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火烧赤壁，敢叫江河失色（下）
天色微明，黑云罩地，东南风尚不息。忽然大雨倾盆，湿透衣甲。曹cao军士冒雨而行，诸军皆有饥疲二色。 但曹cao治军果然严谨，虽是匆匆北走，秩序却非紊乱，倒显得层次分明，乱中有序，不至于惊慌失策。 第一层次乃是先锋探路，曹cao命许褚开路，以一千虎卫开道。 第二层次乃是史涣、韩浩中领军护卫曹cao和文臣，以及夏侯惇、李通、文聘、张允等将，其多则几百、少则数十亲卫伴身，人数聚拢倒是有三四千人马。 第三层次便是张辽、魏续、侯成、宋宪四人所率本部并州兵马，大致收拢近五千，逐步缓退，秩序倒是井然。 第四层此便是无主乱兵，见曹cao和诸将北逃，便紧跟其后，此部最为慌乱，丢盔弃甲、士气皆无，茫然走在道上，不知前路如何。 半夜狂奔二十里，曹cao和诸将已经精疲力尽。 “吁！”曹cao勒住宝马绝影，神情憔悴，披头散发，战袍熏黑更是有不少火烧痕迹。行迹虽然狼狈，其眼神却分外明亮，与众人有着天差地别。 北风裂地黯边霜，战败桑干日色黄。故国暗回残士卒，新坟空葬旧衣裳。 曹cao回头环视，只见身后诸将均垂头丧气、有气无力之样，心中顿时大怒，喝问道：“诸将！打起头来！瞧这大好河山，不必如此仓皇！” “……”刘晔、夏侯惇等人纷纷抬头，目有疑惑。 “诸位！”曹cao立于马上，眼神清冽，毫无颓废，执鞭高声道：“天地何长久，岂能以一时论英雄！昔日，某初讨董卓，汜水大败，全军覆没！兖州大战，败于吕布，仅有一城可立！今不过折损一军，荆州更有吾近十万大军！锥不入地，蘴藾深奥！水竭不流，冰坚可蹈！卷土重来未可知，诸君，可愿与某再图江南，来日再战否！” “丞相！” “丞相！” “丞相！” 众人听闻曹cao之言，犹如当头一喝、醍醐灌顶，瞬间提神壮志。心中不由佩服之至。丞相，此乃真豪杰也！ “丞相大志，我等佩服之至，愿随丞相再扫江南！”众人纷纷拜服。 “哈哈！大善！”曹cao见众人恢复斗志，心中一松。只要诸将再起斗志，孙刘又有何惧。于是吩咐道：“暂且修整，整顿一番，再次行军！” “诺！”众人领命，大军便彻底放松，安排巡逻后，曹cao与众人席地而坐，啃食军粮。 “伯宁，此乃何处？有何道可走？”曹cao接过侍卫递过的军食，边啃边问。 “丞相，前方便是夏水，渡过便是华容道，不过此道许久未修，泥泞不堪！”满宠皱眉道。 “混账！”曹cao大怒，“军旅逢山开路，遇水叠桥，岂有泥泞不堪行之理！速寻水浅之处，快速渡过夏水！” “诺！”众人应道，于是又前行五里，来至夏水之侧。 “哈哈！哈哈！”曹cao见夏水虽河面不宽、水亦不深、不急，却犹有数十丈，四周无隐蔽，心中一动，顿时大笑不已。 “……”众将疑惑不已。 “敢问丞相为何发笑？”张允疑惑问道。 “诸位，且看此处，前有夏水向阻，后又追兵来袭，倘若在此埋伏一军，如之奈何？哈哈！吾不笑别人，单笑周瑜无谋，诸葛亮少智。若是吾用兵之时，在这埋伏一军，如之奈何？”曹cao笑道。 “这……”众人一脸诧异看向曹cao，心道没有伏兵岂不最好。莫非丞相脑回路清奇？ 说犹未了，后方即来两骑，快速奔至，口中大喊：“丞相！丞相！” “何人？！”曹cao凝神看去，原是宋宪，连忙问道“何故如此惊慌？” “丞相！