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南长城
护送吕素的小队车马，经过晋阳走临晋道穿过太行八径中北面的飞狐径和蒲阴径，再渡过易水河就到了易城。在这里姬良和吕素谢别了护送的秦军，因为从这里起吕素和姬良将沿着沿途都有驻军和徭役民夫的长城沿线走了，沿途也就安全了很多。 燕南长城东南段，旧燕齐县已经拆除完了，眼下徭役们拆除的正是这易城附近西向防御秦国的那段长城，这段长城大约100余里，防卫者整条蒲阴径的出口。眼下有近三万徭役和刑徒在这段长城上忙着拆除城墙和夯土，填平护沟，将城砖运往燕北其他待修长城的工作，一万多秦军负责护卫和监视着这些徭役和刑徒。 有了水镜宫的符传和信物，姬良得到了当地驻军和监工们的大力协助，他们沿着拆除或维修长城的临时道路，一段段的寻找易小川的下落。姬良注意虽是冬日，每天还是有大量徭役和刑徒在工地上忙碌，刑徒们大多衣衫褴褛，仅能避寒还时常收到监工的呵斥和鞭打，相比之下各地送来的徭役们就强多了，他们大多身穿自己从家乡带来的衣物，虽也是破旧不堪但比起刑徒的衣服又强了百倍。徭役的监工大多都是各乡的头领人物，相对的徭役的待遇也就好了很多。徭役和刑徒的饮食都是由驻军负责的，姬良看过大多是菜汤和面饼，有时也会有些羊rou汤和本地秦军的伙食一样，这些徭役和刑徒们也能吃饱。这些劳工大军集体住在用原木修建的临时住房里，御寒保暖也不是问题了。姬良发现在修长城的队伍中已经出现了打量的木质或铁制的简易工具，如爬杆、撬杠等这些工具的使用大大的减轻了劳工们的负担，他还注意到有不少的女人和孩子在徭役们营地的周围，负责缝补洗衣做饭之类的杂役工作，他问过一个监工才知道，这些女人大多也是犯了秦法的刑徒或奴隶，至于那些孩子则大多是奴产子，他们身份仍为奴，须世代服役。 秦代的奴隶可以结婚生子！姬良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沿途观察这些徭役和刑徒的工作，发现这些人并不像后世人传说中的那样痛恨修长城，大多数的徭役和刑徒只把修长城当场一件必须要完成的苦工而已。姬良思索着难道修长城并不似后世宣传的那样是九死一生？当姬良和吕素找到这只劳工队伍的负责官吏，一名县吏他告诉姬良这里只有八千左右的徭役，其他都是刑徒，这意味着这三万劳工中的大半都是刑徒和奴隶了，也就是说民间征发的徭役并没有姬良想象中的那么多。县吏告诉吕素，此地离易水近，有不少的易姓人，恐怕不好找。县吏带着吕素花了大半天查遍了名册也没找到易小川的名字。吕素不死心又花了好几天沿着燕南长城跋山涉水的沿途寻访，结果民夫和徭役们中都没有易小川，好不容易找到几百个姓易的也都不是。眼看已经开春了，吕素却还是没有找到小川，这天两人失望的走完了剩下300里南长城的最后一个工地，吕素两眼发直的瘫坐在马车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从眼眶中淅淅溜出。 姬良看着连日奔波疲劳又憔悴的吕素，上前安慰她：“素素，你还好吗？要不……我送你回家好吗？” 吕素猛地抬头，用力的摇摇头：“不，良哥我还要继续找……” 望着吕素清澈的双眸，姬良的心仿佛被牵动了一下。他知道吕素决心已定，便说：“那咱们就没时间哭了，该去北长城了。” 吕素立刻用袖子擦擦眼泪起身说：“好的！” 姬良暗暗叹了口气，扶吕素坐上马车。掉转马头将马车缓缓的向北驶去…… …………………………………………………………………… 秦宫东偏殿 再说秦始皇嬴政连夜回了咸阳。