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僵持，两抹身影，一种执着…… 之曦没有再多说,转身寻找到一件干净柔软的衬衣探身进床内想替绯樱换上,可是绯樱却像惊弓之鸟一般立刻更深得缩进床铺,[绯樱姐,不要怕,我是小曦,我来带你走,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再也不会了……]或许是之曦的声音温柔,或许是实在很累,绯樱没有再躲,乖乖让之曦抱住.轻轻去扯绯樱身上染血的被子,绯樱紧抓着,却还是让之曦扯了下来. [天!] 手中的被子无声得滑落,云帆听到之曦倒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过去,然后整个人呆呆震在原地,再不能动弹…… 晨光耀眼,那具曾经美丽迷人的躯体上,此刻竟布满了张牙舞爪深深浅浅的伤痕!!!从锁骨一路蔓延至脚尖,割伤烫伤还有些无法辨明的凶器造成的畸形的伤疤……随着年岁而淡减的颜色却减不去触目惊心的过去!!!!无处不昭显着**和虐待的迹象,是经过岁月的洗练也全褪不去的可怖!!!! 云帆惊呆了，整个人仿佛被利斧劈斩，痛得不知所已……昨夜疯狂，竟全无注意到这满身的伤痕. [怎麽会怎么会]之曦手足无措得对着这些伤痕,眼泪止不住得往外掉落. 绯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茫然得抓住被扯下的被子更深得躲藏起来,像是受惊的小兽,无助而绝望. 一直在门口没有出声的云轩终于跨步进来,将之曦从床上拉开用床单将一脸茫然的绯樱裹住,[都别看了,绯樱会受不了的.]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会回事!!!]云帆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抓住云轩的肩膀,焦急和惊慌让他眼神狂乱了起来!!心在那一刻几乎以为会停止住跳动!!! 云轩静静得抱住绯樱,拉开床单一角露出绯樱的肋骨,[这里,这里,每根肋骨中间,插进刀片,血流不出来……痛得,会连喊都喊不出来……]他又扯开锁骨处的床单,[这里,腋下,皮肤细嫩敏感,用火头狠狠烫过,几乎烫出了洞来,疼痛……会蔓延全身]他又拿起绯樱的手,[手指上用过夹板,十指连心……咬破舌头也是求死不能……这就是你的绯樱,倔强得全都忍受下来的绯樱……可最后,你却把他关去那里……我在你门口为她跪了整整一个晚上,你却没有出来见她一面……]云轩平静得叙述着,仿佛都是久远的前尘,没有半点波澜.却让人听得心惊. 云帆无神得松开了抓住云轩的肩膀的手,颓然得倒在地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 [你那时谁都不肯见,我跪了一夜,你也没有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我以为又是那帮老家伙要我处死绯樱!!我想,我想把事情先压下去再去看绯樱,我想他只要解释清楚我就原谅他,可是……可是他却逃走了!!!我以为他彻底背叛我了!以为……]云帆的声音颤抖着,眼泪涌在眼眶不敢掉落.[为什么你后来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还有意义吗绯樱对你,心已死……] 云帆身体颤抖了一下,那句话仿佛割在心上一般疼痛不已. 绯樱对你,心已死…… 之曦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走过去将绯樱抱回自己怀里.眼泪滴下来,湿了床单.[云帆,你再也赔不起一个绯樱姐给我了,这个你若还爱,就放过……] 云帆沉默着闭上眼,良久才睁开,[绯樱他说过,绯樱如果不是云帆,谁都不可以……] [呵,这话三年前你怎么没说]之曦冷哼了一声,[她那时是认定你,深爱你.她本可以不用接受那么严酷的训练,是你不肯要保镖一定要他保护,她本可以不用进泽崎,是你一定要他陪你坐办公室,他也本可以留学海外避免这一场纷争,是你任性一定要他留下,绯樱姐爱你,什么都可以为你放弃,她爱的音乐,她向往的维也纳,徘徊在心中的梦想,都可以为你而不要,她就像一个敏感的风向标,你的心情他比任何人都紧张,可你现在把他的爱挥霍得还剩多少你还敢不敢问问他,问问他现在是否还爱你] 云帆的身体一个不稳得摇晃了一下,他不敢,一点也不敢,那日那个陌生的名字,已经彻底打垮了他所有的自信了,只是不甘,只是害怕,害怕绯樱再不想起,就真的再不爱他了,以为他想起过去,就会想起对他的爱了,却不知,这才是最狠的一掌,彻底击碎了他对他的爱… [唔……]一直处于茫然状态的绯樱突然在之曦怀里**了一声,然后开始扭动. [绯樱姐]之曦警觉得低头,看到绯樱皱紧了眉似乎非常痛苦的样子,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显得惨白惨白,挣扎也开始剧烈起来,挣脱开之曦的怀抱,绯樱抱住头痛苦得缩瑟进了床内. [绯樱姐!