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直视内心
“是怎么演变成这个难看的局面的？” 看着电子屏上播放的画面，艾克斯不禁敲打着头盔，低声抱怨起来。 “不要沉默不语嘛，X大人！难得我搭建了这个‘中转站’，能让你自由的开口说话，何不说说你的高见？” “都在看，都在等，而我们都不付出行动，就有了这样的场面。” 过了半天，漂浮在半空的“X”才给出对方答复。 “改变这个局面的方法太多。你可以让斗将停止攻击；我可以给他提供能量；甚至雪儿也还有后手可以帮他脱离这个处境。只可惜这些都不是我们在期待着的，所以没有人开始行动。” X没有说的是，他隐约感受到另一个视线在这里观察着杰洛，在观察着那位不正常的赤色战神。 似乎还有着谁，在通过所有观察者在观察着杰洛。那个不确定是否存在的家伙在借用自己、艾克斯、法布尼尔，甚至是杰洛自身的感官在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X没有什么证据，这种被窥探的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自然不会将这种莫名的感觉说出来，和艾克斯进行“分享”、“探讨”。 “我们期待着，无非是见到他的力量苏醒。在强大外力作用下，机体的本能保护机制启动，赤色战神的力量得以恢复。” 艾克斯伸了个懒腰，顺口将X的话接下去说完。 “所以大家都不会出手，都在等着杰洛身上出现变化。” “……” 虽然很想反驳些什么，但本着不透露更多信息的念头，X按压住了开口的欲望。 期待着赤色战神的“本能”苏醒，期待着杰洛变成“杀戮机器”的应该只有艾克斯吧？至少X在等待着的不是那样的事情发展，他在等待着杰洛身上有更出乎意料的变化出现。 作为真正的“过来人”，X知道的东西要比艾克斯、雪儿多。他手上掌握的那些隐情、信息、情报可不是阿卡狄亚或反抗军的那些家伙能比拟的。可就算是这样，杰洛身上也有着很多X无法理解的东西。 确切的说，在X看来，杰洛的一切都极不正常。 那个赤红色的半机器人不该还留有自我意识，作为“封印”的保险锁，那个地下工厂留下的应该只是一个杀戮机器而已。另外，就这段时间观察到的情况，就杰洛表现出的战斗技巧、战斗方式，比起可以输入“知识”的机械，那个赤红色的半机器人更像是一个刚获得力量的人类。 相比另一个“异常”点，这些都显得不那么重要。最让X感到不对劲的，是突然出现在杰洛身边的那个电子精灵，那个被喊做“宝宝”的电子精灵。 成为了电子精灵后，X能从和过去不同的角度来观察世界，从数据层面去观察。而在那个视角中他看到的“宝宝”可不是一个整体，他看到的只是数十个电子精灵的“残骸”拼凑出来的，类似电子精灵的“数据集合体”。 “宝宝”只是看起来像是有自我意识，却并不是如同其他电子精灵那样真正的具备自我意识。可这样的“数据集合体”表现得和一般的电子精灵无异，没有消散在电子空间，没有理所当然的化作电子空间的一部分。 这很不正常，极为不科学！ 就是由于那些疑点的存在，X没有在杰洛面前现出真身，就连找雪儿也算是偷偷的进行。考虑到那些他也看不清的东西，X不打算，也不敢和杰洛讲明这一百年间发生的一些变故。 毕竟所有的异样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一定是谁做了些什么，而他/她所做的这些意味着一定又会有什么将要发生。可惜的是，成为电子精灵后他的行动大大受到限制。 眼下的这个情况，搞不好是X得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机会，发现杰洛身上隐藏着的秘密的机会。 所以同样是在等待着，可不同于艾克斯的目标。X在等待的是杰洛将出现怎样的“异变”，等着他猜测中必然存在的那个“黑幕”出手，等待着他能从中窥探出什么样的信息。 …… 黑暗，无尽的黑暗。从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杰洛就发在自己置身在这么一个黑暗的世界中了。 就算他什么都看不到，杰洛还是能感受得到附近是怎样的漆黑一片。不过和正常情况不同，这会杰洛没感到什么不适应。相反，这里的黑暗让他心安，让他莫名的感到安逸。 周边的黑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它们像是朋友、保护者，能给予他一个完全不被打扰的空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就在这片黑暗中深深睡去，就这样什么都不多加考虑，就这么放任自己一直这么待下去。 可以吗？ 像是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这么说，又像是有那么一行文字在眼前浮现。 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让他原本的平稳心境瞬间被打破，杰洛不禁慌乱起来。不知为何，他感觉有谁正窥探着自己。 就这么随意的放弃，可以吗？坦然的承认失败，让一切宣告结束？ 谁？是谁？ 这里是我的梦境吧？这里是我的心灵深处吧？除了我，这里不可能还有别的声音！ 谁？到底是谁？ 仿佛就在耳旁低语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挡这声音入耳。就像是**笔在黑板上写大字一样，黑暗中那文字是如此的刺眼。旧的提问很快消失，新的问题再次出现。不同于之前那简短的三个字，这次出现的是一连串的问题。 一如既往的？继续无限的输下去？失去？失去？再失去？