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希望与失望（2）

    为了让人们的腰包尽快鼓起来，为了把我国尽快建设成为工业大国和工业强国，在上一个时空位面里，我国的改革开放确实走了不少的弯路，并且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仅仅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江河湖泊和生态环境就被人为地破坏污染了很多很多。不少地方茂盛的山林不但被砍伐一空，而且到处充斥着刺鼻的药味和臭味，环境急剧恶化；此外，各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病和顽症也相继出现，人民的身心健康受到了严重威胁。

    就拿当时的正阳市来说，因为市各个区里引进的外资和厂矿几乎都是高耗能产业，所以，市里虽然先后建起好几座大中型发电厂，但依旧用电紧张；每年几乎绝大部分电能，全部消耗在了这类重污染工矿之中。那个时候，正阳市的环境恶化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当时互联网上公布的从太空中无法看到的我国十大环境恶劣城市，其中就包括正阳地区；更可怕的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像什么以前很少见到的心脑血管疾病、肺气肿、脑梗瘫痪、脉管炎和尿毒症等等奇奇怪怪的病症，大量地出现在了正阳地区。那时，正阳的天空是昏暗的；每到晚上，月亮和星辰看上去很模糊，好像离我们很遥远的样子，一天到晚，天空始终被一层挥之不去的尘雾所笼罩。再者，无论是白天还是黄昏，就拿正阳市虎山区来说，不要说工业园区了，就是区中心繁华地带，空气里都始终飘荡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那些漫天漂浮的颗粒状物质，能把人脸打得生疼；由此可见，那时的中国，很多地方的生态环境恶化到了什么程度。

    面对这一切，我们国家后来及时调整了改革方案，提出了“生态文明”这个响亮的口号，开始采取边发展边治理的策略；但遗憾的是，我们的认识已经有些晚了，很多地方都已经被污染得相当严重了，放眼望去，可谓满目苍痍和臭水遍地。在这种糟糕的背景下，毋庸置疑，如果我们不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花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是无法彻底扭转这种可怕的局面的。

    车辆一路行驶着，彭禹一路在思考。

    按理说，他早在我国改革开放之初，就在那份万言书里面着重提到了这个问题，不可能不引起高层们的警惕和关注；但是，现在光从黄-卫县日趋恶化的环境和县委领导班子们错误的发展理念来看，很显然，这类文件和精神根本没有传达到这里，更没有深入人心，甚至可以说是上面一开始根本就没有重视这方面的问题，及时出台有关的政策和法规，否则的话，曲汉忠他们还敢明目张胆地这么胡搞乱搞吗？

    就算是头蠢驴，也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有着超前见识的彭禹，真不想让自己亲爱的祖国母亲，再一次被破坏得面目全非。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彭禹就将改变这种错误的做法，当成了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经常在各类报刊或者电视台，向人们大声疾呼破坏环境的可怕性和危险性；甚至，他还专门从自己的人体智能芯片里，搜罗出大量的文章，编辑出一部书，名字叫《人类如何在保护好环境的前提下健康发展》。当时，这本书的销售很不错；不要说国内了，就是在国外，很多国家和地区都相继翻译和出版了该书，令彭禹名利双收，影响力日趋扩大。

    可是你看看，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我们国家很多地区尤其是偏远山区，根本没有把彭禹的警报当作一回事，照旧在各级领导的盲目指挥下，一门心思的求发展办实业，将保护环境这个在后世非常重视的“基本国策”抛掷了脑后；所有的这一切，令彭禹触目惊心和痛心疾首，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不错，改革开放的大发展是需要充裕的资金的，是需要大力发展工业化进程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能够以牺牲生存环境的巨大代价，来追求所谓富裕的生活和奋发的目标啊！后世大量血淋淋的现实告诉我们，假如我们今天为了得到一块钱而过度破坏生态环境的话，那么，到了后来，我们很可能会不得不花费几十块钱甚至几百块钱，来为你的愚蠢买单！丢西瓜捡芝麻那是蠢事，办事只顾前而不顾后更是愚不可及；现在，彭禹尽管早已提醒过人们了，但他所看到的一切，依旧没有积极的改变，这让他的心里感到拔凉拔凉的。难道说，过去的一切，会继续在这个时空里重演吗？哪怕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扭转和纠正这种大错特错的发展模式吗？

    黄-卫县只是省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地方偏远不说，人口才二十几万；而曲汉忠等人呢？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不具备超前的眼光和认识低下，确实也是一件令人很无奈的事儿。再说，彭禹现在虽然名气大、声望高，并且有一定的上达天听的能量，但他不是体制内的人，真还不方面或者说没有资格对县领导们指手划脚，大肆干涉人家的工作；假如那样的话，人家可能碍着他的面子口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面肯定是很不舒服的。再进一步讲，假如双方把关系搞的太僵硬的话，那曲汉忠等这些县太爷们很可能会一怒之下，心里来一句“爷不伺候你了，你爱咋咋地！”，然后拍拍屁股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两个小喽罗陪着他们应付差事，彭禹又能将人家怎么样呢？

    所以，尽管心里很不舒服，那股闷气憋得人胸膛差一点儿炸开，但彭禹还是理性地闭上了嘴巴，板着脸不断地看向窗外，不再言语了。在这一刻，彭禹庆幸林出尘没有跟来，否则的话，自己的这副表情，很可能会吓着她的，令她难堪地下不来台。

    彭禹是从北京来的大人物，而且名头响亮的天下皆闻，作为县里的主要领导，不管出于什么动机，曲汉忠等人绝对会想方设法地把他伺候好的，这个毋庸置疑；可是当他和彭禹交谈了一番后，发现彭禹的表情明显冷了下来，不再愿意和他搭腔了，纳闷之中，曲汉忠明智地闭上嘴。

    能够成为一县之长，曲汉忠自然不是浪得虚名，身后的背景也比较深厚，观言察色的本领更是出类拔萃；所以，曲汉忠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也就明白了事态的缘由。但是，明白归明白，曲汉忠绝对不可能因为彭禹反感或者厌恶他们的工作方法，而改变自己的初衷和工作部署的；要知道，大力开发基础建设和招商引资，这可是市委和省委上级领导下发的硬性任务，假如办不好或者完不成的话，不要说他这个县委书记的位子坐不稳，就是整个黄-卫县，恐怕也会陷入停步不前的危险局面的。所以，尽管揣摩到了彭禹的心思，对方摆出的那张臭脸也令人难堪异常，但是老jian巨猾的曲汉忠并没有流露出来丝毫的不满情绪，而是假装视而不见地闭上了眼睛，把身子往后背上一靠，悠然自得地养起了神。

    这一下，车子里的气氛显得非常沉闷和压抑，不要说谢志强了，就连那个司机也感觉到了这个微妙的变化；情绪紧张之下，他身板僵硬地目光直视前方，老老实实地专注开车。

    你还别说，龙鼻子乡确实是够远的，几乎到了黄-卫县和临县的交界地了；为了打破僵局，为了让彭禹对自己留下不太坏的印象，曲汉忠只能忍气吞声地放下身段，手指着前方的一处断崖，向彭禹讲述起了龙鼻子乡的来历和风土人情。

    只不过遗憾的是，随着车子的行进，彭禹变换着角度把那处看上去并不太高的断崖仔细地观察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一丁儿能够和龙扯上关系的地方，反而觉得它倒像一个rou墩墩的猴鼻子；到了后来，一阵子的鞭炮声响起，车子进入了一处村庄，彭禹这才丢弃了研究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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