你怎么了头又开始痛了吗!] [唔……呃……]绯樱痛苦得**着,将身体蜷缩起来抵抗着疼痛,[云帆……云帆……]他无意识得唤着.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云帆腾得从地上爬起去抱住绯樱,[绯樱,绯樱……] [救救我,云帆……救救我]绯樱开始无意识得挣扎,眼神茫然而恐慌[他们逼我……好多，好多刑具……疼……很疼…………谁来救救我……] [绯樱……] 绯樱突然更加剧烈得在云帆怀里颤抖起来,转过身慌乱得抓住云帆的衣领,[云帆……云帆……我没有要害死那么多人!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没有想要害死爸爸，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成这样了……你相信我……真的没有……]眼泪,像洪水般倾泄,绯樱颤抖着,像是风中破碎开来的花瓣,碾碎了一地的伤心……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绯樱……]云帆更用力得搂住绯樱,强忍的眼泪再无可控制得翻涌出来,我是混蛋,绯樱,我是混蛋! 绯樱的挣扎和狂喊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昏迷了过去,云帆心疼得不能自已,茫然得看着棉被中绯樱那苍白瘦削的脸庞……血液源源不断得顺着导管补给进来,却仿佛在流进那具身体之后就又流失掉一般,丝毫没有让他的脸上恢复血色…… 云轩在床边站了一会,终于拉着云帆向外走去,[云帆,你知道吗,她那几句话,在医院的时候,重复了千万遍,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听到……] 如果你那时,能去看看他…… 霞光暗淡,四散着些微光芒,雨后的石板路有些微湿,水塘静静得横在路边,反射着夕阳金色的光泽. 小小的弄堂蜿蜒在这个城市的边角,青苔斑斑.华灯初上的黄昏,两个笑声打破了这个小巷的静谧. [昊宇,你知道一天之中,什么时候是最可怕的吗]牵着昊宇的手,颜夕抬起头看着眼前渐渐隐没的夕阳问到,霞光落在他眼中,蒙上一层淡淡漂亮的水雾. [什么时候] [现在,]颜夕轻轻得说道,[日暮的时候,黑暗袭来,将光亮一点点吞没,人们点上华灯,却抵御不了无尽的暗夜.这个时候……最容易绝望……] 昊宇愣了愣,抬手在颜夕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的小脑袋瓜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 颜夕吐了吐舌头,委屈得去摸摸被敲的地方,表情异常可爱,[我是说真的啦,至少我怕啊!觉得会被吞掉.] [不会,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太阳就又出来了.] [可我总是怕,怕赶不及天亮,我却已经被吞噬了……]颜夕的声音幽幽的,突然泛起无尽的忧伤. 昊宇心里牵动了一下,颜夕的寂寞和绝望,是他这个身在花花世界的人无法明白的苍白,[不会的小颜,]晃起颜夕的手昊宇更加大步得拉着他向前,[我会给你每一天的太阳的!] 颜夕愣了,停下脚步呆呆得看着向前的昊宇. 我会给你每一天的太阳的…… 从来没有人,给过我这样的承诺…… [怎么了小颜]感觉拉着的人没有动,昊宇疑惑着回头,手臂却突然传来刺痛,[啊!小颜!干嘛咬我!] 颜夕得意得放开昊宇被咬出一个牙印的手臂,高兴得牵着他又蹦跳着向前.[谁让你突然说那么煽情的,我起鸡皮了.] [我哪有煽情!]昊宇不乐意,横过手臂给颜夕看,[看,都有印子了!] [哈哈,活该!]颜夕笑着打掉昊宇横在他面前的手臂. 看到颜夕笑得如此开心,昊宇不禁叹了口气,[你啊,别人都当你是天使,只有我知道你是恶魔] [是啊,我就是恶魔,我就是恶魔]皱起鼻子,颜夕笑得一脸恶意. [小恶魔,以后都只做我一个人的小恶魔吧] [那你要让我做所有人的天使吗]颜夕回过头笑着问,头发飞扬起来,金色的光穿过发丝,美得纤尘不染. [不,天使和恶魔,都是我一个人的] [你这个贪心的家伙]颜夕拍了一下昊宇的脑袋笑着跑开了. [哈,对你才会那么贪心.] 昊宇后来明白,他的贪心,终究是一场禁念. 这时.深巷口的几声枪响突然打破了小巷的静谧,昊宇来不及拉住向前奔去的颜夕就陷进了一阵恐慌之中,黑暗袭来,昊宇快步向前想去寻找颜夕,可是只是一瞬,颜夕却忽然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眼前,一切……都像是一个幻影. [颜夕!颜夕!!]昊宇急了,疯狂得向前跑去,不知道为什么昏黄的灯光此时显得如此暗淡,昊宇睁大了眼睛去环顾着这小小的巷子,却如何也找不到那个笑着跑开的身影,[颜夕!你不要乱跑!你在哪里] 怎么会只是一瞬,只是一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