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斩头，崩坏的回归
“斩头！” 两个字像鼓声般敲在申泽的心头。 望望近在咫尺的利刃，再看看那蜷在地上的男人，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女孩的干尸映入视线，煞是刺眼。 接过长刀，两只臂膀轻轻地颤抖。 指示太简明了，然而作为十六岁的男孩，暴力游戏是玩过不少，但是，亲手杀人？ 不知道李霖做了什么，皮衣男人虽然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却根本起不了身，头都没法转动，紧紧地贴在地上，而他身上的色彩似乎发生了变化，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滤镜，所有的颜色都加重了几分，看上去有些像被重新上过油漆一样，有些鲜艳过了头。 脸贴着地，嘴巴似乎也出不了声，他只能用眼珠死命地往男孩瞥去，其内全是惊慌和求饶。 这种神情让男孩的脑中突然闪现方才的狰狞面孔。 眼前，似乎只是一副普通人的模样，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这个男人，似乎却并不算人类。 或许，就算挥刀下去，也不算杀人吧！ 手臂逐渐稳定下来，盯着那领口染血的肌肤，长刀纵然举起，却还是停顿在半空没有动作。 看着犹豫不定，始终下不了手的申泽，李霖的剑眉微微皱起。 “斩！” 一声暴喝犹如白日惊雷一般，激得申泽打了个哆嗦，握刀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就向下挥去。 挥斩间，他感觉自己再一次出神，思绪不再停留在男人身上，而是突然转到了手中的长刀之上。 好刀，利刃，轻轻地一挥，刀下那脖颈中的脊椎便如同豆腐一样被划断成两半，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 下一刻，大量液体喷洒而出，溅射得老高。 男孩分了神，被这液体喷到了脸上。 他知道那是什么，但心中意外的没有恶心，反而只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有些地方感觉是热的，有些却是冰凉。 不由自主的朝那血柱看去，有着热度的血液是深红色，鲜艳通透，冰凉却是紫黑色，恶心粘稠。 心中念头一闪，又看了眼旁边女孩的干尸，突然明白了这两股分离血液的原因，心中顷刻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憎恨和厌恶。 被一刀斩头之后的男人，竟然还没有死去，地上的一颗头颅还因为惯性微微地晃动，一张痛苦怨毒的面孔左右摇动，嘴巴却还在拼命的开合，似乎极不甘心，咆哮着寻求报复，只是发不出声音。 而看着这丑陋的事物的男孩，内心突然迎来奇怪的宁静，没有不适，只有那冰凉的憎恨感，滋长着唯一的念头。 于是，他再次闭眼，举刀，下劈。 地上摇晃的圆球裂成两半，再也不变换表情，如同两瓣变质的西瓜，碎裂在红色之中。 没有再睁眼去看地上，申泽只是吁出了一口闷气，提着刀回头走到李霖面前，递出了利器。 看着满身红黑血污的男孩，李霖眼中隐晦的闪过了些许异样神色，但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一抚，长刀就消失不见。 “静心，二次跳转，离开典安路之前。” 申泽心中微微一跳，回头绕过那男人的尸体，深深的看了眼一旁干瘪的女孩，想将她的样貌牢牢地刻在脑中，只是没了鲜血，女孩的模样早已没了原形，只剩那一双暗淡的青眸还睁开望着天空。 再次吐气，他终于将所有情绪压制在心。 二次跳转点，离开典安路。 看看闭眼然后失神的申泽，李霖不再理会，而是走到那无头尸体的一旁，在其胸中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支试管，微微摇动，里面晃动着的是一管鲜红的液体，在阳光之下闪烁着一股异样的魅力。 抓着试管轻嗤了一声，随手便将其摔在了地上，红色的液体立马便从破碎的试管中淌出，却好似有生命般微微颤动，但紧接着就迅速地变色，瞬间就紫的发黑，凝结成了固状，粘在地面上，显得好不恶心。 …… 带着眩晕再次睁眼，眼前的景象已经再次回到了典安路上，前方的皮衣男人刚从路口的人潮中走出。 申泽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没放松，一阵突如其来的撕裂感传遍全身，疼得他闭眼闷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右肩，奇异的暖流瞬间在他体内游走一周，那撕裂感顿时减轻了大半。 回头看去：“导师？” “张嘴。” 一颗白色药丸，从李霖的手心直接抛入了男孩口中，瞬间溶解，滑入喉咙。 