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成亲（上）
渐渐落下的太阳带走了最后一丝热度，漫天的火烧云映着玲花的白衣泛着金光，修长的身影在前方越拉越远。落雪看着她孤独的背影在心中轻叹一声，向前紧赶两步，侧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生气了？” “没有。” “他这样做您也不生气吗？枉我还这么尊敬他。” “是我技不如人。”幽州王的府邸已在前，玲花停下了脚步，“到家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知道。” “是，奴婢知道。” “jiejie，怎么是你啊？”青鸾与沈儒、赵冲二人正迎面策马而来，“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玲花抬头对青鸾笑了笑：“在府中觉得无趣，就出去走走。” “我说怎么一早就不见你呢。” “你去哪了？” “皇宫。” “皇宫？皇上召见你了？” “嗯。”青鸾将马交给家丁，与玲花朝大厅走去，“皇上说过几日就会正式册封我为幽州王。” “是吗？那太好了，jiejie也可以放心了。以后你可就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了。” 青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了，蜀州王也来了，是为了商谈jiejie与宁硕郡王的婚事。” “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玲花原本开心的心情又变得凝重。 “皇上已经让钦天监择了日子，说是今年好日子不多，最近的一个就是九月初十，再往后就临近年关，不宜办婚事，再往后就要到明年了。” “蜀州王怎么说？” “他到没说什么，只说一切听从皇上安排。皇上问我的意思，我说要回来和jiejie商量一下。” “皇上说了他自己的意思没有？” “皇上的意思应该是希望jiejie明年完婚，他说我还年轻，希望jiejie和我一块回幽州，等交接好一切事宜后再从幽州直接嫁往蜀州。” 玲花忽然觉得有的庆幸，这样既可以保留这份婚约，又可以再给自己多点时间准备，最好的是还可以再回幽州看一看。 “jiejie，你的意思如何？” “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 “恩，那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玲花回房换了衣服，可今日的诸多事情又让她辗转难眠，她起身向后花园走去。八月的夜晚透着丝丝凉意，一丝一丝的淡云将夜空分割成一块块的墨盘，明亮的月亮照得星星暗淡无光。玲花微昂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味。忽然，玲花身边的一棵树剧烈晃动了一下，满树殷红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下，落了她一身。 “何人在树上？”玲花警觉地抬头，全身紧绷。 树上的枝桠间又是一阵抖动，露出一张嬉笑着的脸，“哎，我说你这女人真是无趣，你不好好欣赏这美丽的月光花雨，这么紧张做什么？真是浪费我的一片好意。” 玲花失笑，“原来是叶先生，这花在树上好好的，为什么都要弄落了？” 叶青城拨开树枝，从树上跳了下来，“我只知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玲花摇了摇头。 “这是合欢花，预示永远恩爱、两两相对、是夫妻好合的象征。”叶青城边说边将散落一地的花捡起放在撩起的长袍中，“相传虞舜南巡仓梧而死，其妃娥皇、女英遍寻湘江，终未寻见。二妃终日恸哭，泪尽滴血，血尽而死，逐为其神。后来，人们发现她们的精灵与虞舜的精灵“合二为一”，变成了合欢树。合欢树叶，昼开夜合，相亲相爱。自此，人们常以合欢表示忠贞不渝的爱情。你看，现在树叶都是闭合的。” 玲花走到树下，发现这些树叶的确都两两*，好像一对对恋人依偎在一起。 “对了，你什么时候成亲？到时我可要送一份大礼给你，当然别太晚，我应该不会在这逗留太久了。”叶青城不知何时已捡了满满一衣兜的合欢花。 “你要走？”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如果能找到一个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要好好珍惜，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的。”叶青城颇有感触般地长叹一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这花？”玲花指了指他怀中捧着的合欢花，纳闷到。 叶青城低头看了看，笑道：“明天早上记得早点起，咱们喝合欢花粥。”接着转身边走边自言自语：“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没人珍惜呢，只有我才是真正的惜花人啊！” 