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寻曲问情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也不知道期间换了多少位皇帝，也不知道天下到底姓什么，只知道《东风散》遗失了很多年，很多年...

    玉琼街，扬州最繁华之地，向来只有权贵名流才能进入，也只因为此地有一座楼，名为天曲阁，以前是青楼的一个别院，没有谁关心，也没有谁注意。以前这里的姑娘都太平凡，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摸样的小孩。估计这人也就十七八岁，那丫鬟也不过十二三岁，老mama一见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经过一番细谈，老mama答应了她的一切要求：将别院交给她，只能留下她一个女子；只是献艺，而不是卖艺，当然，任何人都不见；赚取所有银两，一分不得，全交给老鸨；更主要的是，在她不想出来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

    从此，人们便知道在最偏僻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天仙一样的女子，她弹得乐曲人间都不可能听得到，如临仙境，慢慢的，这里便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可以说是她一次落泪，都能让扬州城动上两动。别家女子都暗暗生恨，终日对着西窗独剪夜雨，但当她们在天曲阁已过，便不自觉被琴声打动，什么忧愁嫉恨，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一日，扬州城格外热闹，街上可以说是抬起了前脚，你不知道后脚落在了哪里，街上摆摊的，早就没了人影，什么金银玉器，什么珍珠奇宝，放在那里都没人想拿。只是因为今早天曲阁贴出了公告，名曲《东风散》重现江湖，重要的是，由那人亲弹。

    柳梦令，江南人氏，性多变，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堪称完美的人，就是对女人没有真情，才十九岁，也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谁叫他有那令人嫉羡的资本，更主要的是，他擅长吹玉箫，靠此不知掳获多少少女、佳人的芳心。

    柳梦令最喜游山玩水，结识天下志同道合之人，也更喜欢与女人混在一起，当然，都只是逢场作戏，一生坦荡，无所羁绊！

    前些日子，他随着船在水上漂浮，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就顺着河水，一直漂啊漂，流啊流，才到了这人间天堂。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往日无比热闹的街道，如此冷清，他真有点纳闷，正当他想要叫骂时，有一个老头拄着拐杖，着急的样子令人发笑，他对着老头叫了几声：“老头，老头...唉，你别啊，今天这人是怎么了，都跟丢了魂似的”？

    他正想换个街道走走，有一个黄毛小孩，拖着板鞋，噼啪噼啪的小跑着，他转身一下抱住了小孩，问:“小孩，今天这人都到哪去了，告诉哥哥，哥哥送你去看jiejie。”

    “才不呢，我要去看仙女jiejie，比你的jiejie好看一万倍呢？”小孩倔着嘴，不乐意的说道。

    “那你说的jiejie在哪儿呢？”柳梦令也来了兴致，敢情全城出动，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嘞，就在前面那条街，最热闹的地方，哎呀，不给你说了，快没位置了。”小孩挣脱了他的手，向前跑了几步后，还不忘提醒他，真是一个好孩子。

    柳梦令想了想，也觉得该去看一看，既来之，则安之！

    说罢，摇着用上等丝绸做成的袋子，悠哉优哉的迈着步子，哼着小曲，向那中心走去。

    刚入路口，他第一次震惊了，什么叫明星，什么叫花魁，都见鬼去吧，看这症状，当你见得伊人一面时，估计你都七老八十了，还谈什么人生理想，还谈什么青春！

    “靠！”他在心里暗骂了两声，无奈向后走去，远离这尘世喧嚣地！

    柳梦令纵身一跃，身子如燕子一般，转眼就上了屋顶，在楼与楼之间穿梭。在一座庭院的外围，他停下了脚步，双手负背，任着北风吹动他的长发，眼睛看着院子里面，想瞧个明白。院落的护卫深严，他早就感知到了，看来这女子很不简单啊！

    柳梦令坐在瓦片上，拿出女儿红，独自在风声中品味！

    院子外围，人们潮动着，一时间充斥着各种声音，都只为能一睹芳颜！

    ＂安静，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的目的，城中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话不多说，还是欣赏墨姑娘精湛的琴艺！＂那人可就是青楼的老鸨吧！说完摇曳着她那梦幻的身姿，如一江黄河水，沉淀了多少物质！

    正当柳梦令暗叹这老鸨身体如此之最，做出想吐的姿势时，下面人们也闹开了。

    “知道吗？今天墨姑娘弹的是千古名曲《东风散》。”

