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真乃废物也

    剑光如蛇，灵活迅猛，刷地一下闪过，已经停在郑叔的心脏前，只需稍微往前一送，就能收割性命。

    程蕴稳稳地持着剑，仰头望向旁观的萧明熙，漂亮的下巴线条尤其吸引人的目光。

    她说：“你看，我赢了。”

    萧明熙的注意力集中在程蕴的脸上，只觉得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心头烦躁的情绪缓缓地抚平，生出淡淡的喜爱和满足。

    迎娶这样的女孩为妻，实属乐事。

    失神只是短暂一瞬，萧明熙看向女孩手中的剑和郑叔泛白的面容，想起她那位貌似强者的神秘师父，心情又莫名地变得糟糕起来。

    “你的剑术，是你师父教的？”他开口，觉得喉咙有点干。

    “不是，剑术是在白云庄学的，舅舅给我找的剑法。”程蕴笑靥如花，“我不是废材，师父说，我能比你和叶凝月强大。”

    她的神情天真而懵懂，只是单纯地在心上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厉害，萧明熙却无法不让自己回忆起白云庄的遭遇。

    ——“你配不上她。”那个普通到极点，却像强者般从容的少年平静地陈述事实。

    彼时，他以为对方说的配不上，是因他负了她；此时才知道，对方说的配不上，是他引以为傲的天才称号，被更加优秀出色的程蕴粗暴地打碎。

    “……明熙哥哥？”程蕴的声音将萧明熙从自我厌弃的消沉中拉回。

    他茫然地看了看她黑亮的眼眸，什么都不说，转身离开。

    “公子？”郑叔也感觉到萧明熙的不对劲，一连喊了三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明熙哥哥这是怎么了？”虽以探望的名义过来，实则是专程打击萧明熙的自信心的程蕴明知故问。

    郑叔活了四十多年，久经世故，又怎会看不出萧明熙的失落？

    看了一眼自尽未遂反而拥有奇遇，就此一飞冲天的程蕴，他随口敷衍：“可能是你惹得他不高兴……”

    “我……”程蕴一脸无辜。

    “程十一小姐，如今夜色已深，定国公等你想必是等得心急了。”

    郑叔心知宁国公府与定国公府是做不成亲家的，打断她的话，脸上客气地笑了笑，撇下程蕴关心他的公子去了。

    程蕴不由得咬了咬下唇，虽四下无人，仍是极具职业素养地将自己伪装成一朵委屈的小白花，泫然欲泣地走到正厅里，对蝶舞说道：“我们走吧。”

    主仆俩离开庭院。

    正屋走廊上，老宁国公无声无息地出现，静静看着程蕴的背影被夜色吞没，浑浊无神的双眼偶有精光闪现。

    越对比，越失望。

    萧明熙是雪花城乃至整个赵国的武道天才，堪与并肩者寥寥十余人，然而放大到炎祖大陆、东安世界，如他这般资质的天才有几十上百人。

    十多年前，他比不过程皓；十多年后，他比不过陌留殇，比不过程蕴。

    真乃废物也。

    “废物。”老宁国公轻声说道，“全都是废物。”

    今天有很多人来灵寿居请安，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改变主意，能点头答应解除萧明熙与程蕴的婚约。

    就像萧紫悦所说那样，涉及到切身利益，大家都坐不住了。

    老宁国公想起程蕴登门要求解除婚约，被拒之后要求四天后两家人坐下一起讨论，隐约觉得自己或许是进了她的圈套。

    还有不久前演武场上发生的斗殴，好端端的，人们怎么就激愤起来了呢？

    分明萧明熙没有做出过分举动，也没有说出过分的言辞，大家居然会齐心一致地针对他，就连宁国公府隐藏在人群里的喉舌都受到影响。

    越想，老宁国公越觉得程蕴身上的谜团多。

    投河自尽后，她脱出了他的控制，变得难以捉摸。

    还有千里迢迢跑来雪花城的靖安郡王，他似乎知道点什么，两次潜入宁国公府，还对程蕴表现出志在必得的兴趣。

    如果他的目的与他一致，那么……

    老宁国公五指成拳，仿佛要将什么东西碾碎。

    程蕴从萧明熙的院子里出来，在僻静花园里遇到一个儒生打扮的青年，他长得与萧明熙有三分相似，气质更温润亲切，站着就像一根秀竹。

    “程十一小姐。”青年微笑着见礼。

    “大公子。”程蕴回以微笑。

    没有说第二句话，两个不熟悉的陌生人相互错开，一个出府，一个进府，程蕴的步伐与原来一致，青年的步伐略显急促。

    “阿蕴，你给了他什么东西？”绯雪好奇。

    “一部适合他修炼的功法。”

    程蕴并不吝于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引导者，解释说道：“这个人是萧明熙、萧紫愉同父异母的大哥，宁国公府的庶长子，大夫人的眼中钉、rou中刺，好像叫萧明宇，不过他的武道资质不错，只是一直被埋没在萧明熙的光芒下。”

    “你想利用他分化宁国公府？”绯雪抓住了叙述的重点。

    “只是随手埋下一颗种子，它会不会发芽，能成长到什么程度，都得看运气。”程蕴有史碑做底子，功法是从来都不缺的，浅笑着随意说道。

    宁国公府是一棵大树，根扎得很深，即便有狂风暴雨来袭，也不会脆弱得一吹就倒。

    “阿蕴，你们人类真的很复杂。”

    绯雪弄不懂程蕴的深谋远虑，抛下疑惑，继续自己炼丹制药的大计，誓要研究出迅速提升身体素质的淬体药方。

    他只需做他擅长做的，别的自有程蕴解决。

    兽车车厢里，程蕴舒舒服服地靠在小枕头上，接过蝶舞递来的一叠纸，一目十行地看。

    这是她从白云庄买来的情报，都是与宁国公府有关，萧明宇的名字就是通过这些资料得知的。

    不过，被程蕴列为目标的不是萧明宇或是萧明熙，而是他们的爹。

    大老爷的修行和为人处世不如二老爷，本来还想着像定国公那样继承爵位，谁料老宁国公霸着爵位不放，于是他的日子也越过越颓废，常年花天酒地，还喜欢赌博。

    赌博是个很不错的爱好。

    程蕴心想。

    回到告别了一个白天的桐园，程蕴关好房门，解下身上的女装，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男装，再把头发的发式换掉，在镜子前对气质做了少许的更改，站起来原地转了个身，再迈着方步来回走几遍，感到非常满意。

    她走到蝶舞面前，放荡地勾起对方下巴，弯唇浅笑道：“瞧你这小娘子生得肤白貌美甚是讨喜，给本公子香一口。”

    “小姐，我是女的！”

    蝶舞脸色爆红，打开她的手，那模样怎么看都是与情郎打闹居多，没有一点威慑力。