然后一直保持着什么都没有的情况，满足于一无所有的自己？ 系统？是那个该死的系统吧？只有那个该死的系统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来影响我对吧？ 对的，必然是那个该死的系统！ 无法排除外界的干扰，在越发的慌乱之余，杰洛原本僵化的大脑又重新开始思考起来。 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这似乎就是最后的消息，在这三个相似的问题出现后，再没有其他的讯息出现。低沉的提问一直在耳边回响着，刺眼的白字一直在黑暗中浮动着。它们似有似无，像是错觉又仿佛确切存在着。 最初的时候杰洛还在纠结着这一切的异样是怎么回事，在考虑着怎么解决眼下这个系统一手整出来的局面。不过很快杰洛就不再去想这些了，他发现他实在无法不去在意这一连串突然冒出的讯息。 那些提问就像是有谁在一直盯着他，在拷问着他，让杰洛不得不有限的精力全部放到对那些问句的思考上， 不要这样逼问我啊！到底要怎样啊！ 而且，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在成为“赤色战神”，在有了这具身体前，自己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输……失败……一无所有……想要…… 黑暗中放松下来，那或许能很快进入睡梦吧？可如果在黑暗中苦思冥想，反复挣扎，那会让人更为深刻的看清楚自己吧？因为在黑暗中，因为看不到平日虚假的自己，所以能更好的发现自己的实情。 不像是之前那种“回光返照”，杰洛开始细细的回想他苏醒后发生的那些事情。 从地下工厂醒来，遇到琳，遇到雪儿，遇到索菲尼亚，遇到反抗军中的各位……和普通机器人士兵战斗，和精锐士兵战斗，和强化型机器人战斗，和四天王战斗……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将它们全部捋顺需要的时间不是一星半点。随着不断的回想，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再次慢慢变得平稳下来。· 这段时间其实过得很开心，很快乐啊！ 和琳并肩作战，成功保护琳时候；受雪儿委托，成功完成任务时；被索菲尼亚期待，成功归来时候……攻占下提炼厂、救出沙漠那求援的人、守护反抗军基地…… 磕磕绊绊的，可这一路这么过来，期间也有着数次大大小小的，可能都算不上成功的成功。 慢慢的，杰洛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他搞清楚了自己的错误，搞清楚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很喜欢啊！ 喜欢与琳一起在天台吹风聊天的感觉；喜欢在雪儿吞吞吐吐半天后装作“宽容”板着脸离去的感觉；喜欢看索菲尼亚明明很高兴却硬要黑着脸的样子；喜欢在赛尔那家伙说话到一半故意打岔；喜欢与蒂尼、露茱等战士闲聊人生的感觉；喜欢享受反抗军众人仰慕的目光…… 正因为这样，就算是讨厌战斗，就算是害怕失败，就算是恐惧死亡，也在不断的战斗，不断的努力啊！ 可为何却在这个时候轻易的松懈下来了？ 看来这段时间还是活的太舒心了，自以为是的将自己当做是传说中的“赤色战神”，理顺当然的享受着这个身份、力量所带来的一切。却忘了自己连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忘了身边还有那么一个貌似掌控一切的系统在。不过这些都得暂且撂下不管，因为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过去的事情再想知道他现在也没有知道的方法，相比纠结于过去，能抓住的只有现在。能靠自己能力、努力去控制的，只有现在的事情。 我想要赢啊！要胜利，要维持着现在有着的一切！ 是的，以前就这么想过，可为何在战斗中却忘记了呢？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啊！ 雪儿在看着，琳和反抗军的大家在等着。我可是“赤色战神”啊！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倒下？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只是斗将就要拦下我前进的道路吗？ 在决意扛起这个名号的时候就该有这么个觉悟了吧？ 一路战斗下去，坚持下去。要是不愿意面对失败，不胆敢承担风险，怎么会有拥抱幸福的资格？！ 漆黑一片的世界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黑白在瞬间调转，可杰洛却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也不需要什么适应时间，杰洛马上就习惯了周边的环境。 “睡醒了吗？要继续挨打不？” 一行大字浮在半空中，不用说又是那个无节cao的系统在卖萌了。 “会继续的，只是我可不会再被单方面挨打了！” “虽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但是我会努力的表现得像是‘赤色战神’，像是个合格的战士的。至少，我要让斗将那家伙知道，我是有多么的希望获得胜利！” 不过话说回来了，窥探我的内心，逼我去想那些羞耻度爆表的东西。系统，你该有准备了吧？ 不要让我有机会找你谈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