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巾遮住了他的脸。【】他穿着一件没有硝过的野牛皮短上衣,腰上束着一条野牛皮的带子,带子上挂着一串钥匙和一把短刀,右手提着一只羊皮纸糊的灯笼,左手拿着一只小桶和一支火把。 “你准备妥当了么”齐格菲里特问道。 第得里赫默默地行了个礼。 “我吩咐过你带一桶煤来的。” 这个矮汉子还是一声不响;他只是指了指火炉里燃烧着的木材,拿起炉旁的铁铲,把燃烧着的煤装在桶里,然后点起灯笼,等在那里。 “听着,狗东西,”齐格菲里特说:“你曾经泄露过邓维尔特伯爵命令你做的事,因此伯爵吩咐割掉了你的舌头。但是你还能够用手指向神甫做手势告密。因此我预先警告你,只要你稍微做一做手势,把现在我叫你去做的事稍微泄露给神甫,我就下令吊死你。” 第得里赫又默默地行了个礼,但是他的脸由于恐怖和不祥的回忆而绷紧了;因为他的舌头被割掉是另有原因的,并不像齐格菲里特所说的那样。 “现在你走在前面,领我到那禁闭尤仑德的地牢里去。” 这刽子手用一只大手拎起了煤桶,提起了灯笼,带头就走,走过了沉睡在门旁的守卫身边,下了扶梯,转了个弯,并不向大门那边走去,却直趋扶梯后面的小走廊,一直走到房屋的尽头,到了一扇隐蔽在壁龛里的大铁门那里。第得里赫开了铁门,他们又来到了一个露天小院子里,四面都是筑有高墙的粮仓,那里面储备着粮食,以备城堡被围时动用。右面的一所仓库下面就是一个地牢。那里一个卫兵也没有,因为即使犯人能够逃出地牢,也只能来到院子里,而这个院子的唯一出口就是壁龛里那扇门。 “等一等,”齐格菲里特说,一面靠着墙休息一下,因为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气喘不过来,仿佛硬挺的锁子甲把他胸口捆得太紧了。实在说,他所经受的这一切是他衰老的晚年所承受不了的。他觉得那压在兜帽下面的前额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来;因此他停下来歇歇气。 尽管白天阴霾,夜空却非常爽朗,小院子被月光照耀得非常明亮,雪地里也闪着微黄的光亮。齐格菲里特深深地吸了一口凉爽的空气。他突然想到也是在这样一个月明之夜,罗特吉爱动身到崔亨诺夫去,就此活的去,死的回来。 “现在你却躺在礼拜堂里了,”齐格菲里特喃喃地说。 第得里赫以为“康姆透”在同他说话,因此举起了灯笼,照着老头的脸,这张可怕而枯槁的脸,看起来活像一只老兀鹰。 “带路”齐格菲里特说。 第得里赫又放低了灯笼,雪地上映出一圈圈的黄光,他们又向前走了。仓库的厚壁上有一个凹坑,从那里走进去几步路,就是一扇大铁门。第得里赫开了门,从一条漆黑的狭径中走下扶梯,一面高举着灯笼给“康姆透”照路。扶梯的尽头是一条走廊,里面从右到左,都是通向牢房的非常低的矮门。 “到尤仑德的牢房去”齐格菲里特命令说。 不一会,门闩克拉一响,他们进去了,里面一片漆黑。齐格菲里特在昏暗的灯笼光下看不大清楚,吩咐点起火把,顿时火把的亮光让他看到躺在草堆上的尤仑德。犯人双足上了镣铐,手上的锁链比较长一些,让他可以把食物送到口中。他身上披的仍旧是受审时穿的那件粗麻布衫,只是沾染了许多殷红的血斑,因为战斗结束的那天,这个痛苦得发狂的骑士不幸被兜进网里,士兵们想趁机杀害他,用戟戳他,使他身上伤痕累累。后来神甫出来干涉,尤仑德这才没有被当场打死,但已流了不少血,抬进地牢时已经半死不活了。城堡里的人时时刻刻都以为他会死去。