刘备追至，正与文远激战，距此五里！眼看抵抗不住，特来告知丞相，速过夏水！”宋宪急忙道。 “什么”曹cao差点摔下，问道“刘备多少人马？” “至少三千精锐，而我等人疲马乏，饥肠辘辘，实在难以抵挡！丞相速走！”宋宪说完，便又快速返回。 “快！快！快！加速度过夏水！”曹cao心中一惊，知晓以张辽本部兵力，绝对难敌刘备。 话毕，曹cao便已骑当先，快速跨过众人，骑马淌河。 “丞相，莫急！我等来也！”众人见状，立即跟上！大队人马你追我赶，匆忙过河。 “咚咚！”恰巧两边鼓声震响，火光竟天而起，惊得曹cao几乎坠马。 “哈哈！曹cao休走！甘宁在此！” “哈哈！曹贼休走，董袭在此！” 刺斜里一彪军杀出，原是甘宁、董袭见刘备被张辽挡住，竟不去援手，反而抄小道，快速追击曹cao。而曹cao下令修整，正好给予甘宁董袭可乘之机！ “快！”曹cao亡魂大冒，此时全军被夏水阻拦，却被甘宁半渡而击。 “丞相速走！末将前去抵挡！” “丞相速走！末将前去抵挡！” 李通、宋宪、文聘三人立即出列，率本部人马前往拖住甘宁、董袭，双方一接触，便是你死我活，战况激烈，甘宁、董袭因狂奔兵力不足，竟一时被李通李通、宋宪、文聘三人死死拖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曹cao快速淌过夏水。 “快！快！”中领军史涣、韩浩死死护住曹cao，心中焦虑万分。 “快走，若刘备追至，你我死无葬身之地！”夏侯惇大吼，不断催促众人。 其实，哪里还需要人催促，曹军纷纷跳入夏水，好在水流不深不急，否则定然死伤惨重。但就是如此，依旧有不少曹军被踩踏而死， “呼呼……”曹cao气喘吁吁，终于淌过夏水，回头望去，见李通等人正与甘宁、董袭打的难舍难分。幸好此时非水战，甘宁、董袭武力不足，否则胜负难料。 “曹贼休走！刘备来矣！” “曹cao莫走，关羽来矣！” 曹cao冷汗淋漓，却见夏水对岸刘备与关羽齐齐杀至，张辽四将一路抵挡，终于被刘备追杀至夏水之侧，关羽一人抵张辽、魏续、侯成三将，一时纠缠一起，刘备见状，竟立刻率军开始度水追击！ “哈哈！曹cao，你也有今日！休走！”刘备狂笑，昔日之耻，今日报之！ “啊……快跑！”曹军见刘备追至，立刻四下而退。 “退！退！退！”曹cao连喊三声，头也不回，骑上绝影，立即快速北走，一下竟消失在刘备眼际。 端的是马作绝影飞快，心如群雁弦惊。曹cao众人趁着刘备被夏水阻拦，又疯狂逃窜十里，直至葫芦口方才停下。 刘备一时被夏水阻拦，又未见许褚身影，怕途有埋伏，只是追杀数里，便返回夏水，与关羽、甘宁等人围杀张辽、李通等曹将。 关羽、甘宁、董袭虽勇，但架不住张辽、李通、文聘、张允、魏续、侯成、宋宪等将死战，曹军还有马延、张顗、审荣、苏由、冯礼、张南、焦触等昔日袁绍袁术降将死命纠缠，就算刘备加入战局，但也于事无补。 战况激烈，一方想快速凿穿追击曹cao，一方一命换命以伤换伤，焦灼不堪。随着双刀士卒不断加入，夏水之畔已经悄然聚集数万人马，刘备见曹军越聚越多，在汇聚的曹将带领下，原本羸弱的曹军，已经逐步取得上风。 “云长、兴霸！曹军众多，我等快撤！否则定陷重围！”刘备一剑杀退马延、张顗两人围攻，心生退意。