大臣们却莫名惊诧了，昨日送来的报文还称陛下的车队正南下绕行武关，可陛下今天却出现在了咸阳！进咸阳王城的当日，嬴政立即进入国事殿。嬴政坐在长长的王案后，飞快的查阅着眼前如山的卷轴。李斯、扶苏、嬴灵则分别端坐在殿前，廷尉府、国正监、长史也各居其位。嬴政看完了卷轴，抬眼看了扶苏一眼：“扶苏！我问你，这些政务都是你自己处理的吗？” “回父皇，儿臣不敢擅断，按父皇旨义军国大事送至父皇亲断，其他都是左丞相冯劫辅佐儿臣……”扶苏竭力低着头，还是觉察到父亲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扶苏，瘦了。”嬴政皇帝打量着英挺的儿子，从未有过如此温和。 “父皇！”扶苏哽咽一声，情不自禁扑拜在地，还是大放悲声了。 “哭甚？起来。男子汉怎可这么哭哭啼啼的！”嬴政皇帝微微皱眉，语调却依然罕见地温和。 扶苏哽咽道：“儿臣听闻父皇在阳武遭遇歹徒行刺，忧心如焚啊！万幸父皇无碍，儿臣愿亲率禁军捉拿那些六国的余孽……” 嬴政一摆手：“朕既然无碍就不说啦，捉拿凶徒的事自有廷尉府办理，不用你这个王子出面了。”意思很明显，你扶苏该做王子该做的事去！ 一时间扶苏有些尴尬。 嬴政话锋又是一转：“扶苏，政事处理的不错。只是征伐匈奴的事还要考虑一下。” 扶苏连忙问：“儿臣已经将相关文案，交给上将军府处理了。儿臣愿领十万铁骑征讨匈奴！” 嬴政不置可否的问：“那上将军意见如何啊？” 扶苏迟疑道：“上将军……上将军认为此事尚有蹊跷，不过已下令九原上谷、渔阳备战了。” 嬴政点点头问嬴灵：“灵儿，公子高不在，你们水镜宫有什么准确的消息吗？” 嬴灵恭敬的说：“回父皇，水镜宫收到的驿报的确说的是匈奴犯我上谷、渔阳。据生还的军士和黔首讲，这些胡人的确是匈奴人打扮，但说的却是我大秦的语言。所以儿臣有所怀疑，据儿臣所知这上谷、渔阳是在匈奴与戎狄交界的地域，近些年戎狄势强。匈奴军在那里出现的很少了，所以我怀疑是其他的军队冒充匈奴军队犯境。所以我令在匈奴的坐探和义商回报，结果证实匈奴今冬两族不和发生了混战，故根本没有发兵南下。更不会跑到戎狄的地界上犯我大秦。此次必是戎狄进犯。” 嬴政听了点点头，扶苏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了。接到战报后扶苏力主派大军征伐匈奴，而嬴灵则认为此次匈奴犯境其中有诈，她认为恐是戎狄南犯。 嬴政突然严厉的质问嬴灵：“灵儿！你的线报难道没有报给监国的王长子吗！” 嬴灵低下头委屈的说：“嬴灵不敢，每日线报嬴灵都是一式两份送至陛下处和王兄处。可王兄仍旧认为是匈奴南犯。” 扶苏脸色更苍白了：“父皇，儿臣认为匈奴虽两族内乱，但因此食物人口反而更缺乏，因而反而会刺激匈奴军南下抢掠，眼下上将军坐镇九原，匈奴军不敢犯我上将军虎威，而且燕地长城尚未整修完，故匈奴才从东边绕袭。匈奴马快，两日便可从九原云中绕燕山抵达上古渔阳啊！而且匈奴与秦征战多年会说秦语的人本来就不少啊父皇！” 嬴政脸色和缓了很多：“嗯，这分析也有些道理。不过你知道上将军是怎么说的吗？” 嬴政挥手：“小高子！”一个内侍手忙脚乱的跑上来递过一卷竹简。嬴政接过竹简看了那内侍一眼叹了口气：“你下去吧……”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一直都没有开口的李斯看了那内侍一眼，又看看惆怅的嬴政暗暗叹息。嬴政接过竹简叹道：“可惜小高子去的早啊，朕身边就再难找一个好用的内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