但是他惊人的体力终于战胜了死亡,尽管把他扔在可怕的地牢里,没有人给他疗治创伤。白大融雪的时候,雪水从屋顶上滴下来,可是一上了冻,四壁都覆盖着厚雪和冰柱。 躺在草堆上的这个上了锁链的无力的人,很像一尊用燧石雕成的石像。齐格菲里特命令第得里赫把火光直照着尤仑德的脸,默默地凝视了好一会儿。接着转向第得里赫说道: “看清楚,他只有一只眼睛把它弄瞎。” 他的声调中带有一种病痛和衰老乏力的意味,因此这个可怕的命令听起来更加恐怖,使得刽子手手里拿着的火把也有点抖索。然而他还是凑着尤仑德的脸把火把侧过来,刹那间,大滴大滴的火烫的沥青落到了尤仑德的眼里,一直滴满眼睛、眉毛和突出的颧骨为止。 尤仑德的脸抽搐了一下,灰色的唇髭抖动着,却没有一声怨言。不知道究竟是由于乏力,还是由于他惊人的天性所具有的杰出毅力,总之,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齐格菲里特说道: “我们答应过释放你,我们要释放的,但是,为了使你不能指控骑士团,你那条会说骑士团坏话的舌头也应该割掉。” 他又向刽子手作了个手势,刽子手发出一声奇怪的喉音作为回答,一边用手势向老头表示这样做他得用一双手,得请“康姆透”拿一拿火把。 齐格菲里特从他手里接过火把,手伸得长长的,不住地发抖。等到第得里赫双膝压在尤仑德的胸上时,这个老十字军骑士连忙掉过头去,望着盖满白霜的墙壁。 链条叮当叮当地响了一阵,接着就听到一声沉重的喘息,像是一声含糊的、深沉的呻吟,接着便一切都沉寂了。 最后,齐格菲里特说: “尤仑德,你所受的惩罚是罪有应得的;但是我已经答应过罗特吉爱法师,他被你的女婿打死了,要把你的右手放进他的棺材。” 第得里赫干完了前面一件差使,刚刚站起身来,一听到齐格菲里特的话,又在尤仑德的趴着的身上俯了下去。 不多久,这老“康姆透”和第得里赫又来到那明月照耀的露天院子里。当他们再进入走廊的时候,齐格菲里特从第得里赫手里接过灯笼,又接过一件包着破布的黑黑的东西,然后自言自语地大声说道: “先到礼拜堂去,再到塔楼去。” 第得里赫目光炯炯地望了他一眼,“康姆透”命令他去睡觉;老头披好外套,把灯笼挂在礼拜堂发亮的窗口,然后走开。一路上沉思着刚才所做的事。他简直确信自己的末日也已经到来了,这些作为就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作为,眼看他就得到天主面前去说明这些事情了。但是他的灵魂,一个“十字军骑士”的灵魂,虽然本来是残酷甚于虚假,却也由不得他的,终究习惯了欺诈、暗杀和隐瞒骑士团的血腥勾当;现在他就不知不觉地想为他自己、也为骑士团推卸折磨尤仑德的丑行和责任了。第得里赫是个哑子,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尽管他可以用手势使神甫懂得他的意思,但他不敢这么做。那还怕什么呢谁也不会知道。何尝不能说尤仑德是在搏斗中受到这些创伤的。枪矛一刺进他的嘴里,一下子就可以使他失掉舌头。一把斧或者一柄剑立时就可以斫掉他的右手。他本来只有一只眼睛,那么当他疯狂地扑向息特诺的整支守军的时候,在纷乱中给刺瞎了另一只眼睛,这又何足为奇唉尤仑德啊他的心头忽然颤动着生命的最后一阵欢乐。是啊,如果尤仑德还能活命,他们就释放他。想到这里,齐格菲里特记起有一次他曾经同罗特吉爱商议过这件事,当时那年轻的法师大笑着说:“那就让他的双眼指引他到能去的地方去吧,如果他找不到斯比荷夫的话,就让他一路上去问吧。”因此现在所干的事,正是他们两人预先安排好的计划的一部分。