    “废话，当然知道了！听说失传多年，琴谱已经是个传说！”

    “哎，能够再听一下墨姑娘弹琴，我就是赴黄泉也会笑着转世！哈哈！”

    “瞧瞧，这人啊，就这么点出息，要是我啊，就去和墨姑娘相会！羡慕死你们，……”这个人话还没讲完，就被众人群起而攻之，好像还有刚才那小孩！

    柳梦令看着他们，不屑的哼了一声，“东风散么，好久都没听过了，呵呵，看来这一趟没白来！”

    柳梦令抚摸着手中的玉箫，有种别样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刹那，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

    琴声优美，好像在诉说着一段往事，忽而忧伤，忽而欢乐，又觉得是离别，但又觉得是情人不变的真情。

    柳梦令不知道怎么就取出玉箫，轻轻放在嘴边，吹奏着东风散的另一部乐谱。其实东风散有两段，一段是琴，一段是箫，是很多年前一对才子佳人所作！

    倏尔，便有人将注意力移向屋顶，本有人想借此骂两声，但听到箫声，全场又是一片惊叹！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不可能有人知道，除了那个人！

    老鸨走了出来，用一种惊讶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人，觉得此人还是有几分相貌，主要的是楼中小姐第一次邀请人，而且是一个男人！

    “这位公子真是好福分，我家小姐邀请你到楼中一叙！”

    柳梦令也不娇作，脚轻踩瓦面，像一只优雅的燕子，动作轻盈！顿时吸引了少女的目光，引起一阵尖叫，或许今天的主人公是他！

    柳梦令轻踩瓦面，风一般的掠过，留下外围阵阵嫉妒与爱慕！

    落入内院，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脚踩着红木做的楼梯，慢慢的走向凡人梦想的天堂！

    来到了门前，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这味道却有几分熟悉！香阁之中，粉红色的帘帐遮住了视线，给人以虚渺的感觉。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隔帘的后面，身袭白衣女子端坐在桌旁，但看不到美人的容颜。

    “你来了！”甜美的声音令人陶醉，柳梦令想进入帘帐，看看是何模样！刚一抬脚，就被丫鬟一句话蒙晕了！

    “小姐说了，让公子在外面候着，看看有没有在进一步的资格。你应该感到很庆幸了，你还是第一个进入这个门的男人！”丫头说话间带着与别家仆人没有的气质，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不是哪家的小姐呢！

    “那就息听尊便，一切以小姐为主！”柳梦令也不娇作，优雅的坐在最近的位子上。

    “刚刚公子吹奏的是什么曲子？”墨姑娘说道。

    “没什么，不过是乡下一个艺人，闲着没事瞎作的，他硬是要交给我，我也不好推辞，就学了来。姑娘难道也知道？”柳梦令故作疑惑答道。

    “不，不知，小女子怎么知道呢？不过作此曲的该是个隐世高人吧，连我都难以猜透！”墨姑娘说。

    “听闻小姐弹的是天下名曲东风散，小可怎敢与大家争光！”柳梦令摇头笑道。

    “不，东风散分琴和萧两谱，小女子也是钻研多年，才勉强通晓一二，刚一听公子演奏，与我的琴谱有相似之处，不知公子是真的不知，还是有所隐瞒？”墨黛儿一脸惊讶，不解的说道。

    “小生确实不知道姑娘说的萧谱是什么？这段音乐也是偶遇得之，并不是想隐瞒什么，小姐多心了！”柳梦令淡淡道。

    “公子不言，小女子也不好强求，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墨姑娘言。

    “小生乃无名之辈，小姐若有心求之，暂告无妨！柳梦令，江南人氏。敢问小姐芳名？”柳梦令爽快说道。

    “墨黛儿。”

    “那在下有事在身，需暂离去，还望见谅。”柳梦令话刚说完，便起身欲走。

    “柳公子且慢，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墨黛儿起身说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告辞！”柳梦令说。

    “好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公子慢走不送，小女子镜阁待君归！”

    柳梦令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留念，却有几分亲切感，一时间他还真说不上来，好像此人在哪儿见过？也不多想，出门就走，何必多留！尽是柔情，酸透了人间！

    墨黛儿突生了一个念头，好像此人在哪里见过！

    虽说已经宣告演出完毕，外围却还是有许多人不愿离去，倒也成了一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