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震怒
循目远望，是一片崇山峻岭，形同波纹，或巍峨，或挺拔，抑或秀丽平整。 其间，有几条小溪流淌，溪水潺潺，清风吹拂，撩动人心，自有无数鸟兽奔走飞翔，景象和谐而美好。 好一副江山如画！ 有五人，四男一女，于山中徐徐而行，正是离开卧牛镇的莫尘五人。 莫尘抬眼远眺，心中豪气万丈，很想仰天长啸，肆意发泄内心的所有情绪。 唐梦雨淡然站立在他的身旁，还是那么的美艳动人，一颦一蹙，都十分吸引人。 而凌海一声不吭地跟在几人后面，嘴角微微上扬，一脸轻松舒适。 “可恶，那是我的，你这坏小子快还给我。”，丁寻气喘吁吁地追逐着唐承业，目光炽热的盯着其手里的物件。 唐承业悠闲地举着手里的一块碧玉，他虽然有些胖rou，但却极为灵活，加上他境界高出丁寻许多，所以闲庭信步，始终与丁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丁寻气急败坏，却无法追上唐承业，只好进行言语上的攻击和威胁， “那是我家世代相传的宝玉，你快还给我，要不然我跟你拼命。” 唐承业一脸坦然，一点也没有被追逐的紧迫感，还在欣赏着周围的美景。 一只不知名的飞鸟从几人头上快速掠过，发出嘎嘎的怪异叫声，似乎在嘲笑着丁寻。 “呸”，丁寻脸上涨得通红，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叫骂不已：“你这只臭鸟，也敢嘲笑大爷我么？别让大爷我捉住你，不然一定炖成一锅汤。” 或许是感受到了丁寻的敌意，那怪鸟竟突然折回，盘旋于几人的头顶，自其尾部落下一团鸟屎，而后嘎嘎几声，朝远处飞去。 “噗，噗，噗” 唐承业首先大笑，在杂草上打滚，紧接着是莫尘，笑到有些抽搐，几欲内伤发作。 就算是沉稳如凌海，文静如唐梦雨，也忍俊不禁，脸上笑开了花。 那团鸟屎，正醒目的显现在丁寻的头顶，而丁寻已然陷入石化当中，一动不动，好似瞬间被冻结。 良久，莫尘四人笑到无力，随后收敛了笑容，发现丁寻还处在僵立状态。 莫尘关怀，道：“寻，你怎么了？” “哗” 莫尘这一开口不要紧，丁寻却瞬间被惊醒，一脸懊丧，喋喋不休的大骂：“天杀的臭鸟啊！气死爷爷我了，老天怎么就没一道雷劈死你这臭鸟啊，苍天不公啊，简直惨无人道啊！” 而后，他恍然醒悟，急忙冲向了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清洗头上的鸟屎。 莫尘四人再也支撑不住，笑翻在地，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丁寻的头发湿漉漉的，好像被人泼了一盆水，他的发丝间隐约还可看见一些不洁之物，有股异味。 见莫尘几人都有一副嫌恶的表情望着他，唐承业更是夸张的捂住口鼻，丁寻脸上一红，再度奔向小溪。 “我再去洗…” “哈哈哈” 莫尘几人快要笑疯了，尤其是唐承业，以他的声音最大，最响。 笑了很久，几人再也笑不动了，忽然沉默不语，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许久，唐承业才缓缓开口：“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唐梦雨也道：“宋掌柜待我们不薄，如果尚武阁盛怒之下，牵连到他，我，于心不忍。” 临走之时，宋掌柜百般催促，不让他们停留，他们也并未多想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有巨石压在他们的心上，让他们沉闷不已。 浑身湿透，像是落汤鸡一样的丁寻返回，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他识趣的站在一旁，没有言语。 身边，还是如画美景，只是因为人们的心绪，而失去了原有的风貌。 莫尘想了片刻，缓缓说道：“大家心意如此，我们这便回去查看一番。” 其实，对于宋掌柜，莫尘也有几分愧意，毕竟宋掌柜对他们很是照顾，这份情意让他不能无忧无虑的离开。 闻言，唐承业几人心底都是有着笑意，这样的莫尘才值得他们尊敬。若是莫尘不顾情面，执意离开，他们嘴上不说，可心里难免会有芥蒂。 …… …… 卧牛镇，御寒客栈。 昔日的繁华已然不见，有的，只是一堆残砖碎瓦，几缕黑烟冲天而起，其上，还停留着几只乌鸦，正在嘎嘎地聒噪。 这里，仅仅半天功夫，就变成了一堆废墟。 不禁让人唏嘘，让人叹惋，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竟遭受这样的打击。 