现在齐格菲里特又走进礼拜堂,把尤仑德一只血淋淋的手放在罗特吉爱脚旁,一面跪在棺材前面;刚才在他心里颤动的欢乐,最后又一次在他脸上一闪就消失了。 “你看,”他说,“我所干的已经超过了我们原来商定的范围。因为卢森堡的约翰国王,瞎了眼睛仍然继续战斗,最后光荣牺牲,而尤仑德却活不了多久,就会像一条狗那样死在篱笆下面了。” 这时候他又感到刚才到尤仑德牢房里去的路上所感到的那种喘不过气来的难受,头上好像压着一顶沉重的铁头盔,但这种情况立刻就消失了。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说道: “啊我的时刻也已经到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我什么亲人也没有了。我向你发誓,如果我还能活下去,小儿子啊,我还要把打死你的那只手拿来放在你的墓前,否则我宁可死。打死你的凶手仍然活着” 说到这里,这个老十字军骑士咬紧牙关,全身猛地抽搐了一阵,好久说不出话来。后来,他又断断续续地说: “不错,打死你的凶手仍然活着,但是我一定要把他剁成rou酱还有那些和他一起的人,我一定要使他们受到比死亡更难受的痛苦” 他不再说下去了。 他马上又站起身来,走到棺材跟前,轻声地说: “现在我向你告别了我最后一次仔细看看你的脸;也许我能从你的脸上看出你是否喜欢我的诺言最后一次。” 他揭开了罗特吉爱的脸罩,但他突然往后一退。 “你在笑”他说,“可你笑得多么可怕” 其实,盖着斗篷的冰冻的尸体已经融化了。也许是由于燃烧着的蜡烛的热度,所以腐烂得非常快,这个年轻“康姆透”的脸容确实显得可怕。肿胀得什么似的、铅灰色的嘴巴显得奇形怪状,两片发青的、肿大而歪斜的嘴唇,看上去仿佛在龇牙咧嘴地笑。 齐格菲里特连忙盖上了那可怕的死人面孔。 他提了灯笼,离开礼拜堂。他又第三次感觉到喘不过气来,一走进房间就倒在他那骑士团的**的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他本来以为会睡着的,可是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向他袭来;他觉得再也不能睡觉了,如果留在那间房里,死神马上就会降临。 极端疲乏、不想睡觉的齐格菲里特,并不怕死;相反,他把死看作是极大的解脱。但是,他不想在那天夜里就死。所以他坐在床上叫道: “让我活到明天吧。” 于是,他清晰地听到一个声音向他耳中低语道: “离开这屋子。挨到明天就来不及了,你就永远不能实现你的诺言了。去吧” “康姆透”艰难地站起身来,走出去了。卫兵们在城墙上的校堡上彼此喊着口令。礼拜堂的窗户发射出来的灯光黄闪闪地照在前面的雪地上。院子中央靠近石墙的地方有两条黑狗在拖着一块黑色的烂布戏耍。除此以外,院子里空荡荡、静悄悄的。 “今夜就得离开”齐格菲里特说。“我非常疲乏,但我必须走大家都睡熟了。尤仑德给折磨得差不多了,大概也睡着了。只有我睡不着。我一定要去。我一定要去,因为死神在屋里等着我,而且我向你起过誓让死神以后再来吧;眼看睡魔不会来了。你在那里笑,但是我没有力气了。你在笑,你显然很高兴。可是,你瞧,我的手指都发麻了,双手毫无气力,我自己已经干不了这事啦那个同她睡在一起的仆人才干得了” 他就这样自言自语,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大门旁边的塔楼走去。这时候在石墙附近嬉戏的两条狗跑了过来,向他摇头摆尾。