本以为凭借精锐，能猎杀曹cao，但曹cao诸将和士卒着实奋勇，但奈何兵力仅有六千，定然敌不过越聚越多的曹军。 刘备此时当然不会想到，那曹cao弱兵和病卒早已身死，能够从赤壁乌林大营中逃出生天的曹军士卒自然不弱，加上有张辽等将竖旗聚兵调遣，哪怕是疲惫不堪，混战之下，刘备、甘宁六千军士自然慢慢落入下风。 “撤！撤！撤！”刘备立刻鸣金，此时强战，取不到便宜，反而有可能陷入围杀。撤退之际，刘备不由得多快张辽一眼，暗道：“一晃多年，张文远用兵之能大涨啊！于乱军中亦是指挥有度，调派有方！竟使得自己无功而返！着实可恨！” “当当！当当！”鸣金声起，关羽只好一刀荡开文聘、魏续、侯成、宋宪四人围攻，拍马撤出战斗，率军快速退去。甘宁一方，见刘备军退去，自然不敢孤军作战，亦是缓缓脱离战场。张辽见状，立刻收拢兵马，亦不敢追击，安排警戒后，选择快速渡河，跟上曹cao。 “多谢李将军、文将军援手！多谢诸位！”待全军过河，张辽初步清点，竟然汇聚有近两万兵马，虽然有些武器丢失，但依旧有一战之力。便，连忙对李通、文聘等人感谢。 “诶，张将军此言差矣！丞相虽命汝为断后主将，但刘备、甘宁竟选择孤军深入，我等自然要与之交战，否则丞相危矣！不过，今日张将军不负众望，收拢聚兵，一举击退刘备、甘宁，功莫大焉！”李通叹气道。今日是彻底见识了张辽其能，若是换成自己，恐怕不会降张辽这般指挥得当，由此可见张辽其统帅之能。 “皆为诸位之功！辽不敢僭越！”张辽笑着推辞道，叹气道：“如今刘备等人退走，想必前方应当再无追兵、伏兵，以孙刘大军之能，能分出六千连夜前来追击，已是极限！再远，便无粮草，孤军深入，取死尔！” “二位将军，我等还是追上丞相吧！夜长梦多，如今我军中亦无粮草，唉……”文聘看了一眼周围兵将，心中叹息，自乌林走华容道去往江陵，有两百余里，如今缺粮，不知又要身死多少兵马。 文聘所念道的丞相曹cao，如今正伫立绝影之上，望着前方的葫芦口眉头紧蹙，踌躇不前。虽然此处距乌林已经有五十多里，就算诸葛亮和周瑜智慧滔天，亦无兵力派之此处，可曹cao心中却总是疑云笼罩，实在是心中有惧。 “吁！丞相何故不前？”刘晔披头散发，日夜狂奔近五十里，刘晔身子骨都已经散架。 “此地险峻，其口甚小，若我军冒然深入，恐被伏兵！我军已经疲惫至极，亟需修整！不能冒险！”曹cao沉吟道。 “额……丞相，多虑！”刘晔却摇头道：“此地距乌林数十里，前方定然无伏兵，可全速通过！只要过葫芦口，便是华容境内！我军才有喘气之机！” “嗯！”曹cao点头，问向满宠：“伯宁，此地距江陵多远？” “丞相，此地乃葫芦口，过之则是四十里华容道，道路年久失修，泥泞难行！只要走过华容道，再行二十里旱道，便是华容县！华容县距江陵一百三十里，距竟陵城一百二十里！”满宠连忙道，此次赤壁大败，自己失误太重，没有发觉周瑜计策，心中早已惶恐不安，连忙表现道。 “嗯！吾已派人向江陵和竟陵求援，想必等我军出华容道，便有接应!”曹cao深思一会，环顾四周，竟不足两千人，人人疲惫不堪，道：“传令下去，暂且于此修整！待仲康探路，再坐打算！至于张辽等人，传令其缓缓跟进，杜绝刘备追击！ “诺！”众人领命。 “丞相，我等已经无粮！若再不就食，恐怕……”韩浩忽然说道。 “……”众人一听，瞬间沉默，纷纷看向曹cao。 “唉……”曹cao无奈，抬头望天，而后转身抚摸绝影，轻声道，“杀马！先杀绝影！” “啊，不可啊！丞相！绝影乃千里良驹，不可轻易杀之！”众人惊呼，连忙劝道，刘晔哭泣道：“先杀我马，请丞相留之！” “肃静！此乃军令！”曹cao忽然转身，面向众人道：“凡将，当以身作则！如今军中缺粮，只有杀马，辅之野菜，才能渡过危机！且莫多言！” “这……”众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哼！韩浩！还不牵走！”曹cao又大喝一声，而后转身离去。 “这……”韩浩无奈，看向刘晔，不知如何应对。 “唉……元嗣，且去吧！丞相不忍，可实属无奈！”刘晔拜拜手，向韩浩道，然后径直跟上曹cao，在其身后沉默不语。 “诺！”韩浩答应道。 在众人的无限期待中，韩浩将军中所余两百匹战马全部斩杀，又谴人四处寻找可食之物，终于炖成了美味马汤。 “哈哈！此乃美味！”曹cao端着马rou，对着众人大声赞叹：“今年壮士食马rou，明岁燕台悬骏骨！哈哈，诸位，饮胜！大善！” “多谢丞相！”刘晔为首，众人随即拜倒在地。 “诸位，赶紧食用！冷则无味！稍后还有难路可走！！”曹cao虚扶，反而劝众人食rou。 “诺!”众人听后，便各个大快朵颐。唯有曹cao，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即一脸坚定，一口咬下美味马rou，心中却道：“绝影，绝影！负我千里，改日为你立碑刻词！” 一个时辰后，两千人修整完毕，许褚又返回来报，前无伏兵。曹cao随即下令大军出发，走华容，返江陵。 华容道果然难行，曹cao命老弱中伤军士在后慢行，强壮者担土束柴，就路旁砍伐竹木，搬草运芦，填塞道路，倒是坎坎坷坷、踉踉跄跄，一路走出华容道。只是其间有多少悲戚故事和悲壮之歌就无从可知，从华容道出，曹cao身侧仅有不足一千人马，余者皆落于华容道内，辗转前行，张辽等兵马更是死伤惨重，一路饿殍浮尸。 三日之后，天地重开，暮天云阔，风露凛高寒。待走出华容道，曹cao眼际豁然开朗，只见前方是密林茂盛，虽是冬季，却有万般生机，心中犹然生出一股喜悦之情。 “哈哈！哈哈！”曹cao忽地狂笑，眼泪直飙。 “……”众人一愣，心道：此时应当是逃出生天，喜出望外才对，而后丞相又哭又笑？ “丞相何故发笑？”许褚一愣，自己一路开道，着实疲惫，好不容易返回曹cao身侧，便听到丞相大笑不已，疑惑道。 “人皆言周瑜、诸葛亮足智多谋，以吾观之，到底是无能之辈。赤壁大火，夏水追击，犹不得擒杀于我！哈哈！如今我等人马困乏，倘若其真有其能，使此处伏一旅之师，吾等皆束手受缚矣。哈哈！”曹cao笑着解释道。 言未毕，一声炮响，前方赫然冲出数百骑兵，旌旗狂飙，为首大将，提二八长矛，胯下青骢，左右持刀二将，又有一面貌清奇文士相伴，截住去路。 曹cao见了，亡魂丧胆，诸将见了，面面相觑。 许褚：“……” 刘晔：“……” 夏侯惇“……” 史涣：“……” 韩浩：“……” PS：正史没有诸葛亮三设伏兵，更没有关羽花容道义释曹cao，历史上只有刘备、甘宁率军追击！曹cao赤壁虽然损失很大，但是有许多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