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眼花

    真的很不巧。

    白荷一出电梯，就看到程芳扶着罗家那位老太太从大厦正门进来，迎面往她这边走过来。

    那张一直绷得紧紧、显得有些刻薄的脸，有一阵，她做噩梦经常梦到，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一下就认出人来，她的脸立刻就微微泛了白。

    怎么不巧？

    她心想着，却还不是忍不住往那两位老太太那边看，眼睛里不自觉露出了怨恨的神色。如果不是她，她的囡囡也不会……

    罗老太太丝毫没有觉察到前头不远有人在盯着他们看，她甚至没有往前，拄着拐杖，一边走着，一边侧着头，跟身旁的程芳说着什么。

    倒是程芳，在老太太身边伺候惯了，一出门，她总会特别注意周围的情况，立刻敏锐的觉察到了前头不远有异样的目光看了过来，就找准方向，直接一眼瞪了过去。

    白荷没想到程芳会突然瞪过来，而且方向找得那么准，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直接跟程芳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吓了她一跳。

    程芳更没想到这一眼瞪过去对上的竟然是记忆中那种熟悉、俏丽的脸庞，吓得都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怎么会在这里？

    罗老太太听到一旁程芳重重的吸气声，奇怪的转头看过去，问：“怎么啦？”

    程芳有些慌乱，忙收回目光，看着罗老太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连说话都结巴了，怎么没什么？

    罗老太太一脸狐疑，就顺着她刚才的视线，也往她刚才看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反常的，不由奇怪的晃了晃脑袋，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刚见罗老太太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程芳心里紧张的要死。要是被她看到了，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风波了。却没想到老太太看了一眼，依旧一脸淡然。她觉得有些奇怪，趁着老太太不注意，就又朝着白荷刚才在的地方又看了一眼，才惊讶的发现，人没了。

    她立刻又四下找了找，确实已经不见了人了。

    难道是她不小心看错了？她怀疑。

    其实，白荷早就借着别人的掩护，以最快的速度从他们身旁经过，已经跑到大厦门口，差两步就能出去了。正是下班时间，大厦的一楼大厅里来来去去都是人，想要找个掩护，容易极了。

    没找到人，程芳只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扶着罗老太太继续往电梯那边走，眼看着快到了的时候，一旁忽然斜刺着跑出来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跑得太急，不小心跟罗老太太撞了个正着。

    罗老太太被撞得哎呦一声，两条本来就有些无力的腿颤了颤，差点跌倒，幸亏程芳一直在旁边掺着。

    “你这小东西，怎么走路的，没看到有老人家在这里吗？撞伤了怎么办？你mama没教你吗？”程芳扶住罗老太太，低头冲那个小姑娘发了火。

    罗老太太年纪了，又一直惦记着抱曾孙，看到这么小不点儿大的小姑娘，尤其喜欢。

    “好了，别骂别骂，你都说是小东西了，人家还这么小，哪懂得这些。”她先嗔了程芳一句，然后便慈祥的笑着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道，“别怕，别怕，那个奶奶不是故意骂你的，不过，你以后走路一定要小心点儿，撞着了别人，跌伤了自己可都不好。”

    小姑娘终于抬了小脑袋，看着罗老太太，湛蓝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怯怯的道了谦，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小姑娘湛蓝的眼睛，罗老太太脸上慈祥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并隐隐可见有崩裂的迹象，眼里更不自觉的透出了寒森森的光芒。

    怎么有个是蓝眼睛的？她最讨厌蓝眼睛，会让她不自觉想起那个……小杂种……

    小姑娘年纪虽小，但是感觉还是相当敏锐的，很快就觉察到了面前的老太太浑身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意，小小的身子不自觉颤了起来，支吾着说道：“对、对不起，婆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罗老太太死死瞪着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终于没忍住，低喝了一声：“滚开。”

    不远，正在前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女职员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急忙跑出来，问：“怎么啦，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程芳就在一旁解释：“没什么就是这小姑娘突然从旁边跑出来，撞了我们老太太一下。”

    女职员忙道歉：“对不起，没撞伤吧？小孩子不懂事，还请您老人家能大人不计小人过。”说着，她又扯了一把身旁的小姑娘，提醒道，“小蓝，还不快跟人家奶奶道歉。”

    小姑娘眼睛里含着泪，又规规矩矩给罗老太太鞠了躬：“对不起，婆婆，我不是故意撞您的，请您原谅。”

    罗老太太冷冷看了小姑娘一眼没说话，却看向那个女职员，上下打量了一下，问：“这是你的孩子？”

    女职员忙摇头：“是朋友的孩子，暂时交给我带着的，我还没有结婚。”

    “朋友的孩子？”罗老太太微微眯了下眼，又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叫刘玲。”女职员便道。

    果然不是。罗老太太心头一松，转念再一想，又觉得自己着实想多了。这世上，有蓝眼睛的混血儿多得是，不见得这个就是那个，就算真是，也不可能跟她扯上关系，她一直都只当孩子已经死了。

    想明白了，罗老太太摆摆手，大方道：“算了，不过是被撞了一下，我也没受伤，不过，这么小的孩子，你还是得要好好看着，免得不小心闯出什么大祸来，不好收拾。”

    女职员忙点头应：“是是是。”

    “我们走。”罗老太太拉了下程芳道。

    程芳点点头，扶着老太太继续往电梯那边走。经过那小姑娘身旁时，她没忍住，又低头深深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眼花看错了人的关系，她看这小姑娘总觉得有些眼熟。

    终于把那吓人的老婆婆送走，小姑娘立刻迫不及待往大厦门口看去，可是，这么一耽搁，哪里还能看得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好后悔，早知道，刚才应该小心一点儿跑的，如果不是撞上那个老婆婆，说不定她能追上越越mama，说上话，好想听她温温柔柔跟她说话的声音……

    失落极了。小姑娘又眼泪汪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