齐格菲里特认出其中一只大猎犬是第得里赫的爱犬,城堡里都传说它在晚上给他当枕头用。 这条狗向着他低低吠了一两声;然后回到大门那边去,从它这动作看来,仿佛已经识破了他的念头似的。 过了一会儿,齐格菲里特已经来到塔楼那扇狭小的门前了,这道门晚上是从外面上闩的。老头拨开门闩,摸索着近旁的扶梯栏杆,走上楼去。他心神恍惚,忘记了带灯笼;就这样胡乱摸上去,小心地跨着步子,用脚探寻着梯级。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来,因为他好像听见了那上面有呼吸声,像人,又像野兽。 “是谁” 没有回答,呼吸声却愈来愈急促。 齐格菲里特并不是个胆小鬼;他不怕死。但是上半夜的恐怖已经耗尽了他的勇气和自制功夫。他心里忽然想到,这可能是罗特吉爱的灵魂或是什么恶魔在拦着他的路,他的头发直竖起来,额上尽是冷汗。 他退到进口的地方。 “是谁”他声音嘶哑地问道。 这时候有个什么东西重重地在他胸前打了一下。打得很重,使得这老头儿仰天倒在门口,昏了过去。他连哼都没有哼一下。 接着是一片寂静,随后就看见一个黝黑的身影偷偷地从塔楼里出来,向着院子左方兵器库附近的马厩急急跑去。第得里赫的大斗大默默跟着那个人影。另外那条狗也追了过去,消失在墙壁的阴影里,但不多久,又出来了,头凑在地面上,仿佛在嗅另外一条狗的脚迹。这条狗一路嗅着,来到齐格菲里特那趴在地上的没有生命的躯体跟前,仔细地闻着这尸体,然后蹲在这个趴在地上的人的头边,吠了起来。 犬吠声持续了很久,使得这个阴沉的夜晚又平添了一番阴森和恐怖的气氛。最后,大门中间的一道小门嘎吱一声响,一个持戟的卫兵走到院子里来了。 “死狗,”他说。“我要教训教训你,看你晚上再叫” 说着,就把戟尖瞄准,要去戳这畜生,但他顿时就看见有什么人躺在棱堡上洞开的小门旁边。 “主耶稣啊,那是什么” 他低下头去看看那个趴在地上的人的脸,当即尖叫起来: “救命救命救命” 他向大门冲去,用尽气力去拉钟绳。 第八章 格罗伐支虽然颇急于赶到兹戈萃里崔,却不能如愿以偿地兼程前进。因为路实在非常难走。先是严冬、酷寒,漫天风雪掩盖了所有的村庄,紧跟着而来的是大地解冻。 尽管二月是叫做“卢蒂”注,却一点也没有什么可怕。先是密密层层、没完没了的迷雾,接着是倾盆大雨,溶化了你眼前洁白的积雪;时不时地还要刮起像三月里经常碰到的大风;然后是大风暴的乌云突然间被风儿撕得粉碎,一忽儿把它们赶得密集在一起,一忽儿又把它们驱散。狂风又在地面上的丛林里咆哮,在灌木丛里呼号,吹散了才不久以前还在保护树叶和树干静静冬眠的积雪。 树林一下子呈现出一片黑色。草原被一片汪洋淹没了。江河都泛滥起来。这种大水只有渔夫感到高兴,其余的人都像给禁闭在囚牢里一样躲避在自己的房屋和茅舍里。有许多地方,村与村之间只能用船只来往。虽然有了不少堤坝、水闸,树林里和沼地里也有用大树干、原木以至整棵的树架起来的道路,可是现在堤坝坍塌了,低湿地带的树桩更加使得行旅艰险起来,道路根本就不能通行。捷克人感到最难通过的地方就是大波兰的湖泊区,这里每到春天,解冻的面积比其余任何地方都要大。因此这条路对于马匹说来特别困难。 因此他不得不等了一个礼拜又一个礼拜,有时候等在小镇上,有时候等在村子里和农庄里,当地的人都很爱听“十字军骑士”的故事,于是按照与地风俗,殷勤地接待客人和他的随行人员,并且以面包和盐报答他们。这样一直等到春意已浓,三月也已经过了一大半,他才到了兹戈萃里崔和波格丹涅茨邻近的地方。 