莫尘五人进入卧牛镇，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街上太安静了，没有行人走动，哪怕是一人。 “怎么回事？平日里的人呢？”，唐承业皱眉，疑惑的开口，街上太死寂了，，只有轻风吹拂，就连一些闲汉都看不到，让人不安。 莫尘五人心里都不平静，加快了脚步，心里砰砰直跳，愈发忐忑了。 待到他们赶到御寒客栈时，看到这样惨烈的一幕，顿时僵在当场。 断壁残垣，花树焦黑，如同遭受了雷击，往日的热闹繁盛，再也看不见一丝。 “不…啊…我只是买了一袋盐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废墟前，有一个人跪在地上，一脸痛苦绝望，失声嘶哑的喊叫。 这人莫尘几人都认识，是御寒客栈端茶递水的伙计，叫刘六，人称小六子，为人忠厚老实。他的手里，还有一袋散落的食盐。 瞬间，莫尘几人心头都被愤怒笼罩，不用说，这一定是尚武阁所为。 “牛镇山，一定是牛镇山，我后悔啊，早知是这样，我就应该杀了他，都是我的错。”，莫尘一脸沉痛，满是愧疚。 “我们都有错。”，唐梦雨自责，掩面而泣。 “咳咳” 一阵咳嗽的声音从那堆废墟里传出，将几人惊动。 小六子抹了把眼泪，快速冲向焦黑的瓦砾里，不停翻动，开始寻找起来。 莫尘五人紧随其后，也跟着在碎石堆里翻动。 “找到了”，小六子惊喜的大叫，翻出来一个浑身漆黑的大胖子。莫尘几人立马围聚过来，脸上满是惊喜。 “是掌柜的，掌柜的还没死！”，小六子急忙对莫尘几人喊叫。 现在的宋掌柜，全身焦黑，一点也认不出原来的面貌了，只是看他的体形，才能知晓他就是宋掌柜。 宋掌柜大口咳血，使得半身都被血液染红，显然受伤不浅，甚至更重。 他那泛白的眼珠转了一圈，而后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这-一生，并无-妻儿，只有-这一间-客栈是我-所有的-心血，现在-客栈没了，我也-快要死了。小六子，你去-找份稳定-的活计，离开-这里吧。” 又看向莫尘几人：“你们-千万不要-动怒，尚武阁-不是你们-能招惹的。” “咳咳” 他的嘴角淌出大山鲜血，已到了弥留之际，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他的性命了。 随后，他的瞳孔渐渐扩散，一阵抽搐，最终不再有所动弹，身体逐渐冰凉。 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中年人，最终殒命，永远地从这世间消失。 一股浓郁地悲伤笼罩在了这方世界，乌鸦哀啼，天色阴沉下来，似乎就连寒风都在发出刺耳的哀鸣。 天地失色，只因生命的消逝！ 莫尘，唐梦雨，唐承业，丁寻，凌海，以及小六子，都沉默不语，脸上被悲伤填满。 宋掌柜这一生，活的很平凡，却自得其乐，活出了价值，足以受到人们的尊敬。 “先前有人跟我说牛镇山带人往客栈方向来，我还不相信，想不到却是这样的结局。”，小六子沉痛不已，这个卑微低下的汉子此刻泪如雨下。 被感染，莫尘也不禁眼含热泪，再看其他几人，眼中也是泪花闪烁。 “掌柜的待我如子嗣，他这一去，我也没有了任何寄托。”，小六子失声哭泣，悲伤到了极点。 或许悲伤可以让人充满力量，小六子没由来的出现一股巨力，他抱起宋掌柜的尸体，对莫尘五人说道：“我要将掌柜的埋葬，几位，珍重！” 莫尘几人纷纷回礼，看向小六子的目光有些复杂。 “埋葬完宋掌柜之后，你会去哪里？”，莫尘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去谋个好的生计，或许庸碌的度过余生，天涯海角，随意漂流！” 小六子抱着尸体，面向山脉方向，一步一顿，慢慢走向了远方，走向了光明之中。 四周很是寂静，只有寒风在锲而不舍的呼啸，凌乱着人们心底的柔软。 “时间还来得及，我们走。”，莫尘招呼一声，五人向着另一边跑去。 “尘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几人都很疑惑，丁寻忍不住开口问道。 莫尘一边奔跑，一边回答：“御寒客栈毁灭的时间很短，牛镇山一行人一定没走远，我们要追上去，我要让牛镇山永远地留在这里。”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隐约有着一股疯狂，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几人会意，同时加快了速度，他们对于宋掌柜的遭遇很是悲愤，莫尘此举，也是了却他们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