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铲.屎大将军
李江流极为专注的盯着那口铁锅,实则还在心里消化先前魏蓝儿之前整的那一出“天仙跪”。 就算用屁股去想,也能知道那和一些男女之事有关。 他想起了九公子天天看书的那副宅样,暗中摇了摇头——看那出世高人的摸样,原来也是个闷sao。 他不是不想借助通通和西瓜的关系来八卦一下,可转念想到,也许真有些藏在幕帘里的香艳事儿,被自己揭开,保不准要生出什么事端。 他唇角浮起一丝苦笑——自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看来,终是不愿在此时面对通通,用其他事来转移自己注意力。 咳……要走了。 …… 毕竟是冬初时节,日头开始变短,李江流和通通的屋子里的那颗大树上,有不少晚熟的新芽着急的抽了出来,贪婪的贴着树皮,粘着少许融雪来滋润,以期望多吸取养分好过冬。 老头佝偻着背,眯缝着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顺着村里小路来到了这颗大树前面,向着假装看不到他的李江流招了招手。 李江流此时正用心的陪着通通蒸马rou,余光已经看到了老头不请自来的身影,心知道对方这时前来肯定有事,本不想应答,可一转念,自己这些日子欠了他不少,便苦笑着走了过去。 通通大怒,恶狠狠的挖了老头一眼,可惜老头直接低头躲了她的目光,让通通一腔愤怨落在了空处。 待李江流凑到近前,老头低声说了几句话。 “当真?咱村附近还有那东西?!” 老头赶紧捂他的嘴,小声道:“你小子说话给我小声点,还有,什么叫那东西,那是灵兽!你在它面前这么说话,保管被它一口吃了。” 李江流表情依旧难以置信,把老头的枯手从嘴上挪开,那压低声音问道:“我不管是什么,晚上我还要和通通吃年夜饭,你这时候带我去见它是何用意?再说,去见那种传说中的东西也太过危险了,我不去。” 见李江流梗着脖和自己耍横,老头气的口水喷了他一脸,低喝道:“不去也得去,除非你不想离开这里。” “和这事什么关系?!” “有关系,九公子来此目的之一便是来寻那头灵兽,我告知他灵兽所在的确切地点,他让你引路,这是交换。” “那你直接带他去好了,我去有什么用,帮他牵回来?”李江流咬牙切齿道:“我对那东西可没有好奇心,你也告诉我它的位置,我走的时候好绕个远道。” 老头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你同那九公子在一个屋檐下也住了几日,应该发现他有洁癖。” 李江流表示同意,心有余悸道:“那个叫西瓜的小丫头,天天把他睡觉旁的树枝都擦的透亮。” “所以,他讨厌脏的东西。” “我和通通天天收拾屋子。” “但灵兽那里可没人收拾,要知道,灵兽也是兽,只要是兽……就会拉.屎。” 李江流一下明白过来,惊道:“你不是要我……” 老头点点头,冷笑道:“你不去收拾难道还要我去?要知道,这终究是因你而生的事。” …… 跟着老头假装若无其事的向村外走,李江流不时抬头和一个个为过年、为送别而忙碌的村民打着招呼。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善意的微笑,不停对他说着各种关怀嘱托话,更有人拿出家里仅有的余粮要送他。 李江流对关系村民生存的口粮自然要拒绝,可把温暖通通收下,他环顾一眼四周,心中有些感叹。 从他的角度看去,全部由罪民后代构成的怀水村,组织结构很像地球八十年代的村集体。 全村人都听老村长的话,各有职责和分工,如同一群工蜂一样为怀水村的延续而造血,有活大家干,有饭大家吃,这也是为什么马贼劫掠来此,却遇到无一退缩的怀水村民。 他们被世人所不容,他们在碑林这座大监牢里,他们是大监牢里的罪民。 他们是个团结的集体。 …… 马贼们的血迹早已清理干净,不过砍过脑袋的地方却还有一层冻硬了的紫黑色附在上面,踩上去略显湿滑,几个不懂事的孩童还找到了一大片黑紫色的地方溜冰,皆被家长训斥回家,因为衣服上沾血实在不好洗。 最开始时,李江流很是奇怪,老头为何要晒尸?莫不是每次马贼都让他来了几个狗啃屎以至于记恨颜面有失? 直到他和隔壁吴老二打听过,才知道原来老头另有目的。 老头希望用这些尸体传出的血腥气引来凶兽,凶兽来了他们就能吃兽,吃完兽再找黄羊……这套顺口溜要是实现,怀水村便能人人都长二两rou。 这便是老村长的理想,因为多长二两rou是怀水村民的集体愿望。 怀水村人饿了啥都吃,李江流每每想起虽然不以为然,但想到村里人超越小强的顽强生命力也很是感叹,这些无人理会的罪民后代们就是标准意义上的野蛮生长吧? 