无比清凉的感觉霎时从喉部扩散至全身，疼痛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异常的舒适感。 “导师，这……” “去通行站，结束再说。” 李霖转身往人流中走去，转眼便从申泽的视线中消失。 “这么神秘！” 纵使不自主的暗骂几句，申泽也不敢再在人潮中有所动作，一次跳转中引发的变化让他产生了一种警惕。 无奈之下，在最近的通行站中取下了隐形眼睛，贴身收好后就在等待区找了个位置坐下，闭上了眼睛。 二次时间点复原。 时间碎片涌出重组：行人，静坐，等待。 睁开眼，申泽仍然还在等待区里，身上的清凉感却已经消失，一股疲惫感占领了他的身体。看看时间距离自己通行器到达却只剩下二十分钟。等待中的申泽不由发起呆来，脑中再次浮现起了刚才的画面。 吸血鬼，强悍的女孩，到最后李霖出现后展现的神秘能力。 这个世界终于展开了不一样的面目，似乎除了观察者，传说与幻想中的各种存在，全都有了可能性。 这种对新奇存在的疑问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同为超能存在，加上那旺盛的好奇心，他的接受力却也极强，随之浮现的，是小路上女孩临死前的目光。 突变的冲击让申泽对那秀丽的面孔产生了些许的模糊感，但那道眼神，却是实实在在地刻在了他的记忆当中。 他的心中不由紧张起来，虽然二次跳转扭转了小巷事故地发生，但在正常地时间线上，那个女孩的命运又是如何？ 如果改变了时间后，女孩死亡的命运仍然没有变化…… 顿时之间，他再次惶恐起来，不禁想跑出通行站追向黑衣男子离去地方向，去看看事情的后续。 正挣扎当中，光频突然传来了提示，通行器已经到达。 犹豫了一下，脚步最终还是踏了上去。 一上通行器，他立马点开内部的光频，对典安路附近地即时新闻进行了搜索，但紧张地翻看之下，他并未发现类似谋杀或者是通缉信息之类的字眼。 心情微微放松下去，但手上的动作一直不停，直到回归正常路线之际，他才停止动作，舒气闭目。 时间点复原。 时间碎片涌出重组：校园，家门，基地，沉睡。 …… “崩坏率？”意识返回了现实时间点，申泽耳边的声音语气平淡，也带着一丝紧张。 隔着培养仓的仓盖，他隐约辨识出声音属于李霖。 “42%” 意识复苏了过来，他顿时就痛吼了一声。 一阵比二次跳转后更加剧烈的撕扯感在他身上每一个角落肆虐，任何微小的动作带来的都是无与伦比的痛觉体验，才清醒短短几秒，就再一次的昏迷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睁眼时，身体已经浸泡在一种深绿色的液体中，各处连接了数十根管子，撕裂的痛苦感倒是减轻了很多，但似乎是由于浸泡液体的特殊性，强烈的麻醉感伴随的淡淡的刺疼从他的身体各处袭来，睁眼不过2秒，还未完全看清周围之前，申泽又再次沉睡过去。 极短的苏醒发生了数次，然后都会在那液体之中再次结束。 而每次沉睡之后，一张狰狞的脸便浮现眼前，布满血色，嵌在半边苍白的脸庞上，红色不停涌动，只余两点痛苦的眼神挣扎着闪现，最终消逝在红色之中。好几次，那张火焰中的人脸也紧随出现，无声的咆哮着，痛苦着，但最后还是回归了寂静的黑暗背景。 …… “唔。” 终于，申泽再次完全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浸泡在深绿色液体中，而是躺在了一个小房间的金属床上。 申泽眨了眨眼镜，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一切正常，似乎之前的痛苦只是个噩梦一般。确认自己的身体没有出错后，他开始打量起他身处的小房间起来。 房内的设计很简单，一张白色床板在他的身下，周围还有一个银白色马桶，一个小型洗手池，一套桌椅，桌上带着光频设备，整个房间还不到十平米。 这种设计感让申泽犹豫了一下，立马他就跳下床伸手就在房门上锤了起来：“喂，放我出去啊……” 只是一敲，房门啪的一下被打开了。 砰！ 申泽的脑门一疼，整个人倒飞出去，跌回到床上。 “叫什么！” 进来的人是李霖，这让申泽有些尴尬。 他此时才注意到门前B34的字符，明白自己并非被禁锢了起来。 作为实习生，B区对于没有进入权限的他们，一直都十分神秘。 “嗯？”李霖皱着眉头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申泽，伸手掐了两把后：“恢复了。” 申泽揉揉被掐得地方，神情微微一动，实习任务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浮现出来：“导师，我发生了什么？” 冷冷的一眼扫视：“二次跳转，身体无法承受，崩溃了。” 无法承受的疼痛记忆顿时勾起，让男孩的额头密布了一层冷汗。 但李霖没有安慰，声音冷冷出口。 “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