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穿越人海的目光（一）
夏沐从人事部办完手续出来后，折身回到八层。 她先去了一趟主任办公室，接了入职以来的第一个正式采访任务，满心愉悦地出来时，编辑室的同事却临时招呼她去开会。 夏沐被一路拖到了台里的大剧场，选了中间段的第二十七排座位坐下后，她忍不住问旁边的同事小眉，究竟是哪路神仙召唤全体员工开会，造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也不是很清楚。”小眉小声道，“听说是投资的大股东，给咱们台里赞助了一大大大大笔经费。” 夏沐哦了一声，心中了然，抬眸望了望四周。 剧场四侧皆有人员不间断的涌入，偌大如剧场的会议室渐渐塞满了人头，棚顶一排聚光灯锃锃打开，光芒亮的慑人，照的最前一排领导人专用席位愈发肃穆庄重。 时间渐至，台领导相继入场，在专用席上一一落座。夏沐第一次见到本台高层的真容，颇有些面生，一旁的小眉耐心为她做着介绍： “左边这个有些秃顶的是章台长，他旁边那个矮胖矮胖的是李副台……后边这个又来的大高个是电视中心的叶主任，跟他一起来的是……” 夏沐顺着小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在领导席上一一掠过，努力辨认着电视台最重要的几位领导。从左到右，从前到后，眼看着领导人入场完毕，她的目光，随之落在左侧大开的正门上。 正门大开，走出一前一后两名西装男子。 台领导早已进入了相应席位，此刻见到两人现身，纷纷起身致意。偌大剧场坐满了电视台的员工，见此情景也随之唰唰起身，数千双眼睛眨也不眨地落在为首的男子身上。 顾盛铭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长腿迈动，缓步走近。 他身材修长，举止优雅，步伐稳而有力，几乎是甫一出便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目，其中女性员工更是不自觉地望向他的面容。 他肤色算得上白皙，因而衬得面容清俊。 他的轮廓高深，鼻骨挺而直，乌黑的双眉像着了鲜明的墨，每一笔描摹都俊朗深邃到极致，彼时一排聚光灯明亮的光芒尚不及他眸中一束湛然华光。 所有人都为这一刻而微微震撼。 君子如玉，观若琼寒。 这无疑是一名外貌同气质一般出色超群的男子，他有着天生引人注目的出众外表，足以令心神向往着膜拜痴迷，却又同时具备一身强大的气场，由内而外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冷气息，冷静强硬的作风不言而喻。 这样的男子，神秘而危险，冷漠却强硬，却更加令人心驰神往，为之风华倾倒。 有人恭敬的起身，与他握手。 顾盛铭淡淡点头致意，伸出手与对方微微一握，随后礼貌放开。 但即便握手的过程是如此短暂，全场观众也已移不开眼。 那双手，修长、白皙、肌骨分明，标志着十足的美男气息，十指长而不突兀，瘦而不见骨，像光润的名家玉雕，修韧而完美。 这般人物，无愧于搅动商场鏖战风云，杀伐决断，百炼成神；这般手，也无愧于揽青天之月，拥纤腰入怀，尝尽这天下最令人艳羡之美。 小眉的唇边已发出一句深深的叹息：“有道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夏沐也发出一句深深的叹息—— 顾盛铭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到哪儿都能看到他？ 眼前的情景，何等相似。 夏沐闭了闭眼，努力不令自己陷入回忆之中，无奈睁眼是顾盛铭的身影，闭眼还是他的影子。 这个认知令她有些郁闷，也有些微恼。三年时间努力做的心理建设，在每一次见到某人的时候，总会悉数崩塌，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她有些憋气地坐下，面上闷闷不乐，在场其他人见领导握手寒暄差不多了，也纷纷落座。 大会正式开始，首先是章台长上台发言，中气十足的男中音透过传音设备响彻全场，夏沐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的脑子里抑制不住地跳出某些画面字眼，每一幅、每一字全和那人相关，简直快把人逼疯。 她索性掏出手机，戴上耳机听音乐，阻碍自己不听话的思绪总想跑去不该去的地方。 台上领导的发言引得全场掌声雷动。 章台长在发言的末了，语气端肃地说道：“下面有请顾氏集团总裁——顾盛铭先生，上台讲话。” 顿时，底下的掌声更加热烈起来。 坐在第一排领导席上的顾盛铭缓缓起身，迈开步子走上发言台。 他没有挥手，也没有致意，只淡淡用深邃的目光扫向下方人群，便足够令全场瞬间安静。 “各位，下午好。” 低沉的嗓音透过音响设备响起，清朗如霜雪，带着三分淡漠疏离，和七分不容抗拒的威压力度，令人不自觉便静下心仔细聆听。 顾盛铭没有准备任何演讲稿，事实上，他也从不准备演讲稿之类的无用之物。 他的讲话简短而有力，虽是现场即兴发挥，却条理明晰逻辑清楚，十分有针对性地结合电视台的发展情况做了一番独到见解。 众人第一次听到站在商业者的角度上谈及大众传媒的论调，注意力渐渐被顾盛铭吸引，一时间全程鸦雀无声。 顾盛铭一番话讲完后，掌声如潮，久久不息。 他站在发言台上，周身被聚光灯的光芒打亮，高大修长的形象愈发灼目，面对数千人目光流连忘返的追逐，他镇定仿佛闲庭信步，沉稳从容的气度自全身散发开来。 掌声在维持了一分之久后渐渐平息，顾盛铭忽然心头一动。 他没有急着下台离开，眸光掠过前方座无虚席的剧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而下一秒，他忽然向前倾身，距离麦克风更近些。 这个举动命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鲜花簇拥的发言台前，只见顾盛铭缓缓开口，低沉有力的嗓音自传音设备扩散到剧场的每一角，令所有人都听得清清分明—— “下面，我将邀请一名电视台工作人员回答问题。” 底下一众少女心爆棚的员工配合之极，闻言立刻唰唰举手，期待的目光简直能将发言台的红木板烧穿。 顾盛铭没有看其他人，他的目光越过漫漫人群，如风筝循着线一般，朝着目的地前行。穿过正中央的观众席，穿过一条剧场通道，穿过无数人渡越而来的期待目光，最后定格在一处观众席上。 “第二十七排左起第三十一位观众，请你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