鱼油,上铺硫黄、焰硝引火之物,各用青布油单遮盖;船头上插青龙牙旗,船尾各系走舸,只待东南风起,便可飞入曹营!” “哈哈!善!此战,汝为头功!”周瑜拱手一礼:“公覆尽管去战,黄柄吾亲自去迎!” “多谢都督!”黄盖大喜,自己冲杀无所畏惧,只是心中担忧黄柄如何在乱军中脱身,听闻周瑜亲自安排,心中顿时一松。 “呵呵,此乃某分内之事!”周瑜笑道。 见前事准备妥当,周瑜立刻沉声道:“诸将听令!” “在!”众人躬身应诺。 “黄盖何在?” “在!” “汝率火舟百艘,即刻出寨,待天黑转风,兵发北岸!为先攻,火烧大营!” “诺!” “甘宁、董袭、凌统何在?!” “在!” “尔等三人乃我军猛将,当为先锋!各驾走舸百艘、携兵两千!为次攻,宛若锋矢,撕破曹cao防线!随后突进,四处点火!!” “诺!” “程普、韩当、蒋钦、陈武、朱才、朱然、芮良、徐盛何在?” “在!” “程普为主,韩当为辅!蒋钦、陈武、朱才、朱然、芮良为将,驾大船艨艟三百艘,兵将一万五千!为强攻,走左翼,击溃曹cao来援水寨之军,攻曹cao左大营,以袭杀为主,不可走落一人!!” “诺!” “刘备、关羽、全琮、潘璋、留赞、胡综何在?” “在!” “刘备为主,全琮为辅!关羽、潘璋、留赞、胡综、徐盛为将,兵将一万五千!为强攻,走右翼,击溃曹cao来援水寨之军,攻曹cao右大营,以袭杀为主,不可走落一人!!” “诺!” “吕蒙、丁奉、徐详,顾承、顾裕随我中军!为强攻,兵将两万,直破曹cao中军大营!” “诺!” “此战,不留后军!!曹cao不退,死战到底!” “诺!”众将欣然领命。 “诸位,我等生死存亡皆赖此战,望诸君努力,一战而定乾坤!”周瑜施令完毕,向诸位一礼。 “敢不死战!”众将齐声答道。 “出战!”周瑜抽出佩剑,仰天一指! “杀!”众将大喝一声,各自出帐,率军登船。 酉时末,金乌归,败叶如相约,时时竞远飞。露浓秋欲去,寒急市先稀。天变扬沧海,山昏失翠微。鸣鸦千百点,为我送将归。 大江南岸,落日旌旗,清霜剑戟,塞角声唤严更,数千舰船枕戈待命,千帆竞发! 大江北岸,人影攒动,酒rou飘香,酒兴浓时杯复杯。数十万人翘首以盼,是中有真趣,全胜醉瞢腾。 曹cao在大寨中,与众将商议,只等黄盖消息。 “诸位,日落天黑,黄盖来投在即,诸位可愿随我前往水寨迎之?”曹cao见时辰已至,黄盖或许即将按约而来,立即吩咐众人。 刘晔亦紧随其后,忽地眼神一撇,前方旌旗竟然垂直而下,一惊之下,连忙感知风向,只觉西风已经大减,似乎有微微南风而起,顿时大惊。 “丞相!丞相!”连忙追上曹cao,急切道:“风向已变!今日竟有微弱南风,宜预提防!