他巴不得尽快看到他的女主人;虽然他知道,对他说来,她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高不可攀,却仍然全心全意地崇敬她,爱慕她。但是格罗伐支决定先去见尼玛茨科;第一,因为他是兹皮希科派来见他老人家的;第二,因为他随身带来的人都要留在波格丹涅茨。兹皮希科打死了罗特吉爱之后,根据成规,死者的十个侍从和十匹马都归他所有了,其中两个人奉命护送罗特吉爱的尸体到息特诺去了。兹皮希科知道他的叔父是多么需要人手,就派格罗代支把其余八个人作为礼物送来给老玛茨科。 这个捷克人到波格丹涅茨时,玛茨科没有在家;人家告诉他说,老人家带着狗和石弓到树林里去了。但玛茨科当天就回来了,他一听到有一个重要的扈从队在等着他,就赶来迎接客人,殷勤款待他们。他起初认不出格罗伐支,等他报了姓名后,老人家开头吓得要命,把帽子和石弓扔在地上,嚷道: “天啊告诉我,他们打死了他没有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他们没有打死他,”捷克人回答。“他身体很好。” 听了这话,玛茨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直喘着气;最后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赞美主基督,”他说。“他现在在哪里” “他上玛尔堡去了,派我到这里来报讯。” “他为什么要到玛尔堡去” “去找他的妻子。” “小心着,小伙子,天主在上,他去找什么妻子” “找尤仑德的女儿去了。说来话长,尽够我们谈上一整夜的,但是,尊敬的爵爷,请让我休息一会儿,我疲乏得要命,从午夜赶路一直赶到现在呢。” 玛茨科便停了一会儿没有问话,因为他惊奇得说不出话来。等他定了一下神,就叫仆人在炉子里扔些木材,给捷克人拿吃的来;然后他踱来踱去,指手划脚,自言自语: “我简直不相信我自己的耳朵尤仑德的女儿兹皮希科结婚了” “可以说结婚了,也可以说还没有结婚,”捷克人说。 他现在才慢吞吞地谈起经过的情形,玛茨科热切地听着,只有在不大听得明白这捷克人的话时,才插进来问几句。例如,格罗伐支说不出兹皮希科确切的婚期,因为没有公开举行过婚礼。但是他断定一定结过婚了,而且得到公爵夫人安娜达奴大的帮助,并且是在十字军骑士罗特吉爱来到之后,兹皮希科向他挑战要诉诸天主的裁判时,才当着整个玛佐夫舍朝廷把婚事公开出来的。“啊他决斗了么”玛茨科喊道,眼睛里闪耀着非常诧异的光芒。“后来怎样” “他把那个日耳曼人一劈为两,多亏天主赐福于我,把那个侍从也干掉了。” 玛茨科又喘起气来,不过这一次,神情十分满足。 “唔”他说。“他是一个不可小看的家伙。他是格拉其的最后一个子孙,但我敢担保,不是最不重要的一个。当年他同弗里西安人战斗时就已经大显身手了那时他只不过是个孩子哩” 老头儿一再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这捷克人,然后继续说; “你就这样拚命学他的样,看来你说的是实话。我原来还以为你说谎,现在我才相信你的确是轻而易举地干掉了那个侍从,何况你还折断过那个条顿狗法师的手臂,这以前你还所倒过那头野牛,那都是值得赞扬的事。” 接着,他突然又问道: “战利品丰富么” “我们缴获了甲胄、马匹和十个人,小爵爷送了八个来给您。” “他把另外两个人弄到哪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