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厌凫
此时犯人已经被抓住，但失主还未抵达延雨城，刑审院没法开堂审讯。 晓俞在官府中该干的事已经干完了，也懒得出去巡街，就把游缴的轻甲放回去，自己跑回家去了。 等他回到家，午时已经过了。 此时叶怜葭正与隔壁茶楼的店家大叔赵拓在聊天。那大叔见晓俞回来，向他打招呼： “小哥，这几日见你挺忙的。午饭吃了没？” 晓俞刚吃一个灵果，虽然没吃饭但也不怎么饿，推辞道： “正准备回家吃呢，就不麻烦大叔了。” 赵拓爽快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这会饭都凉了。不如来我这茶楼吃些点心，算我请你的。” 晓俞还想再推托，但赵拓又邀请道：“邻里之间多亲近亲近有什么不好的，怎么这么见外呢。” 说起来，晓俞在焕城的时候去那些高档的酒楼吃饭都不怎么给钱的，现在让他去白吃白喝总觉得不自在。但人家邀请自己这么多回，自己不去那也太不给面子了。 赵拓也邀请了叶怜葭，但她说自己不饿，执意不去。 在茶楼上，赵大叔给他端了碗馄饨过来，还有一盘rou馅的饼和几碟糕点。 晓俞坐在茶楼上看着东城道上车水马龙的，如果这顿饭是自己付钱了的就更悠闲自在了。 这些茶点看着挺精致的，味道也不比他以前吃的那些差多少，估计挺贵的。 再往后晓俞坐不下去了，就在桌子上留了二两碎银走了，他实在没法像以前一样心安理得地白吃人家东西。 经过一阵客套话后晓俞回到家中，向叶怜葭问道： “隔壁的大叔怎么回事啊，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啊。”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前没找到机会而已。” “嗯？” 叶怜葭忍着笑道：“你想一下，他有一个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看着周围单身的小伙，这不好那不好，愁得很。 “突然有一天，隔壁搬来了一家人，其中就有一个长得阳光英俊的帅小伙，性格好能吃苦，有修为在身又在官府有工作，虽然不知道干什么的，但看着很轻松。你说，他会不会很中意这个人？” 晓俞听完这话，都要把疑惑写到脸上了，道： “不是，我跟他又不熟，我甚至不认识他女儿，这就看对眼了？你觉得我现在很适合娶妻吗？” 自从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有了定居之所以后，叶怜葭乐观开朗的天性开始显露出来，道： “谁知道呢，我见过他女儿，长得挺漂亮的，你不考虑一下？” “开什么玩笑，我说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你记得什么时候帮我推托一下，我真没这个心思。” 你也不想想，他对你的认知都是从哪来的，总不可能你出门他看两眼就能看清楚吧。 这些话叶怜葭只能心里想着，不能说出去。 晓俞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拿出装着精血的小瓶子，道： “听说这玩意可比灵果好用多了，是厌凫的精血。只是不知道这厌凫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还是去问问大爷吧。” 两人下楼找到大爷，将精血递给他。 大爷端详着这个小瓶子，回忆了一会道： “厌凫啊，是道污沼泽里扭曲环境的产物。当年祁乾王庭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其中比较强大的真灵在大道的偏差下无法消散，形成一段怨恨的意志。灵兽被这些意志影响了，就会诞生出这样的带有恶劣情绪的生物。 “凫，湖泊池塘边的水鸟，厌凫就是怀着厌恨的水鸟。这精血的药效主要在精神方面，你们要用这些精血修炼的话，一定要抽时间磨灭其中的厌恨意志。 “怜葭你的道与水无关，其中蕴含的一些与水相关的道则，会在你的道种积於杂质，最好剔除出去。辟脉期能用得上精血修炼，太奢侈了一点。以后修炼还是少用外物，产生依赖性就不好了。” 晓俞道：“没事，我只用一滴，用来寻找登海的门户。不论我能不能找到，我都不会继续使用。” 两人各自服下一滴以后，都回到房间修炼去了。 晓俞在床上盘腿进入冥想，意识来到了静谧且深邃的黑暗中。 随着厌凫精血被他吸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志在迅速壮大，这看来这精血的药效确实要强过灵药。 他的意志沿着坚固的壁障行走，寻找进入识缈海的门户。 时间迅速流逝，一个时辰过后，晓俞仍在摸索，但他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他的心开始烦躁了起来，正常来说，心不够平静就好脱离冥想的状态，但这份烦躁却没让他从冥想中醒来。 广阔的意识黑暗中，晓俞的意志捶打着这坚不可摧的壁障，他气愤着为什么自己摸索了那么久却什么都找不到。 一只虚影在晓俞意志的身后渐渐凝成，最后变成长着龅牙人脸体型消瘦的黑鸟。它正厌恶地看着晓俞的意志，它仇恨这片将自己困住的漆黑空间。 晓俞心中不断增生出厌恨。 隔壁的赵拓真是烦死了，他的女儿嫁不出去关我屁事！什么狗屁典狱长，不就是一个看监狱的，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还有那个韩晟，不就是会点剑术，拽什么拽？还有卫屈华和燕陌夕... 我的父母？我为什么会对他们生出恨意？我甚至不知道我亲生的父母是谁，我只是一个侥幸被当成了贵公子的普通人。他们是养育了我十几年的人，我凭什么去恨他们！ 心中的抵触迅速冲散了厌凫对晓俞的影响。他从厌恨中醒来，“看”到身后的那只狰狞的人面鸟。 这里是意识的领域，没有任何实际的物质，所有的斗争都只能是意志的斗争。 这厌凫的虚影似乎只会散发仇恨，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它只不过是厌凫无意识的精神。哪怕晓俞已经醒来，但仍受着这仇恨的影响。 晓俞因为自己的思想被控制而大怒，他的意志冲向人面鸟，将它撕得粉碎。但精神是无法被撕毁的，每一次被撕碎，它都会重新聚合在一起，沉默地散发着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