“哦?”曹cao顿足,而后看向四处旌旗,见依旧还是西风,不过风小罢了,立即道:“子杨多虑,此时依旧西风!何来东风?且冬至一阳生,来复之时,有起东南微风,何足为怪哉!” “这!”刘晔又仔细一观,只见旌旗果然微微南飘,明显是西北风向,心中顿时一松,只不过心中依旧有些担忧。 戌时中(晚八点),曹cao率众将在水寨中已静待一个时辰。在刘晔注意下,风向时有变化,但一直未曾固定,东南西北风似乎都来了一遍。 黄盖独立船头,皮甲掩心,手提利刃,身子随波涛起伏不定,正如其心中波涛骇浪,一时难以平静。 曹cao立于水寨大船,遥望隔江,再看月上,照耀江水,如万道金蛇,翻波戏浪,犹如潜龙掠过,倘若此时若非战场,曹cao定然赋诗一首,聊表情怀。 “丞相,快看!江中似有一簇帆幔,慢慢驶来!”许褚眼尖,立刻大叫起来,众人一听,迅速看去,果然有舟楫前来,随着距离欲近,轮廓更加清晰。 再过须臾,有水军来报。恰巧,风向悄然而变,有弱小西北之风,转化为轻微东南之风,可此时众人均被来船吸引,又兼之黑夜,倒是无人察觉。 “报!丞相,江中有舟百艘,皆插青龙牙旗。内中有大旗,上书黄盖之名!” “哈哈!公覆来降,此天助我也!”cao迎风大笑,自以为得志。 “丞相!定然是我父来投!吾已十日未见我父,思念愈紧,可否让吾驾舟相迎,接我父来此,让他船去往次寨?若有将军随行,那便更好!”黄柄心中一动,知晓再不撤退,恐葬身火海,立即出声道。 “嗯,善!孝心可嘉!”曹cao点头,对于黄柄主动请缨,驾船相迎,分离舟楫,心中满意之极,随即点到:“蔡中,汝率两舟,前往相迎!而后一船接黄盖来此,一船接黄盖舟船去往此寨!” “诺!”蔡中、黄柄二人随即出水寨,前往相迎。 两船出行很快,迅速来至江心,与黄盖船只相距两三百步许。 “呵呵,蔡将军,黄某有一事相求!”黄柄忽然神色诡异,避开视线,来到蔡中身前,轻声呼唤,宛如情郎那般深情。 “哦,何事?黄校尉请讲,中乐意之至!”蔡中不疑有他,如今黄盖父子可是丞相身边红人,自然要巴结,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都可以答应。 “哈哈~!借汝人头一用!”黄柄说完,便将陷入惊愕中的蔡中一剑枭首。 “哈哈!此行不虚!”杀完蔡中,迅速捡起蔡中头颅,用布装好,扎在腰侧,在众水兵的惊愕中,猛地跳入水中,瞬间消失不见。 黄盖隔着数百步自然看不到黄柄所为,而且黄盖此时很忙,一直在计算距离,等待转风!! 五里……三里……一里! 东南风起,风至加疾。 来船渐近,刘晔终于发觉不妥,立即高声道:“丞相!有诈!有诈!” “什么?子杨何意?”曹cao一愣。 “丞相,风向!风向!变了!变了!”刘晔惊恐道。 “风向变了?”曹cao脸色一变,迅速看向风旗,只见其尾部已经飘向西北。自己等人正迎风而立。 “来船必诈,黄柄去而不归,且休要黄盖舟船近寨。”刘晔急促道。 “这从何以知之!”曹cao见状,皱眉道。 “张允将军,汝乃水上宿将,可知舟楫押粮,水线位置何在?”刘晔赶紧问向身侧的张允。 “丞相,是极!粮在船中,船必稳重,吃水颇深,水线可近至甲面;今观来船,轻而且浮,水线与甲面相距甚远,定不是粮船!如今又起东风,定然不让其靠近我军大寨!”张允经刘晔提醒,立即发现端倪,亦惊恐道。 “什么!”曹cao一惊,莫非真的是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起见,迅速道:“快,速度关闭寨门!调来弓矢,射杀之!” 然而时机已晚,是时东风大作,波浪汹涌,黄盖距水寨大门不过两百余步,可谓近在咫尺! “哈哈!曹cao拿命来!今日我黄盖当斩汝!”黄盖凭借良好视力,望见一穿绛红袍者正立于寨前,推测其定然是曹cao。 黄盖立即兴奋起来,不断大吼:“起火!全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