老头看了挂尸一眼,有些期待的道:“那些娃娃去实修,不知道能不能引几只老弱凶兽过来,那玩意就有用了。” “村长,我早说过,挂在那里不好看,走夜路很吓人,再说那是尸体,不是那玩意。” “那玩意就是那玩意。”老头摇晃着秃顶,忽然哈哈笑道,“对我来讲有用的玩意都是那玩意。”说完他还颤颤巍巍指了指裤裆,“马贼来几个咱杀几个,说明咱们那玩意都有用。” 说实话,李江流对这老不羞的重口味,早已经从震撼抓狂到可以无耻无畏。 于是李江流认真的对眼前莫名其妙就邪笑不已的老头说道:“村长那玩意一直有用,不过期,保值。” 然后在村长赞赏的目光中、同村人的鄙视中,他默默带着一头冷汗走出了村外,同时终于明白,曾将通通养到六岁的老头,定就是通通泼辣性格的源头...... …… 和老头说了几句话,李江流就感觉自己的智力明显减退不少,他很怀疑如果村长会修行且教他修行,自己病不一定治好但肯定得成白痴,于是暗下决心要离这老头远点,别哪天遇到名师自己张口就是那玩意那玩意的,还不得让高人上来就打死。 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他们已经走出了很远,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碑石就四散立着,在雪地中显得很突兀。 离他最近的一块碑石通体黑色上面刻着几个人名,天天风吹日晒碑石布满了岁月残痕,上面的字却很清楚,李江流每每路过都会停下看一看,因为他觉得每块碑都如同一个活着的人,在无声处大声喊着自己的事迹,希望世人能铭记。
但除了在此守陵的怀水村罪民们,哪里还会有人关注它们? 于是碑林越发没有生气儿,连北山里的野兽都不会停驻此间。 在碑林里七拐八拐,老头带着他走上了一条村里人从没走过的小路,小路两旁布满了树枝稀松叫不出名字的大树,此时树枝上承满了厚厚的白雪,李江流在下面走的小心翼翼怕被突然掉落的厚雪来个醍醐灌顶。 满是凶兽的北山被很多人看成是禁地,这有它的道理。 北山占地不广却极高,山上遍布的沟壑以螺旋状向上攀升,山尖插在云雾里,村里的老人说这种地势叫做龙盘山,山尖处很可能有龙居住,但李江流是不信的,因为他知道那些连北山稍高点地方都不敢去的老人们的脑袋里除了故事就是传说,如果他们说的话都实现,那么整座北山里少说要盘踞几百条吞云吐雾的巨龙。 躲着厚雪想着传说,他们总算由小路来到了北山脚下的一块巨岩边,李江流有些诧异的发现,他们这一路上竟然一头凶兽或者普通猛兽都没遇见。 巨岩上满是绿色藤蔓,即使是冬季也没让藤蔓有一根枯萎。老头拿手在巨岩中心处将几根藤蔓向外拨了拨,于是露出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山洞。 一股极为闷热潮湿的空气从里面涌出,李江流感叹着洞内外的冰火两重天,也奇怪这么隐蔽的地方老头是怎样发现的。 带着忐忑,他和老头先后踏进洞口。 洞里闷黑的厉害,老头在前面用后背贴着洞壁细细摸索着,随后点亮了带来的火把,点燃后左右摇摆的火苗照亮了前路。 他们往深处走去,整座山洞一条岔口也无,不管走进多深高度宽窄都不会变化一丝,便如一根粗大的直筒直接插进了北山。 “这条山洞是一个人,用一拳打出来的。” 李江流眼睛瞪得溜圆,无法相信此是人力可为,就是自己以前拥有先进科技的世界想弄出一个这样的洞,少不得也要一个工程队四五周的工作量,而这个山洞却仅仅是用拳头轰出来的? 什么样的拳头? 什么样的人能打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一拳? “是一位灵骑将。”像是知他心中所想,老头用透着沧桑悠远的语气说道:“他们是你向往的那种人,是开元大陆的真正强者。” 老头顿了一下,接着道:“可惜这位灵骑将也成了碑林里的一座碑。” 这人又是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可以将他变成碑林里的一块碑? 难道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吗? 李江流不禁悠然神往,便是他曾读过的最光怪陆离的志怪小说,也无法填满他对修行世界的幻想空间,比起这样的人物,被他杀死的那个叫做桑甲的灵者也只能算个小杂碎了。 一阵嗡嗡声随着他们越走越深,由远及近的传来,到后来更是有若雷鸣,只是极有规律,两长一短。 李江流小心跟着,越过老头的后背,他看到了山洞的尽头。 那里,有一只浑身通红的灵骑正闭目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