玲花看着叶青城的背影哑然失笑，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一半。 第二日一早，玲花到达饭厅时，饭桌上真的放着一大盆合欢花粥，叶青城见了她马上招呼道：“快来尝尝，这粥有安神解郁，滋阴补阳的功效，正好治治你的虚烦不安。”说话间还不忘踹了赵冲一脚，“你个吃货，边上呆着去。”赵冲的整张脸都快埋进了碗里，抬起头时，络腮胡上挂了一圈浓稠的汤汁，还点缀着一两片合欢花瓣，“哼，老子看在粥的份上不和你计较。”赵冲端着碗向旁边挪了挪。 “叶先生今天再一次让沈某刮目相看啊！”沈儒赞赏道。 “老叶，你以后如果混不下去了，就开个粥铺吧，肯定挣钱。”青鸾说着话还不忘再往自己碗里添些粥。 “哎，小鸟这个提议好，我怎么没想到啊？”叶青城恍然大悟。 “我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小鸟。”青鸾不满地瞪着他。 “青鸾是不是鸟？你是不是最小的？叫小鸟多合适啊，还显得亲切不是？”叶青城一脸的嬉皮笑脸。 “行，我今天也看在粥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姐，你也快来吃，味道真不错。” 玲花刚坐下，就见未福匆匆进来禀报：“郡主，宫里来人了，召您进宫呢。” “这么急，皇上昨天说了让我们商量一下的？”青鸾不解地道。 未福：“不是皇上，是太后宫里的人，好像挺着急。” “让未忠备车吧。”玲花起身往外走。 “你不吃啦？”叶青城在后面唤道。 “给我留着。” 玲花到达永寿宫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与平时不一样地气氛，来到太后的寝宫就看到许多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站在门口的落雨看到玲花马上迎了上去：“郡主，你可来了，老祖宗一直等着你呢！” “出什么事了？”话音未落，走到房中的玲花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随侍在旁。 “是不是羽凰来啦？”太后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是我。”玲花连忙上前。 太后半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玲花不由的一阵心酸，“老祖宗，你哪不舒服？有这么多太医在，您一定没事的。” 太后向一旁的侍从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和羽凰说说话。”等到众人退下，太后才开口道：“丫头啊，你怪老祖宗吗？老祖宗知道你不喜欢毅儿，你看上的是景皓。但毅儿是我最疼的一个孙子，也是让我觉得亏欠最多的。所以他说他想娶你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犹豫。我从一个普通的官宦之女到皇太后，该受的苦受了，该享的福也享了，这一辈子值了，要说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就是毅儿的婚事了，没有亲眼看着他成亲，我死也不会瞑目。羽凰，你能帮老祖宗完成这个心愿吗？” “老祖宗，您放心吧，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这身子骨我自己清楚，说走就走的，可就是不想带着遗憾走啊！”太后说到伤心处竟落起了泪。 玲花心一软，“我这就去回皇上，下个月成亲，您一定能看到的。” 玲花急急出了门，一脸纳闷的落雪正想进来询问，却看到太后坐在床边，准备起来。 “哎呀，老祖宗，您这是干嘛呢？怎么起来了？”落雪连忙上前搀扶。 “躺久了，起来活动活动。” “您……您不会是骗我们家郡主吧？” “小蹄子，胡说什么呢？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什么时候真就去见先帝了。” “呸呸呸，你老一定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你管好自己这张嘴，如果让羽凰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奴婢遵命，奴婢一直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行了，扶我回床上吧，走两步就没力气了。”皇太后在床上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落雪整理好锦被，轻叹了一声，退出了房间，心中无比惆怅，她刚刚听到太医们说虽然太后看上去精神还好，但已是油尽灯枯之态。现在她比谁都希望郡主与宁硕郡王能够顺顺利利的成亲，了了老祖宗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